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有機會踫到藥的就只有紅荔姑姑和蓮蓉了.所有人懷疑的目光都投向了蓮蓉,畢竟紅荔姑姑伺候了太後幾十年,是絕對的第一心月復,紅荔姑姑在宮里等閑的主子都要對她畢恭畢敬,太後就是她的靠山,她不可能害自己的靠山.那麼就只有蓮蓉了.
蓮蓉身軀一抖,眼神驚惶起來,她幾乎是喊叫著道:」奴婢,奴婢絕對沒有下毒啊.皇上,皇後,太後,你們要相信奴婢啊.」
她忍不住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宋皇後,她雖是太後身邊的貼身宮女,也有些體面,可太後年紀大了,她不得不替自己考慮.宋皇後才是後宮之主,幾年前她便悄悄地投向了宋皇後,上一次太後的藥里便是她做的手腳,悄悄放入了黃 粉,導致太後吐血.可這次,她當真沒有下手啊!
德妃瞥了一眼蓮蓉,心中冷哼,她是皇後的人,別人不清楚,她們這幾<個一品四妃卻都是心中有數,她壓抑著心中的興奮,慢條斯理地道:」說了半天,還沒檢查過太後藥里到底是什麼毒藥呢?蓮蓉不肯承認,總不好不教而誅吧?」
宋皇後目光冷淡,德妃的小人得志看在她眼里有說不出的可笑.
君湛亥微微沉吟,看向木雪衣.木雪衣會意,懶懶地道:」早就看過了,我的藥有一味生半夏,是有毒性的.但我開的藥份量把握得很嚴格,絕不會對人有不良的影響.但今日太後的藥卻多了淡淡的辛辣之味。這是加重了生半夏的份量,足以毒死人了.」
宋皇後慢慢開口,」那就去查。藥材是哪里來的?這樣劇毒的東西,太醫院和內務府管理很嚴格,輕易拿不到手.夾帶進宮就更不可能了,外面的藥鋪這東西一樣有存檔,沒有身份證明是買不到的,誰買了買了多少一目了然.」
德妃饒有興致地看著宋皇後一臉正氣,不知道等她發現查到最後通通指向自己會有何等表情.
君湛亥微微點頭。看了一眼一直佝僂著腰裝木頭的張德貴,張德貴會意,轉身出去了.半晌拿回太醫院的記錄。翻閱了半天才道:」回皇上,娘娘,查過了,生半夏有毒。又只能作為藥用。不適宜食補,是以,各宮均沒有去太醫院和內務府領過生半夏.」
這樣的狀況也是在意料之中,君湛亥微微點頭,良久無語的太後冷笑道:」既有心要害哀家,自然不會從太醫院取藥留下證據.定是從宮外夾帶進來.」
她心中冰涼狂怒,對方一再對付她,為的是什麼。浸yin宮廷幾十年的她又豈會不知?上一次沒有證據,她也就眼一閉含糊過去了。可對方變本加厲,竟要自己的命!天知道她看到貓七竅流血的時候,心中有多麼驚怒和悲涼!這些人都是她的兒孫啊,為了自己的利益竟絲毫不顧及自己的性命,又何曾有半分親情?!
確認了藥的來源,查證便不那麼簡單了,京中那麼多藥鋪,要一一查看所費時日和功夫不小.
但君湛亥沒有遲疑,」馬上命人去查!每一間藥鋪都要查到!」他有意識地避開了宋皇後,吩咐張德貴:」派羽林衛去查,帶上宮女的花名冊和畫像!」
這次他也徹底怒了,凶手的肆無忌憚讓他也無法容忍!太後是他親母尚且如此,換成他自己只怕也不會令對方稍有顧忌,自己堂堂天子竟隨時處于這樣的危險中,他又豈能再姑息!
宋皇後目光沉了沉,雖然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但君湛亥擺明不信任的態度還是讓她心里刺痛不已.自己是他的妻子啊,卻已經除了皇後的名分,什麼都不剩下了.
暫時沒有結果,便只得將蓮蓉暫時收押起來,等待那邊的進展,當然,少不了嚴刑拷打了.
紅荔姑姑很不安,她也接觸過藥,卻因為太後的庇護安然無恙,只將蓮蓉收押了起來,這明顯不公平的舉動讓她覺得每個看到她的人都在竊竊私語.
太後卻私下安慰她道:」你陪了我這麼多年,我難道還信不過你?這些年你不管風里雨里都陪著我,等到大局已定,我終于當了太後,你年紀也大了,這輩子都沒嫁,一生的時光都給了我,在這個關頭,難道我還能為了這破事將你關起來嚴刑拷打嗎?」
紅荔姑姑很感動,過早地爬上了皺紋的眼角濕潤了,」奴婢只是個逃荒出來快要餓死的孤兒,若不是小姐救了奴婢,奴婢早就不知埋骨在哪兒了.奴婢早就發誓要一生伺候小姐,陪著小姐,給小姐帶孩子帶孫子帶重孫子.可沒想小姐進了宮,小主子們也都用不著奴婢了.」
太後噗嗤一笑,拉著紅荔姑姑坐下,」別理他們,你呀,只要守著我就夠了,咱們倆陪著彼此一起慢慢老去,下輩子還做姐妹.」
羽林衛的效果很高,沒過幾天便查到了蛛絲馬跡.各宮妃嬪接到君湛亥傳召至壽昌宮時,個個都膽戰心驚,情知必然要有人倒霉了.
