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恪微微一笑,也不虛情假意地推諉,納頭就拜,行了認主的大禮,」殿下虛懷若谷,心懷黎民蒼生,歐陽鏡欽佩萬分,必全心全意輔佐殿下,建不世之功勛,萬世基業.」
大皇子大喜,故作豪邁地哈哈大笑,伸手扶起司馬恪,對他不露痕跡的恭維很是受用,更覺自己氣運加身,才能令這樣的才學之士誠心拜服,」先生快請起,先生對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又成了自家人,這也是緣分.我這里幕僚門客也有十幾位,日後再為先生介紹,葛先生,你安排一下歐陽先生的住所,我記得府中前院東北角還空著一座兩進的院子,便把先生安置在那里,再撥幾個乖巧懂事的丫頭伺候,月例待遇一如你和王東他們.」
他這里的門客幕僚也是分等級的,葛文山和之前跟著他的兩個侍衛還有兩個幕僚便是第一等的待遇,司馬恪一來便享受了第一等的待遇,獨立擁有院子和丫頭伺候,也是因為對大皇子的救命之恩的緣故.
葛文山雖然不服氣,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躬身:」是,殿下.」
大皇子滿意地點頭,」都快天亮了,折騰了這麼久,都各自去歇著吧,歐陽先生今日便在府中休息,之後再慢慢搬過來也不遲.」說著當先先回房了.
葛文山和司馬恪齊齊躬身送別,待抬起頭,司馬恪眼底已是一片漠然.
青玫取下鴿子腿上的竹筒,喂了幾顆米放走了鴿子。才拿著竹筒里的紙條送到樂妤面前,」姑娘,司馬恪來消息了.」
樂妤接過紙條展開看了一眼。微笑道:」很好,他成功了.」
綠竹順勢恭維道:」姑娘出手,他若還不成功那就怪了.」樂妤淡淡一笑,」光憑救命之恩不足以讓大皇子倚重信任,還得他自己有本事才行,不過看來他的才子名號倒還算是貨真價實.」
今天是三月三,宮中為季舒玠和安城的定親舉行慶典。蕭家上下全都進了宮,樂妤推說身子不適,留在了家里。倒不是她接受不了才避開,只是純粹地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
太後痊愈之後,木雪衣出乎意料地沒有離開,而是接受了君湛亥的一再挽留。留在了太醫院。但他婉拒了院判的位置,只做自由隨意的供奉,君湛亥對他的醫術十分相信,一有什麼便傳召他看診,讓木雪衣幾乎成了君湛亥御用的太醫,過得十分風光.
樂妤對顧氏未能生育一直耿耿于懷,便盤算著要請他為顧氏看一看,雖然兩人在宮中也算熟識了。到底交情淺淡,木雪衣又脾氣古怪。這件事便不好貿然開口.
樂妤出神地想著,輕嘆了口氣,還是決定請程凌燁出馬,畢竟真正有交情的是這兩個人.她心志堅定,既決定了也就不扭扭捏捏,鋪開宣紙寫下紙條交給綠竹,」交給老丁,讓他遞出去.」
綠竹私心里總覺得自己不如珠璣她們得樂妤信任,她們可以一起玩笑打鬧,自己卻總覺得束手束腳,見樂妤願意使喚她,便更覺高興,接過紙條笑眯眯地道:」是,姑娘.」說完便一刻也不停地跑了出去,弄得樂妤莫名其妙,」綠竹這是怎麼了?什麼事這麼高興?」
珠璣洞若觀火,卻也不點明,抿嘴輕笑,」許是悶了想借著機會出去逛逛吧.」
等到晚上,蕭家人既疲倦又興奮地回來,樂妤端著茶盞坐在和凝堂不耐地听著樂嬈興奮地說嘴,」真是羨煞旁人,安城公主的百雀裙當真是用百種飛禽最華美的羽毛制成的,既輕若飛鴻又華光四射,像是天上仙子般高貴艷麗…」
老夫人也微微含笑,雖說是遠嫁,可女子能成為一國之後,嫁得人品儀表那般出色的夫君,也算是福澤深厚了.
顧氏輕嘆,她當時就在想,若她的妤兒能嫁得如此夫君,她就算是死也能閉得上眼了.
樂嫻輕笑,」阜陵候人品出眾,公主也是如花似玉,出來行禮的時候真是宛如一對璧人,神仙眷侶也不過如此了吧.」
她微微有些羨慕,心底更是生出了好勝之心,安城容色不過是美麗罷了,卻因為身份能嫁得如謫仙般風華絕世的阜陵候,成為青海王妃,自己又哪里比她差了?遙想著將來有一天她能嫁給大皇子為正妃,等到大皇子登基,自己成為大雍皇後那一日,定會比今日的安城更加耀眼,更加風光百倍!
蕭邦維卻有些心事重重,袁偉濤遭人參奏,說是在山東巡撫任期內收受賄賂,任人唯私,皇上責令入京申辯對質,只怕….
