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漢灰頭土臉的模了模鼻子,內心尷尬不已,適時的轉過臉去,暗道一聲自己還真是犯賤,不再與她對視。
陸靜怡嘴角微掀,想不到江漢也會有吃癟的時候,心中暗道原來他也是吃軟不吃硬的主。故意掀起一個譏嘲的弧度,以江漢能听到但是卻並不宣揚的聰明分貝啐道︰「膽小鬼,真不是男人!」
江漢臉色一僵,干脆把頭偏得更徹底了,只當什麼沒看見,什麼也沒听見,不見為淨,耳不听為清!
陸靜怡雖然小女兒性子,也有一顆七竅玲瓏心,聰明的女孩子知道點到即止,並沒有在這樣的事情上乘勝追擊,讓江漢下不來台。
本意偷瞄江漢,想捕捉到他窘迫的情態,卻不曾想,恰好捕捉到江漢眼中一閃而逝的厲芒。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麼?」
順著江漢的目光看過去,昏~暗激蕩的燈光下,除了一群人模糊的背影,陸靜怡什麼也沒看到,一臉茫然!
「沒什麼!」
這時候江漢已經神色如常,微微一笑。
「剛剛好像看見兩個熟人了,不過應該是我看錯了!」
江漢說的清清淡淡無煙無火,心有戚戚的陸靜怡自然也沒有上心,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便轉身去接調酒師送上來的雞尾酒。
拉著江漢來酒吧,她本意是今晚不醉不歸,說要一杯最烈的伏特加更是出自內里真性情,沒有半分矯情,但是現在,那斑斕的液體入口,甜膩柔滑,如果蔬飲品一般的酸甜味道讓她微微一愣,心道那伏特加的味道肯定比不上這杯雞尾酒,心中也再沒有了不醉不歸的心思,瞥了一眼江漢,她將杯中說是酒但其實和果蔬飲品沒有差別的雞尾酒一飲而盡。
殊不知,在陸靜怡轉過臉去接雞尾酒的瞬間,江漢的臉上已經換了一副天地,江漢自己說可能是看錯了,可是以江漢鷹隼般的眼力勁兒,怎麼可能會看錯,他就是看到熟人了,或者說,用仇人二字來形容更加貼切!
……
包廂內的燈光比外頭稍微敞亮些,透明的玻璃茶幾上,五顏六色的酒品擺在那,沙發軟榻,坐著十來個人,鮮衣怒馬的男人只佔了小半,勝下的都是身材惹火臉蛋不俗的女人。
妖艷的大紅長裙,胸前渾圓飽滿,一道深不可測的鴻溝將那雄偉處一分為二,雪白的香肩袒露大半。
和其它或單或雙,或三三兩兩依靠在旁邊那人身上不停摩挲市井渾身解數讓男人有所留戀的女人不一樣,這女人閉合雙腿,完美無瑕的不留一點縫隙,正襟危坐,琳瑯滿目的滿桌酒品,她手里只端著一杯和江漢剛才點一樣的無酒精雞尾酒低頭微抿!
一個男人推開兩個趴在自己身上不斷用胸前飽滿往自己身上蹭的女人,一臉譏誚道︰「我說周大小姐,你累不累,成天端著副女神的架子,冷冰冰的,你就不怕自己以後嫁不出去?女人嘛,笑起來才可愛!你們說對麼?」
被她推開的兩個女人樣貌不俗,本來還癟嘴一臉委屈,但是這時候卻都是巧笑嫣然,輕聲細語溫柔道︰「譚少說的極隊?」不過在男人主動招攬她們之前卻沒人敢主動貼上去,她們知道眼前這位少爺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忤逆她的意思,即便是在床上,也只能乖乖任他擺布,不能有任何的主動權或者不經他同意的花樣,要不然,輕則廢,重責死,他不挑食,更加不會善待玩物!
「是麼?那我怎麼听說你對那見人從來都是一張死人臉柳家小杰覬覦已久,難道你譚大少有受虐的癖好?」
女人也不惱火,平靜反駁,隱有譏誚。
「笑話,周皓穎你能跟含煙比麼?人家那是天生孤傲清冷,高潔到了骨子里,不像你,明明生的一副蕩骨,卻偏偏裝出一幅孤傲的姿態,也難怪就連楚明軒那樣的偽君子都說你姑娘家心機太重,不可深交!」
這兩人,一個是豫南周家的長孫女周皓穎,一個是譚家老大的親兒子。要說八竿子打不著那純粹是瞎扯,不過此時此刻從沒听過豫南圈子里有過風評的兩人竟然聚在了一起喝酒,怎麼著都覺得有些怪異。
周皓穎臉色驟然一寒,尤其是那最後一句什麼楚明軒那樣的偽君子都說她心機太重不可深交的話,更是讓這個女人那漂亮紅潤的臉蛋變成了一張剛涂抹白漆的面牆!