壽昌宮的正殿之上,君湛亥高據上首,太後宋皇後一左一右坐了,氣氛冷凝,蓮蓉跪在下面瑟瑟發抖,短短幾日已是滿面憔悴.
見人來齊了,君湛亥便淡淡地道:」說吧.」
殿中還有一位滿身甲冑器宇軒昂的羽林衛將官正手按腰間寶劍,露出白色頭盔外的眼楮亮如寒星,聞言拱手回話:」回皇上,羽林衛查遍了京都各家藥鋪,在一家慶仁堂的記錄中找到了一則販賣生半夏的記錄,署名正是蓮蓉.將蓮蓉的畫像給老板辨認過,證實就是她.」
蓮蓉目赤欲裂,忍不住尖叫起來,」不是我,不是我,我根本沒有出過宮…」她極度驚恐,連奴婢的自稱都忘了。
這會也沒人有心思糾正她,那將官續道︰「查到這些,我們又查看了出宮記錄,表明那一日壽昌宮的蓮蓉的確出過宮。」
電光火石間,蓮蓉省起當時她出宮購買黃 磨成粉陷害葉天韞的事,頓時啞口無言,冷汗涔涔而下。
德妃露出冷笑,她今日裝扮得極為艷麗,唇脂殷紅如血,「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太後待你恩重如山,你卻如此狼心狗肺,當真其心可誅!你一個小小宮女,無緣無故地謀害太後,背後必定有人指使,還不快從實招來!」
四妃當中,德妃位階不如安貴妃和淑妃,此刻搶在宋皇後之前開口,立刻便引來人人側目,賢妃最是看不慣她,絲毫不給臉面地冷笑道︰「德妃妹妹好心急啊,皇後娘娘還沒開口呢。」
德妃哪里瞧得起才貌聖眷平平的賢妃,連眉梢都沒動,閑閑地道︰「我們這些身為妾妃的,自然要為皇後娘娘分憂,這等背主的賤婢,哪里值得皇後娘娘親自審她?」
君湛亥懶得听她們針鋒相對,徑直問蓮蓉,「到底是誰指使你謀害太後?還不快說!」
蓮蓉欲哭無淚百口莫辯,一雙眼楮忍不住朝宋皇後看去,露出乞求和求救的神色,「皇上,奴婢當真是冤枉的啊。」
宋皇後正襟危坐,神色端莊,如雲端神祇高高在上,蓮蓉越發絕望,終于低低地哭泣起來,悔不當初。她也不傻,無端端被卷入,自然是因為之前的事情得罪了德妃的緣故,可被她視為救星的皇後卻對她的死活不聞不問,她咬著嘴唇,心底升起一絲怨恨。
德妃趁機一語雙關地道︰「若你能說出是誰指使你,戴罪立功,太後仁慈,未必不能饒你一命。」
蓮蓉眼珠子亂轉,這幾****被關在內務府的牢里,嘗夠了皮肉之苦。那些女獄卒經驗老道,讓她表面上沒有絲毫傷痕,卻痛得死去活來,她實在是怕了。可眼前的卻比受刑更可怕,那是一個不好便會人頭落地的危險。德妃的意思她明白,是要她攀誣皇後,雖然這次的下毒不是皇後指使的,但皇後之前的確指使她下藥,若自己出面指證,也不算冤了皇後。
蓮蓉權衡著利害,對死亡的恐懼讓她輕而易舉就出賣了舊主,她怯生生地道︰「德妃娘娘,奴婢不敢說……」
言下之意卻是要德妃的一個保證了。
德妃會意,嬌笑著看向君湛亥。君湛亥微微沉思之後便看向太後意似詢問。太後沒有猶豫,「若你說出是誰指使,哀家可以饒你一命。」
蓮蓉心下大定,對不住了,皇後娘娘,你不仁我不義,橫豎也是受了你的拖累,「是,是皇後娘娘的意思,她給了奴婢五百兩銀票……」
滿殿頓時嘩然,很多人都難以置信地看向宋皇後。皇後娘娘?安貴妃和淑妃等人都皺起了眉頭。
君湛亥心下一松又提了起來,毅國公府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加上安家已經倒向皇後,現在並不是動她的好時候,他有些躊躇。
太後冷笑一聲,看向宋皇後,眼里已盡是毫不掩飾的寒光。
樂妤乖巧地站在太後身後,低垂的眸子里很是平靜。宋皇後若是這麼好扳倒,她也就沒本事將後位攥得牢牢的了。安貴妃麗妃幾個也不是吃素的。
被這麼多或驚疑或厭惡或唾棄的眼光看著,宋皇後卻沒有半點不安懼怕,反而好整正暇地理了理衣袖上細微的褶皺,淡淡地道︰「胡言亂語,竟敢挑撥本宮與太後皇上的關系,當真該死!」
蓮蓉豁了出去,她很清楚若不照德妃的意思,她就死定了,若死咬著皇後還能有一線生機︰「皇後娘娘,奴婢也是沒了辦法,若再不說可就死定了。奴婢被關這幾天還盼著皇後娘娘來救奴婢,誰知娘娘卻不管奴婢的死活。娘娘既然這麼絕情,也就不能怪奴婢自保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