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狠狠地瞪了碧螺一眼,暗恨她存心挑事,」小姐不嫁也嫁了,大姑娘再不好,有一句話是對的,小姐將來的榮耀跟大爺息息相關,大爺失了勢,小姐又有什麼好處?」
蘇沅芷舒了口氣,惱怒地道:」都別說了,我何嘗不想救大爺?可這次老爺是發了狠了,誰湊上去誰自討沒趣.蕭樂嫻現在是亂了方寸,等冷靜下來自然會想通的.你們都記住了,最近都安分些,警告紫竹院的人,以前怎麼樣現在還是怎麼樣,不可畏畏縮縮,也不能浮躁惹事,都記住了!」
玉露碧螺對視一眼,均都心中微凜,齊齊應是.
樂嫻回到褚玉苑,遣退丫頭之後,獨自悶坐在椅上,心中充滿了茫然和彷徨.她突然發現,自己竟已經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疼愛自己的外祖母已經離開了人世,對自己照顧有加的大舅舅一家也魂斷黃泉,如今,輪到大哥離開∼了嗎?
樂嫻打了個寒顫,不,不可以,她決不允許連大哥都離開自己!蕭樂妤,你別得意,我不會讓你得逞的!聰慧如她,從事情發展的脈絡,不難看出,樂妤在背後若隱若現的影子.如今,自己能靠的也就只有自己了!樂嫻狠狠地將桌上的錦緞方布摳了個洞,目中閃過一抹狠厲.
恭王接到樂嫻的信時很是愣怔了半天,自從皇子選妃之後,他就沒再見過樂嫻了,娶了方氏之後就更加沒了來往,成親之後他也成熟了許多,漸漸也淡忘了樂嫻,這會兒再接到曾經魂牽夢縈的女人的邀約,幾乎要疑是夢.
他猶豫了很久,心底的影子漸漸浮上來,他終究長嘆了一聲,將信仔細折好放進了袖中,」來人,備轎.」
樂婉的婚期臨近,顧氏和成姨娘都越來越忙,顧氏肚子越來越大,漸漸力不從心,能推得過的都給了成姨娘,能給樂婉親自操辦嫁妝,成姨娘更對顧氏感激不盡,終日都掛著舒心的笑容.
這一日忙碌完,丫頭進來稟道:」姨娘,外院傳信來,說老爺今晚過咱們這里來用膳,讓小廚房準備呢.」
成姨娘一愣,雖然顧氏有孕,但蕭邦維大多數時間還是留在了瑤華居,已經有近一個月沒過來了,這會兒怎麼想起過來?心中雖疑惑,但她還是起身吩咐,」那趕緊的,吩咐廚房準備,我記得前幾日送來的新鮮羊肚菌還有,讓廚房做個鍋子,這天冷了,老爺也喜歡吃.」
丫頭忙去了,蕭邦維果然在晚飯時候準時過來了,成姨娘笑著伺候他換了衣袍,沏上新茶,」天冷了,換了大紅袍,老爺嘗嘗味兒,可比去年的好?」
蕭邦維笑著喝了一口,」不錯,你泡的大紅袍總是最醇的.」得了蕭邦維不經意的隨口稱贊,成姨娘白皙的臉上頓時煥發光彩,喜滋滋地道:」老爺喜歡就好.」
她跟了蕭邦維這麼多年,一直安安靜靜不爭不搶,不是她真的淡泊,只是不願意為了爭寵讓自己在蕭邦維的心中變得面目全非,也是因為她看到蕭邦維看顧氏的眼神那一刻,便已經明白自己無論如何是爭不過的,與其糾纏,不如不遠不近地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偶爾的回顧,便已經心滿意足.
也是因為明白成姨娘,知道她的心意,蕭邦維才這麼多年一直對她很尊重,樂婉雖然是庶出,在府中的地位也不是樂妍可比.
吃了飯,兩人重新沏了茶面對面坐了說話.還是蕭邦維先開了口,」婉兒的嫁妝都準備得怎麼樣了?」
成姨娘歡喜地道:」都差不多了,夫人疼婉兒,樣樣都是好的,就只差婉兒的嫁衣和陪房陪嫁了.」
蕭邦維點點頭,」那就好,日子不遠了,還是要早些準備妥當,陪房陪嫁你跟夫人商量便是,也問問婉兒的意思,她是個有主意的丫頭,我對她很放心.」
成姨娘頷首應是,蕭邦維說著起身走到牆邊,負手看著牆上的畫,突而感嘆道:」這畫掛在這里也有十年了吧?」
成姨娘目光悠遠,漸漸濕潤:」是啊,已經十年了.這水仙花還是這樣花瓣潔白,女敕蕊金黃,倒是人,老了.」
蕭邦維的目光有些歉疚,」是我誤了你….」成姨娘回首嫣然一笑,」老爺說什麼呢?妾身能在老爺身邊伺候這麼多年,有婉兒這麼懂事乖巧,我不知道有多滿足呢.」
蕭邦維突然伸手為成姨娘捋了捋鬢邊的浮發,」心眉,這些年苦了你了,你的心思我都知道,婉兒出嫁讓她把這幅畫帶去吧,算是她爹娘一起陪著她,日後我有空便多陪陪你.」
成姨娘似是沒有想到蕭邦維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愣了半晌才忍不住淚光浮靄,」老爺……」她這些年心中到底苦不苦,她自己難道會不清楚嗎?多年的守候終于得到自己心愛的男人的回應和承諾,她又怎能不淚流滿面?
成姨娘笑著抹淚,親手把畫取下來,」好,這幅畫對我來說有格外不同的意義,婉兒也是,這幅畫跟著她去再好不過了,日後成了別人家的媳婦,受了委屈的時候,想我們的時候就看看.」
兩人心中俱很溫暖,索性取了畫徑直往蘭馨苑去.樂婉這會兒正在繡嫁衣,听丫頭來報說蕭邦維和成姨娘一起來了,不由又是喜又是意外,連忙放下針迎了出去,」父親,姨娘,你們怎麼來了?」
見樂婉歡喜的模樣,蕭邦維不由心中柔軟,揉了揉樂婉的頭發,」我們來瞧瞧你,看你偷懶沒有?」
蕭邦維雖然溫和,也很少這樣用寵溺玩笑的表情跟樂婉說話,樂婉一貫清冷的臉龐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父親進來看,我正繡嫁衣呢.」
大紅的嫁衣對襟廣袖,錯金銀的絲線閃閃耀眼,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飛鳳祥雲,牡丹纏枝,金碧輝煌,絢麗如雲霞,看得人心潮起伏.
看到嫁衣,想到女兒一個個都要出嫁了,饒是蕭邦維的定力,也不由傷感,拉著樂婉坐下,」慢慢繡吧,晚上就別繡了,傷眼楮,年輕輕的可別落下病根.」
樂婉心中溫暖,笑嘻嘻地道:」父親放心,就是你們不來,我也準備再繡一會便歇了.」成姨娘溫柔地替樂婉將袖子上沾上的絲線扯下來,」我們就是來看看你,你父親說了,把這幅畫給你帶去,日後想我們了,就看看,就當我們在身邊一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