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恢復了平靜,除了外面的蟲鳥聲、風聲,杜彎彎就只能听見自己的呼吸聲。
柴草屋沒有門,頂上又有兩個大洞,凜冽的冷風肆無忌憚的往屋里鑽,這濕冷的環境,反而讓杜彎彎越發清醒起來。
她艱難的坐起身子,檢查著自身的狀況。
粗麻布褲子,髒污的看不出顏色,小腿以下已經爛的只剩布條。套頭上衫竟然沒有腰身、袖子,杜彎彎扯起來看了看,根本就是麻布片兒上掏了個洞,套在身上的,而固定上衫的腰帶就是一根手搓麻繩。
借著星光,杜彎彎可以看清自己的手腳。忽略上面的污跡,干枯瘦弱的手掌說是雞爪子都有些抬舉了,根本就是蝙蝠爪子啊!青筋骨節看的分明,要不是這個地兒地處南方,恐怕就連手上的皮膚也要成老樹皮了。
杜彎彎抬手模模自己的頭發,亂蓬蓬的還有些*油膩,臉上灰塵凝結,像是戴了個僵硬的面具。這原主人是弄得有多髒啊!
杜彎彎閉上眼楮,在自己的腦海里搜索著,並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信息。原主人似乎有點痴傻,記憶都是模模糊糊的,只是對自己的堂姐瑜娘,還有二叔、嬸娘極為懼怕,因為他們虐待她成癖。
前幾天,僅僅是因為一個盛水的陶罐,嬸娘就對她大打出手,最後這孱弱的身子經不起折騰,直接一命嗚呼了。
杜彎彎發現這女孩兒其實和她同名,但是嬸娘整日里叫她喪門星,反而沒人知道她的真實名姓。而那個和白蓮花長得一模一樣的杜瑜,就是原主極為懼怕的堂姐。
杜彎彎心中冷哼,果然!和白蓮花長得一樣的,都不是什麼好貨色!
試著打開自己的背包和系統,卻沒有什麼反應。也許是因為她一下子透支了能量值,使得系統暫時打不開了,連帶著背包也不能用。再或者就是
杜彎彎覺得還是不要再想下去了,這麼個跟原始社會有一拼的小村落,要是系統拋棄了她,她能活幾天呢?
初初看見杜瑜面容時那種刻骨的憤恨已經沒有了,這里畢竟是另外一個時空,這里沒有焦媛,沒有害死她的仇人,這里只是系統為她尋找到的,一個可以讓她重新開始的地方。
恨嗎?恨!杜彎彎恨得咬牙切齒,恨得想要生啖其肉,可是再恨又能怎樣?她是被KO的那個,是利用系統逃命,到另一個時空的那個。
結果已然如此,她能做的,不過是努力活著。想想前世自己和焦媛的友情,杜彎彎笑了,笑的流出了淚水,怎麼也止不住。為什麼當一切都擺在面前的時候,她才肯相信那個曾經為了救她,連命都能不要的閨蜜,才是最最狠毒的一個呢?或者,從前的種種,根本都是假的。
杜彎彎擦干淚水,不再想那些過往的事情。一朝穿越,過往皆成雲煙,多想不宜,還是著眼于現在的處境吧。
對于現在的杜彎彎來說,首先面臨的是語言問題--她語言不通!一個本地姑娘死而復生,還說著一口誰也听不懂的鳥語,難保村民不會把她當妖怪烤了。
就算勉強混過關,要是日後被人賣了,難道自己還要幫人數錢?
