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江城端著一碗粥敲開了尹 的房門。
尹 雖然還躺在床上,但卻已經醒了。她睜眼望著江城從門口慢慢走進,看著他把粥放到桌上,然後坐到自己床邊。
江城伸手撫到尹 額上一探,見她的體溫已經恢復正常,這才松了一口氣。
從頭到尾,尹 就只是單純地看著江城而已,沒有任何表情。她的眼楮好像被蒙上了一層黑色的霧,看什麼都是一片暗淡,沒有色彩。
「餓了麼?」江城問。
尹 望著他,沒有回答。
「粥快涼了,趕緊喝了吧。」
江城輕嘆一口氣,邊說邊起身,把粥端了過來,重新坐回床邊。一手端碗,一手拖住尹 的背,想讓她坐起來。
但尹 卻翻了個身,面向牆壁,用近乎蚊吶的聲音道︰「我什麼都不想吃……」
「不吃飯就沒有力氣趕路。」江城勸說。
「趕路?……」尹 不明白,「我哪兒也不去。」
「不去不行。」江城把調羹送到了她的嘴邊,「有人會擔心的。」
「沒有人會擔心。」尹 揮開了江城的手。
「陳綾安也不會麼?」江城問。
尹 的身體僵住了。
江城續道︰「既然你們已經結成連理,他會好好保護你的……」
「我想把我送給陳綾安!?」
尹 竟一下坐了起來,怒目瞪著江城。
江城起身,背對尹 走到桌邊,把粥碗放下,但卻一直沒有轉身。
他就這樣背對著尹 說︰「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說自己沒有地方可去……但你既然已經嫁人,就應該有家了,應該回去……我不是把你送給他,而是因為他是你的夫君,只有他有資格保護你……」
這是江城想了一個晚上,最終得到的答案。
雖然他很喜歡尹 ,但尹 卻已經嫁人,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那麼,他就再沒有資格去代替陳綾安。他不想破壞尹 和陳綾安之間的關系,所以他選擇了和尹 保持距離。
「呵呵……」
不等江城把話說完,尹 就冷笑起來。她的聲音雖冷,但听上去卻很淒慘。
「你說資格?」尹 望著江城的背影,冷笑著反問,「你說什麼資格?」
江城道︰「他是你的丈夫。」
「我一點也不愛他……」
「但你嫁給了他,他是你的丈夫,你是他的妻子。都說百日夫妻恩似海……你和他……」
「你閉嘴!」
尹 再次被江城惹哭了,她抓起枕頭朝江城的後腦砸去,用近乎咆哮的聲音嘶吼著︰「我不準你說我和他是夫妻!——我不準你說!」
「 ……」
江城終于回過了頭,望著已經滿面是淚的尹 ,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本想把尹 還給陳綾安,他本不想去搶。但不知為何,當他看到尹 這樣悲慘地痛哭著,他的心就像碎掉似的。他緊緊捏拳,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沖上前去,緊緊抱住她,安慰她的沖動。不斷告訴自己,絕對不能逾矩,只能克制。
「我受夠了!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要把我推來推去!?……」
尹 捂住滴血的心口,她的身體慢慢彎下,蜷縮在床頭。這動作就像本能似的,想把自己抱住,想要保護自己。
但突然,尹 抬頭對江城吼道︰「你所謂的資格!你所謂陳綾安有,而你沒有的資格……你知道他是怎樣取得的麼!……你知道他是怎樣把我……」
聲音在這里戛然而止,尹 的胸口起伏著,陣陣喘息。
她的雙眼變得像火,在燃燒。
像是憤怒,但更像是瘋狂。
她所有的壓抑,所有的不平和委屈,竟全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回憶開始倒退,她想起了幾個月前。
七月十五,中元節。
那天晚上,是場永恆的噩夢。那個男人像野獸一樣侵佔了她的身體。不敢去回憶,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身體還會不受控制地顫抖。
「 ……」江城低聲念著她的名字,身子搖晃了一下,聲音也變得緊促。
雖然尹 沒有講明,但江城卻大概已經猜到,她的後半句話是什麼了。
