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小精靈之少年 第九章 巫婆

作者 ︰ 高呼倒影

第九章巫婆

六歲第31天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白天一整天都在做別人家的幫工,很累很累,他們一直在命令我做各種各樣的工作,但我沒有反抗,直到晚上八點,我才回到檜婆婆那里吃飯。

那是生存必須的交換。

我用我的體力保證自己存在的價值,檜婆婆才能名正言順地為我提供庇護。

我並不想她難做。

九點半了,這個時間點,對于我來說已經象征著一天的結束了,我太累了,我需要睡眠,如果再拖延一會,我都不知道第二天我還能否醒過來。

沒有人會催促我去睡覺,在這個安靜的屋子,床都冰冷得刺痛人的背脊,只有想到街對面那邊的屋子里,檜婆婆一定還在默默地抽著煙、看著地窗外,我才能稍感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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檜婆婆緩緩升入夜空之中,高高俯瞰著他們。

小武咬了咬牙,本來就無懈可擊,現在還有制空權,他還有辦法躲嗎。

巫女輕輕一笑,再次開始了釋放出她的集束聲波。

小武與露露回頭向後方的街道跑去,無形的聲波在地上砸開一個一個的坑洞,他們狼狽地在房屋的遮掩下不斷奔跑,那種建築不斷炸響的聲音就宛如死神的腳步一般,步步緊逼。

那股附著在脖頸後的惡寒簡直要讓他大叫出來,他睜大著眼,在巫女與街道間來回掃視,一次又一次地憑借地形躲避攻擊,而當對方的攻擊過于頻繁,無法躲避時,他就不得不借助露露的瞬間移動來再次拉開一段距離,但是,這種會飛的聲波發射器簡直就像無法躲避的轟炸機一般,他有種感覺,他之所以能總是能夠堪堪躲避對方的攻擊,完全是因為對方那種有些類似于貓戲老鼠的放松瞄準方式而已。

她只要稍微有一點預判,恐怕他早就已經倒下了吧。然而這種躲避就要結束了,小武看見了前面立著的厚實牆壁。他轉進了一條低矮的小巷子里,而前面就是死路了。

他猛地回頭,檜婆婆就在他身後的半空懸停著,因為街道兩旁低矮的屋檐限制了飛行的高度,她的位置更加逼近了。

這已經是他極盡努力所能找到的最窄的狹路了。

機會來了。他的表情傳達出這樣的信念。

檜婆婆擺出了拭目以待的表情,小武與露露再次一同閃現。

這次出現的位置是檜婆婆身後的空中。

露露全力發出了一道念力攻擊,檜婆婆在半空中自如地轉身,那對蝠翼在身前護住然後張開一振,無形的念力竟就被那強壯的翅膀以物理的蠻橫力量直接震散了。

但是就趁著這個空檔,蝠翼向外張開、不及收回的瞬間,小武飛撲上前,雙手一起前伸,牢牢地抓住了巫女的脖頸。

但是,一層薄薄的紫色保護層擋住了小武收緊的手指,面具下的檜婆婆露出了可惜的眼神,似在憐憫他的掙扎。

但是,還沒有結束!

幽子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巷口,在小武的身後方十米,與檜婆婆正好對視,她的眼神泛出一圈圈的波紋。

檜婆婆作為幽靈系訓練家,尤為熟悉這些詭異的技能。

「沒有用的,那麼低等級的催眠術是不可能催眠我的夢魔的。」

小武的嘴角一扯,露露飄在小武的身後,倚靠著小武的背,與遠處的幽子對視。

下一刻,露露腦袋一仰,向地面墜去。

而更出乎檜婆婆意料的是,她的夢魔竟也像被催眠了一般,從她的體表月兌落,墜向地面。

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是拉魯拉斯的特性--同步率,露露主動接受了催眠,而她的睡眠狀態通過特性被同步到了夢魔身上。