也不知道系統是什麼情況,要是系統能使用,這些自然都不是問題了。
眼下最奇怪的事情,其實是她的這對兒叔嬸。原主人已經死了,看著自己衣服上的泥土,八成是已經被埋了。可是這對兒寡毒心狠的夫婦,到底是為什麼又把她挖出來,帶回家來了呢?杜彎彎百思不得其解。
夜晚過得很快,杜彎彎勉強在干草垛上窩了半宿,天邊露白時,被早間的寒氣凍醒了。
早間露水很重,這麼在柴草屋里睡一夜,草垛表面上也結了一層晶瑩的露珠,杜彎彎的麻布衣裳也是潮濕冰冷,貼在身上凍得人直打顫。
屋外的小院子里,嬸娘已經起來了。院子角落中有一個幾塊石頭壘起來的簡單土灶,現在已經燃起火來。三根手臂粗細的樹枝,支在土灶上方,懸吊著一只窄口胖肚子的大陶罐,里面咕嘟咕嘟的煮著什麼。
這夫婦兩人看上去大約三四十歲,都是面黃肌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女的眼窩很深,眼角唇角皆向下垂,一臉的刻薄。男人則塌鼻小眼,眸中精光閃爍,一臉的猥瑣勢利。真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麼生出杜瑜那樣,和白蓮花酷似,嬌媚甜美的女兒的。
院子是用竹草圍起來的一小塊兒空地,雜草除盡,地面被壓的還算平整。院子里沒有杜彎彎想象中的雞鴨鵝,也沒有什麼牲口棚,除了她那個小柴草屋,就只有一大一小兩個圓頂屋。
見杜彎彎已經出來,二叔、嬸娘兩人神色間都有些不自然,二叔和嬸娘嘀咕了些什麼,就進屋去拿了個布口袋,里面貌似還揣了東西,急匆匆的出門去了。
嬸娘斜眼看了看杜彎彎,神情中似有些忌憚。她也不說話,只用木勺從陶罐里,舀出兩勺黃黃黏黏的粥,盛進手里的陶碗,轉身進了屋里。
站在院子里再四處看看,發現這村落還真不是一般的小,十幾戶人家,稀稀拉拉的聚在一起。
極目之處就能看見高高的籬笆牆和外面的土路、密林。村民們居住的屋子也都是圓頂的草屋,除了中央位置有幾家屋子修的格外大,別的人家基本沒什麼差別,原始氣息濃厚。杜彎彎再一次懷疑,系統是不是真的把她弄到原始社會來了。
也不管他人,杜彎彎自顧自將罐子里的粥喝掉大半,又回去柴草屋里繼續補眠。粥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透著股清甜,對杜彎彎來說,已經是極好的食物了。畢竟末世走一場,只要沒有病毒,什麼都是好東西。
月兌離了末世,腦子里那根時刻緊繃的弦也就松了下來。她這一睡,就有些忘我了。恍惚中,有個人踹了她一腳,杜彎彎憤怒,他姐姐的,是誰這麼欠,打擾她睡覺!
杜彎彎睡眼惺忪,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屋子中央,有些幸災樂禍的杜瑜。
杜瑜手里拿著幾件色彩鮮艷的衣服,胳膊上面還掛著個花環,花環上插著絢麗的鳥羽,綴著小巧的貝殼,甚是漂亮。
杜瑜嘴里說著什麼,杜彎彎有些不敢相信,可是看杜瑜的手勢,分明就是讓自己換上她手里的衣服嘛!難道惡毒的堂姐突然轉性了?
杜彎彎拗不過杜瑜,直接在四面漏風的柴草屋里換上了衣衫。
朱紅色的細麻衣裙,穿在身上完全沒有粗麻布那種,把皮膚磨得生疼的感覺。腳上穿著獸皮鞋子,外面還套了雙草鞋。這一身倒是齊整,看上去頗有些新嫁娘的意思。
拒絕了杜瑜往自己頭上戴花環,杜彎彎用手指,一點點艱難的捋著自己的頭發。杜瑜見之,嘲諷一笑,不知道說了句什麼話,最後把手里的一塊極為細膩的絹布,扔在草垛上就出去了。
杜彎彎好奇之下,撿起來看了看,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絹布上有一幅十分傳神的畫,下方一條河,河面上有一騎著巨龜,須發皆白的老頭,袒胸-露-乳,迎風而笑。畫是畫的很好,可是杜彎彎詭異的察覺到,這老頭不就是河伯馮夷嘛!
再看看自己新娘子一樣的裝束,聯想到外面陰郁的時不時下點兒雨的天氣,杜彎彎驚悚了。
難道!難道她這一對極品叔嬸把她弄回來,就是讓她去祭河伯的!
不得不說,杜彎彎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