蕭邦紘也知道了這個消息,樂嬈跟袁家公子訂了親,這樣的事蕭邦維也不好瞞著他,等回到蔚蘅院,蕭邦紘跟周氏一說,周氏先是傻了半晌,回過神來便情急地拉著蕭邦紘道:」那袁巡撫是不是要丟官?那得趕緊跟他家退親啊,可不能把嬈兒嫁過去!」
蕭邦紘驚呆了,匪夷所思地看著周氏,」退親?」他氣極反笑,」我們這樣的人家就因為對方丟官就退親?你是要我沒臉出門被人戳脊梁骨是嗎?」
周氏也不甘示弱,」你也不想想,若當真丟了官,他家還有什麼?我們就嬈兒這一個女兒,不說配個王侯公子,朝中大員家總是配得起的吧.那袁公子又沒有功名,不過是州縣的家族罷了,哪里能配得起我們家?」
蕭邦紘語塞,他也不願意結交沒有實力的親家,可袁偉濤到底是大哥的人,若自己背信棄義,見人家丟官就退親,無疑是大大得罪了大哥,大哥,他得罪不起,看著周氏蠟黃的臉,他有些內疚,畢竟還是自己在這個家說話沒分量,才讓她在家廟受苦,」現在不過是有人參奏,丟不丟官的還不知道,大哥對袁偉濤很看重,必然不會袖手旁觀,說不定只是虛驚一場.你千萬別在母親和大嫂面前亂說,若袁偉濤以後沒事,輾轉知道了心里一定會不舒服的.」
周氏一想也是,不滿地道:」知道了,我又不傻.」
蕭邦紘還不放心,」就是嬈兒也別多說,這丫頭性子急,吵將起來就不好了.」
蕭邦維這會兒也在跟顧氏說著,」你有空就勸勸二弟妹,她是個拎不清的,眼皮子淺,要是吵起來也是讓母親煩心.」
不得不說蕭邦維是極清楚周氏的秉性的,顧氏怏怏地道:」你不是不知道,她恨我還來不及呢,哪里肯听我說?」
老夫人同意周氏回來,她雖然心里不舒服,還是顧全大體,忍著沒說,但一想到周氏的翻臉無情,惡毒,她還是對她極其抗拒.
蕭邦維也明白,暗嘆一聲攬住顧氏,」也罷了,二弟心里有數,必然會懂得告誡約束她的,你裝作不知道吧.」
顧氏勉強笑了笑,也不想再談這件事,岔開話題道:」眼看就要選妃了,咱們家幾個姑娘該如何應對?」
蕭邦維無聲地長出一口氣,」除了妍兒年紀小,嫻兒幾個都是要去的,嫻兒和妤兒必定能過初選,到時候住在宮里我會請太後多加照拂的,再跟她們談談,讓她們明白自己該怎麼做,應該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顧氏點點頭,看著妤兒進宮一趟雖得了太後的青眼,卻瘦了一圈,她很是心疼,自家的女兒如此寶貝,還是給她挑個合適的人家便是,天家富貴不是那麼好享的.
珠璣一直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樂妤的神情,見她一如往常地吃飯看書洗漱,才松了口氣,樂妤豈會注意不到她鬼鬼祟祟的打量?好笑地道:」瞎擔心什麼?你家姑娘像是那麼傷春悲秋的人嗎?」
珠璣想不到被抓了現行,訕訕地道:」奴婢真是瞎操心,姑娘那麼聰明,豈會看不明白?」
樂妤心中溫暖,拉過珠璣的手,小聲道:」你關心我,我哪有不知道的?放心吧,你家姑娘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自從那日那纏綿的一吻,樂妤便明白了自己心中所選,她本就是個灑月兌的性子,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就想通了許多事,與程凌燁的將來如何她也不知道,但她會嘗試著去相信他,理解他.自己對季舒玠不過是有那麼一瞬間的心動,既然是不可能的,她便只會祝福他和安城,別無他想.
珠璣以為樂妤不去宮中參加兩人的定親慶典是還沒放下,現在親口听樂妤說了,不由暗笑自己糊涂,又忍不住遲疑著道:」那,那世子爺…」
見樂妤但笑不語,珠璣突然明白自家姑娘已經有了選擇,不由又驚又喜,咧開嘴笑得歡實.她不管外間世子爺的名聲有多難听,她只看到了他對姑娘的有求必應,呵護小心,這樣閱盡千帆的男子卻肯為姑娘豁出命來,想來也是傾心以待視若珍寶的吧?
被人念叨著的程凌燁這會兒正反復看著樂妤遞來的紙條,左手食指有節奏地在書案上敲擊著.
良久才喚道:」嘉洵.」
嘉洵閃身進來,」爺,有什麼吩咐?」程凌燁濃眉微鎖,」傳消息進去,我要跟木雪衣見面.」
嘉洵很是詫異,卻知趣地什麼也沒問,點點頭便出去了.爺明明知道現在不宜跟木公子見面,卻還是這麼做了,定是有特殊的理由,自己照做就好了,不必問太多.
他若是知道程凌燁冒著風險要見木雪衣是為了替心上人的母親看病,只怕會氣得一口老血噴出老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