藍忘機的呼吸凌亂而急促。
他的聲音又低又沉,簡單無比、沒有半點華麗辭藻的三個字,卻在魏無羨耳邊心間蕩氣回腸。
「……我也是!」
魏無羨環在他背上的雙臂越收越緊,幾乎要讓自己喘不過氣。
一陣偏快的足音步入前殿,在後方焦急察看的金光瑤又帶著幾名修士折了回來。兩名修士頂著大風,一左一右,卯足力氣才把廟門關了,重重閂上。金光瑤則翻出一枚火符,輕輕一吹,符紙燃了,便用它重新點起紅燭,一點幽幽的黃焰成為了夜雨孤廟中的唯一光亮。
忽然,從門外傳來了兩聲清脆的叩叩之響。
有人敲門。
廟內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朝門外望去。關門的兩名修士如臨大敵,無聲無息地拔劍在手。金光瑤不動聲色道︰「哪位?」
門外一人道︰「宗主,是我
梁宮詞!」
藍忘機原本神情微緊地要去察看他的情況,卻被這一句「我的人」吼得整個人一呆。蘇涉的臉也抽了抽,不知該說什麼,半晌,扭曲著嘴角道︰「……你……的人?」
魏無羨又坐了起來,正要再給他好好重復一遍,對面的藍曦臣忍不住了,不抱什麼希望地道︰「……魏公子!」
魏無羨忙道︰「好的好的,藍宗主,那我換個說法。我是他的人。」
蘇涉額頭青筋暴起,喝道︰「夠了!什麼你的我的他的!」
魏無羨立即道︰「那行。這是你說的,夠了啊。你打也打了,氣該消了吧,趕緊到後面去幫金宗主挖地吧。別再動我們了。斂芳尊對澤蕪君還是尊敬有加的,你若是傷了含光君,你猜猜斂芳尊高興不高興?」
他說到了點子上,蘇涉被他提醒,猛地記起這麼回事,有心收手了。可到底心有不甘,還要再諷刺幾句︰「想不到傳說中叫陰陽兩道都聞風喪膽的夷陵老祖,也會怕死,哈!」
魏無羨道︰「好說好說。不過,我不是怕死,只不過還不想死。」
雖然覺得咬文嚼字無聊,蘇涉還是冷笑道︰「怕死和不想死,有區別嗎?」。
魏無羨耐心地道︰「當然有區別了。比方說我現在不想從藍湛身上起來,和我害怕從藍湛身上起來,這能是一回事兒?」
蘇涉的臉都綠了。
這時,忽然從魏無羨的上方,傳來輕輕的一聲笑。
很輕很輕的一聲,幾乎讓人懷疑是听錯了。
可魏無羨猛地抬起頭,卻是真真切切地,在藍忘機的嘴角邊,看到了那抹還沒來得及消散、仿佛晴光映雪的淺淡笑意。
這下,不光是蘇涉,連藍曦臣、金凌都怔住了。
眾所周知,含光君永遠都是一副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仿佛了無生趣的面孔,幾乎沒人見過他笑起來的樣子,就算只是略略地勾一勾嘴角。
誰都沒料到,看到他的笑容,竟然是在這樣一個場景之下。
魏無羨的眼楮瞬間睜得又大又圓。
半晌,他咽了咽喉嚨,喉結上下滾動了一輪,道︰「藍湛,你……」
正在此時,觀音廟的門外,又傳來了叩叩之響!
這是今晚,第二次有人敲響這扇門。
蘇涉將他的佩劍難平拔|出,握在手中,警惕道︰「誰?!」
靜默許久,無人應答。
就在廟內眾人就快以為這敲門聲不過是暴雨夜中的錯覺時,大門猛地四分五裂!
破門而入的風雨之中,一道靈光流轉的紫電正面擊中了蘇涉的胸口,將他向後掀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