譚兆成眼觀鼻,鼻痛心,周皓穎那點似遮實露的心思被他準確無誤的捕捉到,嘴角牽扯的譏嘲弧度越來越張狂!
「都說襄王有意,神女無情,可不就是這個理嘛,那小子再不濟比不得襄王,最起碼也不會喜歡一個婊子不是?」
「譚兆成!」
周皓穎咬牙切齒,慘白的雙唇幾欲咬出血來,旁邊那些鮮衣怒馬的公子哥依舊該干嘛干嘛,對兩人只見的口舌充耳不聞,能坐在這里的,沒有一個是蠢貨。
「怎麼,這就受不了了?我告訴你,這可才剛剛開始呢,當年你們周家的大恩大德,我終歸要好生報答才是!」
周皓穎銳利如刀的冰冷眸子狠狠的瞪了譚兆成一眼,起身就要離開!
「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我會叫你過來麼?」
譚兆成輕輕的搖晃著手里一杯烈性混酒,看著已經走到門邊卻停下步子的周皓穎,嘴角譏嘲的弧度牽扯得更大!
「好戲就要開始了,要是這時候走了,錯過了精彩,你明天一定會覺得很遺憾!」
「你什麼意思?」周皓穎豁然轉身,一雙眼楮眼楮如響尾一般散發著陰冷,死死的盯著譚兆成。
還不等他話音落霞,包廂外邊是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接著便是極其嘈雜凌亂的腳步聲,混雜著無數女人破音的驚恐尖叫!
譚兆成先是一愣,隨即呵呵一笑,那張算不得英俊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
酒吧大廳內,原本嘈雜的重金屬音樂已經停了,等周皓穎從包廂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沒人尖叫了,無數男女臉帶驚懼,圍攏在一起,中間一個大圈圍成一團,卻又不敢太靠近。
因為有著四五道人牆的隔閡,周皓穎並不清楚人群中發生了什麼,但是想起剛才譚兆成臉上那不懷好意的笑容,他心里沒有來的一突!
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嚴重,周皓穎當下也顧不得這一身極容易被人揩油的裝扮,迎著人群就往里面擠,好容易才看清中心的情況,她的瞳孔卻是驟然一縮!
「江漢,住手……」
只見半個小時前還坐在吧台喝雞尾酒的江漢此時正半蹲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砸向躺在地上的一個年輕人。
只知道那個年輕人西裝革履,皮鞋 亮,但是臉部已經血肉模糊,鼻梁骨都有已經塌陷,但是江漢仍舊沒有要住手的意思!
而站在江漢旁邊,原本亭亭玉立清雅可人的陸靜怡衣衫凌亂,緊縛著胸口,臉色臉色慘白唇齒輕顫在瑟瑟發抖!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肯定是地上這個不開眼的見色起意,想要對人家小姑娘動手動腳惹怒了他的男伴,才會有眼前這麼一幕!
見到自己的喝斥不起任何作用,周皓穎瘋一般的沖了過去!
「江漢,住手!你听到沒有,停手,在這麼打下去,他會死的!」
周皓穎不得不去,因為躺在地上被江漢揍的連爹媽都認不出來了的牲口正是白天在青松療養院和江漢有過交集的周啟建,也就是她的堂哥!
周皓穎現在總算明白了剛才譚兆成在笑什麼,他沒有去思考自己的堂哥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又為什麼會惹上江漢這個煞星,因為他明白,下個絆子讓自己這個腦袋並不靈光的堂哥自己上套,對于譚兆成來說實在是太容易了!
無論周皓穎如何拉扯,江漢一言不發,始終不停手,一拳以拳往周啟建的臉上招呼,一點都不含糊!
「江漢,你是傻子麼,這麼明顯的借刀殺人你看不明白?難道你想和我們周家魚死網破麼?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對柳家又有什麼好處!」
周皓穎快瘋了,她抬頭,向在一旁瑟瑟發抖的陸靜怡投去祈求的目光,他知道,不管江漢此時的作為幾分真幾分假,既然他能為了這個女孩子如此,那這個女孩子若是肯開口,那麼事情肯定是會有轉機的。
但是陸靜怡雙目空洞渾然不覺的反應讓她幾乎一臉絕望!
也許是打累了,江漢主動停手了。
也不管一旁周皓穎如何身子凌亂,轉身陸靜怡道︰「解氣麼?」
瑟瑟發抖的陸靜怡默不作聲,江漢卻也不再多問,拉起他的手,也不管地上的周啟建是死是活轉身就走!
就把內的男男女女當即識相的讓出一條道來,連敢吭聲的都沒有,更別提上前阻難充當英雄好漢的人了!
周皓穎臉色慘白,試探性的深處自己的右手食指在周啟建血肉模糊的比以前探了一探,隨即腳下一軟,也不顧及什麼女兒家的形象,一普股癱坐在了地上!
「還好,人還沒死還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