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蹭蹭地竄了上來,慕羽歌雙頰憋紅,胸口微微起伏,顯然是被氣到了,鳳眸中含著冰霜,「他今日要是敢燒了梅園,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猶如雪山之巔最過寒冷的冰雪,泛著無盡寒意的聲音從那張紅潤薄唇中傾吐而出,明明是六月盛夏,卻讓人感到一股凜冽如冬日寒風般的寒氣,讓一旁的小軒子不禁打了個寒顫,心底默嘆,只要是一觸及到先皇以及與他有關的事,太後娘娘總是這般無法自控。
她究竟,何時,才能走出來?
白女敕干淨的小臉微微上揚,墨眸望著天邊初升的一抹朝陽,純澈清透的瞳眸中劃過一道晦暗隱喻的光芒,快得讓人難以琢磨。
夜瀾天,既然決定了要回來,又為何遲遲不肯現身,你可真的忍心讓她獨自一人承受這些?
慕羽歌壓下心底的怒火,眼瞼微垂遮住眸中一閃而過的冷意,抬腳就往外走去,身後的小軒子和一眾太監宮女忙跟上。
……
一隊御林軍手持刀劍站在門口,將梅園圍住,禁止任何人入內,夜瀾燁站在門口,負著手,眸光陰鷙地望著居中的羽亭以及周圍的樹木,一眾太監宮女抱著木柴拿著火把進進出出,一旁,還有幾個大臣惶恐地跪在地上。
「皇上,羽亭不可燒啊!」一大臣俯在地上,老淚縱橫,語重心長地勸解,「皇上,羽亭乃是先皇為太後娘娘修建,如今太後娘娘已踏出宮殿,您今日若是就此燒了羽亭,怕是太後娘娘會震怒啊!」
「是啊是啊,皇上,萬萬不可啊!」一眾大臣附議。
「都給朕住嘴!」夜瀾燁陰霾著臉,眼眸含著風暴一一掃過地上的幾位大臣,劍眉怒挺,「朕旨意已下,爾等多說無益,這羽亭,朕今日是燒定了。」
「皇上,不可——」
「誰再敢多說一句,朕把他一起燒了!」夜瀾燁怒喝,直接堵住了幾人的嘴,然後吩咐一旁的李總管,「還不快動手放火?」
李總管拿著火把的大手一抖,低頭應了一聲,正欲開口,卻被身後傳來的一聲嬌喝給嚇住,身形一顫,差點沒將手中的火把給甩出去。
「哀家看今日誰敢放這把火!」清冷的聲音含著寒意從梅園外傳來,在門口御林軍的恭迎聲中,慕羽歌邁著大步直接越過門口的夜瀾燁,走進梅園,「幾位大人先起來吧,你們的心意,哀家收到了。」
「多謝太後娘娘。」幾位大臣暗松了一口氣,起身站在慕羽歌身後,無形之中擺明了自己的立場。
「皇上,哀家倒是很想知道,這梅園哪里礙皇上的眼了?值得皇上這麼大早上的不上早朝,親自帶人過來燒園子?」慕羽歌淡淡瞥了一眼中間的羽亭,上面的蛇尸已經不見,地上血跡也已干涸,黑褐色的一大片,好不滲人。
「這園子荒廢已久,雜草叢生,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野物,若是跑了出去,可是一大禍患!」夜瀾燁抿了抿薄唇,丹鳳眼斜挑著,望著羽亭之中的那灘血跡,似又想起了昨夜的狼狽,俊臉沉了下來。
「呵呵——」慕羽歌掩唇低笑兩聲,眉眼間掛著淡淡地嘲諷,「正值夏季,這梅園草木青翠,花開正艷,可是避暑的絕好之地,何來危險一說?」
「若無危險,這羽亭之中,又怎會有那麼一大灘血跡?這動物襲擊宮人之事,往年並非沒有,太後娘娘素來是心善之人,難不成就這麼眼睜睜地放任不管?」夜瀾燁沉著俊臉,一臉不虞。
「你也知哀家心善,宮人的命是命,那些野物,就不是一條生命嗎?」。慕羽歌毫不退讓,眼眸一轉,指著周圍的青蔥大樹,清爽如春風般的聲線中含著讓人難以抗拒的威嚴,「況且,要防這些東西,只要命宮人撒些藥便好,又何須命人燒了這里?」
「皇上,太後娘娘所言甚是,太醫院便有此等良藥,可防蛇蟲鼠蟻,皇上心慈,愛惜宮人之命,想必底下的宮人們都感恩戴德。」一大臣見兩人互不相讓,空氣中隱隱有了火藥味,暗地里抹了抹虛汗,忙站出來說道。
「朕旨意已下,又豈有收回之理?」夜瀾燁劍眉一橫,有些耍賴,說白了,就是一句話,想要讓他不燒這梅園,休想!