而小武壓抑已久的表情終于松動,他十指收攏,這一次,終于切實地壓住了對方嬌女敕的頸部皮膚,扼住了命運的喉嚨。

他與檜婆婆停留在半空中,他雙手緊握,在半空之中用力一拉,人就向上一蕩,然後他雙膝一屈,膝蓋狠狠地印在對方柔軟的月復部上。

檜婆婆疼苦地曲卷身體,雙手想要掰開小武的手,但中年女子的力氣怎麼可能比得過少年人。

她身後的大嘴蝠同樣沒有預料到這樣的狀況,混亂地扇動翅膀,最後失去了平衡,帶著兩人摔落到了街巷的地面上。

大嘴蝠月兌離檜婆婆的背部,從地上掙起來,想要拍開小武。

但小武比它更快,即使摔在地面上他也沒有松開雙手,他半跪起身。

由于露露已經失去意識,精神鏈接失效,他仰頭大喊,命令他背後的幽子。

「幽子,鬼火轟過來!全力!」

那只夢妖毫不遲疑地執行了他的命令,洶涌的黑色火焰如同一道火牆一般,從那邊的巷道壓了過來。

檜婆婆使勁地抓住他卡住她喉嚨的手,她無法說話,眼神卻在尖叫。

「你瘋了!你也會死的!」

「我不會!」

小武用毫不動搖的眼神回應她。

那只大嘴蝠不甘地發出尖叫,為了保護它的主人,不得不擋在兩人的面前,接受那道火牆的炙烤。

漫長的數秒後,火牆漸漸消散,大嘴蝠一聲不吭地倒下了,小武顫抖地松開雙手,向後坐倒。

大嘴蝠身體不可能擋住所有的火焰,但即使是火舌舌忝舐著兩人的皮膚,他仍沒有在那過程中松開雙手,直到確認那只大嘴蝠倒下的那一刻。

兩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燒傷,並不致命,卻是足以讓人滿地打滾的疼苦。小武慢慢站起身,踉蹌地後退了幾步,倚靠在牆上。

檜婆婆並沒有失去意識,她一邊咳嗽著,一邊顫抖的雙手抵住地面,緩緩挪靠在牆上,半餉才緩過勁。兩人默默對視。

「這一次,是我贏了。」

小武嘶聲說道,幽子飄向他的身邊,她身上充滿了燒傷,為了檜婆婆能夠暫時忘記她的存在,她沒有第一時間躲出坍塌的精靈中心,而是在廢墟下默默隱藏,直到接到露露的精神鏈接,才如毒蛇般地自遠方突襲而來。

檜婆婆看著他們,聲音嘶啞。

「明明活下來了,為什麼還要那麼執著,要留在鎮上,要和我戰斗,為什麼一開始不逃?」

「逃?你要我逃去哪里?‘我’在這鎮子上被人圈養了五年,連出去的路都不知道在哪里!」

檜婆婆沒有回答他的反問,竟然再次陷入她那種平常的沉默狀態,她從懷里拿出煙桿抽上,默默盯著眼前的空氣。

小武緊握拳頭,看向幽子,那瞬間,他心中突然升起現在殺死對方的暴虐想法。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內心的沖動,模了模懷中的那本日記,那是一個少年憂郁和單純的內心獨白,卻也是一本在周遭不可察覺的惡意脅迫之下被迫導演的劇本,最信賴的人,也不過是一個帶著面具的角色。

「說到底,找不到出去的路也好,伺機搗亂也好,這些都是表面的借口。其實我,就是咽不下這一口氣而已,這樣被人欺騙玩弄了那麼久,最後還被想牲口一樣的隨意宰殺。哪怕是一個路過的旁觀者,也會動容的吧。」

他沉沉地說著,操縱著這具原不屬于他的身體,走去將地上的拉魯拉斯抱在懷中。

這個孩子還在沉睡當中,她一絲不苟地執行了他所有的命令,哪怕是在這危機四伏的生死對決中,她也毫不遲疑地選擇听從了小武的安排而非如之前小武叮囑那樣的自顧自逃跑,而現在哪怕是在沉睡中,她的身體仍在不時地顫動,想要更快地掙月兌睡魔,更快地醒過來。

怎麼可能逃走,怎麼可能無動于衷。就算這不是自己原本的身體,就算被殺死的不是自己真正的父母。

難道只因為事不關己,就可以那樣的冷酷無情嗎。

如果,連人都算不上了,那成為穿越者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小武緊緊抱住露露,似乎有人察覺到了這邊動靜,巷口那邊有人聲的喧囂在靠近,他在幽子的幫助下,翻上牆壁,從屋頂逃向遠處。

影影綽綽的人影逼近了過來,檜婆婆看了一眼,是五六個賞金獵人,對面也同時看見了她。

有一個賞金獵人立即喊道︰「這個女人,是不是就是這個鎮上的巫女?」

「看這裝扮,應該就是了,還真是逮了條大魚。」

另一個賞金獵人回答道,他一邊模出精靈球,一邊上下打量檜婆婆,隨即冷笑道︰「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還穿成這副模樣,裝神弄鬼。」

檜婆婆單手撐著牆緩緩站起身,她掃視一眼,小武的身影已經走遠,于是她不顧一身的焦黑痕跡,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印著烏青手印的喉嚨在喉道煙霧炙烤中疼痛顫抖片刻,她才從容不迫地噴了一口煙。

聲音沙啞,听起來就像老歌唱機里的遠古人。

「你們以為,現代的技術,都是從哪里發展出來的?連這點敬畏都不會,我也只好用巫女老掉牙的秘術教育教育你們了。」

那只剛才一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大嘴蝠直起身,一身燒傷卻渾若無事,它撲扇著翅膀飛到檜婆婆腦後的半空。