「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江城問。
「你想知道?」尹 冷笑著反問,然後對江城說,「你過來。」
江城站著不動,他望著尹 。眼中由最初的疑惑,轉化成一絲驚懼。現在的尹 ,已經超越了他的理解範圍。他不明白她的一言一行,究竟意味著什麼。更不明白,她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所有問號加在一起,竟讓江城對此時的尹 ,產生了一絲恐懼。
「你過來,我就告訴你。」
尹 繼續說著,頭微微一偏,嘴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森寒笑意。
像是受到蠱惑一般,江城竟向她走去。
尹 拍了拍床沿,示意江城坐下,忽然抬眼問道︰「只是上了一次床,我一輩子就是他的了麼?」
江城被尹 的話嚇了一跳,差點站起來,「你說什麼!」
「只是睡過一個晚上而已,無論那個人是誰,我都必須跟著他,是麼?」
「 !」江城以為她瘋了。
「我只問你是不是!」尹 一把揪住江城的領口,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瘋狂地嘶吼著,「你回答我是不是!?你剛才的話明明就是這個意思,為什麼你現在不敢承認!?」
「我……」
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江城的嘴突然就被尹 堵住。
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
——尹 吻住了他,用唇舌堵住了他還未出口的話!
一陣暈眩陡然襲來,江城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把胸腔撞開!
他不敢相信這眨眼之間發生的一切,但尹 身上淡淡的清香,還有嘴唇柔軟的觸覺,都在一遍一遍地提醒著他——這不是做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也不知道尹 是哪兒來的力氣,只見她一把揪住江城的領口,竟把他壓到床上!
「當初,陳綾安就是這樣對我的!如果你要講什麼資格……他的資格,就是這樣來的!」
尹 俯身再次吻住徹底呆掉的江城,狂暴地撕扯他的衣服。
「 !」
當江城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外衣已經被撕碎。
尹 坐在他的腰上,用力地咬著他的嘴唇。
「 !」
好不容易逃過尹 的狂吻,江城抓住了她的手,想把她拉開。
但尹 卻使出了全身力氣,把江城死死壓住。
「如果我跟你也睡過了,你還會不會把我扔給他!」
尹 的眼眶紅了,倔強的眼淚一發而不可收拾地涌了出來,她的聲音簡直撕心裂肺,「已經夠了……不要再跟我講什麼資格,不要再把我隨便丟給別人……我怕……真的怕了……」
「 ……」
江城抱住了她,吻她。
「不要把我扔給別人……」乞求一般的聲音,尹 摟住了江城的脖子,她全身都在顫抖,「我怕……我真的好怕……無論白天,還是晚上,我一個人的時候……都很怕,害怕所有人都拋棄我……害怕所有人都扔下我離開……」
「 ,不用怕了……」
江城擦去她臉上的淚,捧起了她的臉,輕輕啄吻幾下。
尹 並沒有反抗,但眼淚卻一直沒有停下。
江城翻過身,把她壓在身下。好像什麼都忘了,眼中只有尹 哭得傷心的臉。他想抱住她,他想吻她,他想告訴她,這個世上還有他要她,還有他不會丟下她……還有他在她身邊,還有他永遠也不會離開她……
所以……
「不要怕了, ……」
低低地呢喃,江城已經克制不住了。
他慢慢褪去了她的衣物,親吻她柔軟的肌膚。
他曾經幻想過這一天,她可以成為他的女人,但他沒有想到,這一天卻是這樣來到。
尹 沒有反抗,她表現得很順從。
對方是誰都已經無所謂了,現在的她,只是需要一個人來好好疼她而已。
她身上的傷口也有很多,只是需要有那麼一個人……
可以替她稍稍撫平傷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