他並未告訴旁人這里的蛇尸以及地上的那灘血跡哪來的,但眾人看他這般強硬的態度也多少猜到了幾分,卻不敢說出口,這等事,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皇上,這梅園可是當年先皇為太後娘娘所建,這中間的涼亭,更是以太後娘娘的名字命名,豈是你說燒就能燒了的?」跟在慕羽歌身旁的小軒子突然開口,他對夜瀾燁可沒有絲毫敬意與懼怕,此事事關先皇,他這旨意,不收回去也不行!
「放肆,此處豈有你一個小太監插話之地?」夜瀾燁一聲大喝,大眼一瞪,臉上不怒自威。
切!
小軒子暗地里瞥了瞥嘴,順帶翻了個白眼,絲毫不把他的怒喝放在眼里,這夜瀾燁,才做了幾天皇帝?就敢不把先皇放在眼里了?他是嫌這皇位坐著太舒服了趕著下位了吧。
「今日這梅園,朕燒定了,誰也別想阻攔!」夜瀾燁陰沉的視線瞪了瞪小軒子,然後掃過在場的眾人,最後落在慕羽歌身上,一個小小的梅園而已,他就不信她還真能阻擋的了自己?
不過,顯然,夜瀾燁太高估了自己的權利,更低估了這小小的梅園在慕羽歌心中的地位。
「今日,你若是敢燒梅園,哀家就敢以對先皇不敬之罪,將你從這皇位上拉下來!」慕羽歌怒了,當著她的面燒她的園子罵她的人,他當她這個太後是擺設不成?
他大半夜的叫著兩個大臣來這里聊天搞基或者談國事說要借刀殺人她可以無視。
他將自己的羽亭弄得遍地血腥她可以無視。
他當著自己的面呵斥自己宮里的人她可以容忍。
但他若是真要燒了先皇親手設計命人給她建的梅園,她就讓他看看,她這個太後,還有沒有廢新帝的權利!
嘶!
一旁的幾位大臣,太監宮女,以及門外守著的御林軍皆是臉色一變,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剛才听到了什麼?太後娘娘要廢新帝?為了一個梅園?!
「你敢!」夜瀾燁也怒了,泥人還有三分火,慕羽歌攪亂了自己的登基大典,在眾大臣面前潑他一身酒水,還塞了百名女子在他的後宮,他都一再忍讓,如今居然還妄想廢了他,她真當自己好欺負不成?
「你敢燒,哀家就敢廢!」慕羽歌輕啟紅唇,清涼的話語帶著無盡的威嚴傳出,在眾人耳畔響起,讓人絲毫不懷疑,她真敢廢了夜瀾燁。
一雙清澈純粹的鳳眸此刻醞釀著狂風暴雨,對上夜瀾燁怒火中燒的瞳眸,兩人誰也不讓誰,誰也不肯退讓半分。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火藥味幾欲讓人窒息,一旁站著的幾個大臣以及一眾太監宮女可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個,生怕喘了個粗氣被兩人的戰火波及,更是無人上前勸架,開玩笑,這太後娘娘杠上了皇上,他們能在夾縫之中求得一線生存之機就很不易了,誰還敢不要命地眼巴巴地湊上前勸架?
一陣涼風拂過,吹散了一大早空氣之中微微的炎熱之氣,也吹散了濃濃的火藥味,帶著一陣沁人心脾的雪蘭清香,一襲白衣飄飄,帶著個薄若蟬翼般的面具的國師大人邁了進來。
「皇上何須動怒,這梅園,的確不可燒。」溫潤如水的聲音如春風吹拂,撫平了兩人心中的怒火,國師大人薄唇微勾,滿身和煦寧靜之氣,不曾向夜瀾燁和慕羽歌行禮,就那麼定定站在夜瀾燁面前。
「國師大人,此話何意?」夜瀾燁收回瞪著慕羽歌的眸子,劍眉一蹙,有些不滿國師的無禮,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這梅園乃是在御花園中心,坐北朝南,地理位置極佳,此處天地靈氣也十分濃郁,乃是修身養性之寶地,若是輕易為了一些野物以火焚之,怕是會損了此地的靈氣,得不償失!況且,這園子,乃是先皇當年親手設計命人為太後娘娘所建,若是就這般隨意地命人燒了這里,難免對先皇有不敬之意,怕是會被天下百姓詬病,有損皇上龍威!」國師大人搖了搖頭,說得煞有介事。
慕羽歌從他一進門就靜靜地站在一旁,此刻听到這妖孽隨口胡鄒出來的一篇長篇大論,當即嘴角抽了抽,還修身養性之寶地?這廝也太能扯了吧,果然是神棍出身。
不過——
他的這一番話,倒也是挺能唬人的,至少,剛才還陰沉著臉說什麼都要放火燒園子的夜瀾燁是信了,臉色微微放晴,一雙墨眸閃了閃,望著國師,「國師之言,可是當真?」
「自然,在下豈會欺騙皇上?這欺君之罪,在下可承擔不起!」國師大人微微一笑,視線不經意地從慕羽歌身上劃過,隨後收了視線,風華絕代的眸子中劃過一點笑意,這女人,還真的是在乎這麼一個園子啊!
給讀者的話︰有木有在追文,出來冒個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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