那只夢魔不知何時也再次浮現,為檜婆婆披上紫黑的披風。對面的賞金獵人紛紛取出自己的精靈,顯然不打算給對方公平決斗的機會。

檜婆婆嘴角上揚,變成夢魔那極富輕蔑的詭笑,首先是一個黑眼神,所有的賞金獵人都被她鎖定。

接著她開始歌唱,這次看起來不再是單音節的發聲,而顯然是不斷變換唇齒、富有韻律的歌唱。只是奇怪的是,她似乎只是做出歌唱的動作,卻沒有人听見任何聲音。

而檜婆婆頭頂的大嘴蝠同樣張開了翅膀與大嘴,與它的主人一同吟唱,但同樣沒有任何的聲音。

不,不是沒有聲音。如果真要按科學的說法來解釋,她們發出的聲音,是人類耳朵無法正常辨識的超聲波和次聲波。是更加致命和隱蔽的無形凶器。

在賞金獵人的眼里,仿佛一切都在檜婆婆開口的瞬間發生了變化,那張朱唇好似成了一個將周圍一切扭曲的漩渦黑洞,無聲的歌聲從那里傳遞出來,似乎為周圍一切的景物注入了詭異的力量,讓所有一切變成了邪惡的生命,房屋開始狂舞,相互盼視,裂開大嘴,尖叫狂笑,而夜空之上的月仿佛也被這里的狂宴吸引了過來,它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于此同時,他們感覺身體里有什麼東西正在快速地流動和蹦,讓他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體會到了自己身體里究竟都裝著些什麼器官,那些東西仿佛都在欣歡奔走,不受控制地要從身體里探出頭,奔向天空中的那顆逼近的月。

這是一曲侵蝕身體與心智的幻音。

他們只看見紫黑的巫女平靜地吟唱,向他們款款走來。

這條街巷在巫女的行走迫近中,漸漸變成了地獄的走廊。

身後突然傳來無比淒厲而漫長的雜亂慘叫聲,正在屋頂奔跑的小武被驚得汗毛都立了起來,這聲音里蘊含的痛苦與絕望,但是听著就讓人感覺如同墨汁一般的黑暗低沉與潮濕,究竟是怎麼樣的疼苦折磨才能讓人發出那樣的聲音,並且顯然還是幾個人同時發出這樣的聲音。

他回過頭探看,與正好走出街巷的檜婆婆對視,看著對方精神飽滿的夢魔和大嘴蝠,他的身體有些發僵。

檜婆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竟沒有停留,轉身向相反的方向遠去。

看著這一幕,小武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想突然開竅了一眼渾身一震,讓他不禁月兌口而出,喃喃自語。

「難道,從一開始,你就在留手嗎。」

是從一開始,一幕幕場景突然從他的腦海倒帶,剛才的情形,在檜婆婆家地下室的僥幸生還的情形,然後是最初,剛剛附身而來,他從家中的床上醒來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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檜默默走在街上,她的精靈忠實地跟在她身後。

這個承載了她幾十年記憶的中原鎮,一年又一年,哪怕是中原大祭,也無法打破它死水般的陰沉,人心沉浸在封閉與自給自足的驕傲中,一代又一代,生活在重復的傳統中,最後在麻木中忘記、忘記,忘記一切,甚至忘記了去回憶和思考。

思考這座鎮子當年因何鼎盛,思考這座鎮子真正的使命。

「哲夫,我們也都忘記了嗎?」。檜腦海中閃過鎮長的身影,楠楠自語。

她遠遠地望了一眼中元塔的方向,盡管城鎮因為燈塔的損壞而陷入了黑暗,那邊不時閃爍的技能光芒還是能照出各種各樣的影子,有一些是正在因為利益而陷入苦戰的人們的,有一些是那些正在向中元塔靠近的強大亡魂們的。

她絲毫沒有往那邊走的意思,只是隨意地在鎮里漫步,看著鎮上那些或新或舊的房屋。

走著走著,走到了那座因高音與爆燃而倒塌的精靈中心前,想起了那兩個在昏迷中被廢墟掩埋、那些注定不會再有人想起的賞金獵人。

「那樣的孩子,那樣的精靈」她模了模脖頸上發青的掐痕,想起了小武火焰中鋼鐵般穩固的雙手,想起了那只夢妖一身的燒傷與毫不迷茫的無畏眼神,想起了拉魯拉斯主動接受催眠、將身後事與自己的生命安全毫不保留交給主人的決絕。

「那樣的你們,長大以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今夜,中原鎮的夜里,人與亡靈俱在奔走,經過了漫長的醞釀,一切終于要沸騰到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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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初次見面!我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收到書評非常開心的作者菌,發現有書評後我就扔開了正在瞎搗鼓的封面,趕緊再來更一章了,也請走過路過的各位書友如果不嫌棄就幫忙投上一張推薦票吧。:-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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