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默契（上）
(啊，忙著論文，忘了w）
當小武他們準備去看看暴風雪有沒有停下來時，在洞穴的出口踫見了一位熟人。
暴風雪依舊猛烈。
安鈴，那位曾經和他們在神社住過一段時間的陰陽師，據說要到睿智湖去了解亡魂們的遺願，最終果然也來到了這座雪山上。
她披著厚實的深色大氅，滿身風雪，顯然是頂著暴風雪找到了這里。
幾乎是看見她的一瞬間，小武下意識地看了阿雪一眼，阿雪毫無反應。
反而是小武的反應，讓安鈴看在了眼里。
「你們怎麼也上山來了？」她問。
「我們組建了一個‘登山者’協會，進行登山比賽，順便，也帶著我的伊布散散心。」
安鈴似乎不想多問，「山上很危∼險，請你們盡快下山吧。」
「沒關系的，雖說是比賽，但這樣的暴風雪我們不會主動登山的。」小武裝作懵懂。
安鈴嘆了口氣，「我說的不是這個，山上的人可比天氣危險多了。」
「可是我們在比賽呀，花子她們也在山上呢，現在和我們分開了，說不定已經到第三層去了，我們不可能拋下她們跑了吧。安鈴你怎麼也到山上來了？」
「我呀，我受到喬伊的委托，接應他們的搜查隊。」安鈴拉開大氅，她的鈴鐺響從懷中飛出，飛到洞外的風雪中。
「切鋒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喬伊再次組建起了一支搜查隊，這已經是第二批。」
「搜查隊是去剿滅那些不法組織嗎？伊布曾經在的那種地方？」
「也許吧。」
「這麼說安鈴，我可以跟著你們嗎？」。小武意識到，這似乎是一個混入搜查隊的好機會，他和花子本來打算到了第三階梯再「巧遇」搜查隊的。
「不行，那太危險了。」安鈴果斷拒絕。
小武盡力爭取，「可是，都遇到這種事情伊布還是只能站在一邊看著的話，這個心結是無論如何也解不開的。」
小武抱起伊布，伊布也配合地露出憤慨的表情。
安鈴略顯猶豫，她更關注的，其實是阿雪的表情，可是阿雪面無表情。
果然，阿雪，和那些實驗室有聯系。小武在心里判斷。
「安鈴，你也見過的，我的精靈實力還可以，保護自己人應該沒問題的。」小武繼續勸說，他曾在與安鈴的雙打中取勝，用這個理由應該有一些份量。
「你的實力」安鈴似乎想說什麼，但又搖了搖頭，「好吧，你先跟著我們先到第三階梯去看看情況，那上面有一個小村，還不至于一開始就那麼危險。」
小武笑著答應，卻注意到了安鈴的用詞，「你們？」
「是的，第二批的搜查隊都跟著我過來了。」
這時，安鈴的鈴鐺響從風雪中飛了回來，它的後方，有人頂著風雪艱難地向這邊移動。
「呼這個地方可真不好找，多虧安鈴小姐來過這里。」那人說。
陸陸續續地，越來越多人走進了洞穴。
搜查隊是以地毯式的搜查方式前進的，他們每人相隔數十米，並排地在雪原上前進。
這樣的隊伍雖然看起來松散，但每一個隊員都是實力不俗的訓練家，身懷的數只精靈就可以單獨組成一支小隊，一旦遭遇敵人制造動靜，同伴就可以從左右支援。
這些人對小武和阿雪也給予了一定程度的好奇，但在被安鈴解釋為過來幫忙的朋友後，都友好地點了點頭。
小武于是便與阿雪一起幫助他們搭建篝火，順便觀察起這些訓練家。
這支第二批出發的搜查隊伍，成分遠比第一批復雜。
既有看年紀明顯是學生的隊員，也有身著制服的治安員，更有氣質上一眼就可以看出是賞金獵人的痞子，更有一些看不出身份的人。
這支看似東拼西湊的雜牌軍，反而越發讓人感覺到了組建者的決心。
湊巧的是，小武前幾天才認識的妖精訓練家有珠，也在這支隊伍中。
小武打了招呼，對方回應淡淡，只是問了問愛蘭的情況。小武不甚在意，畢竟生性如此，只是照實回答。
勤快地幫著他們架起燒水的水壺，小武與這些開始對他印象不錯的搜查隊友們交談，企圖揣測出一些具體的情況，尤其是他們背後勢力對這次行動的預期度。
如果各方勢力支持的力度大，情況就越激烈，他渾水模魚也就更輕松些。並不是有花子這樣的高戰力出動這件事就高枕無憂了，現實的情況遠遠更復雜，做再多的事情準備，也沒有準備充分的說法。
小武讀書不多，沒上過政治課，他只能用簡單的人情世故來分析這件事。
這次行動，領頭人應該就是精靈中心負責人喬伊與治安局負責人君莎，因為這件事涉及的勢力中，唯有對她們來說，這件事是必須全力去做的。
精靈聯盟這樣統治全球大部分人類疆土、有著「人類代表」自覺的巨型組織，成分復雜無比，面對苑族這樣組織外的勢力他們還能保持大方向的一致，但當事情的高度下沉到聯盟組織內部時，就會出現各種不同的聲音。
在聯盟建立起的人類國度內，精靈再強大也只會被看待成資源，所有矛盾的根源仍舊產生自人類，每一個不同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訴求，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尤其是那些強大的人。而當不同的人產生了相同的訴求，資源的有限決定了分配的方式就是爭奪。
而精靈中心和治安局，其實就是聯盟中盡可能讓這種爭奪不過于激烈和無下限、避免破壞聯盟穩定的機構，因此他們是聯盟中形象最為光明的勢力，也最為受普通訓練家們所親近。
作為沒有利潤支持的非盈利機構，他們維系著上下之間的關系，受到廣大訓練家們所擁戴，才能夠在聯盟中佔據更多的話語權，以及經費支持。
而為了持續獲得支持，為了宣揚他們所堅持的理念，為了維持他們一支以來的正義形象，他們也必須在這件事情中有所作為。
不法組織在交接時當著學園眾多耳目將被囚者撕碎，是對他們威嚴的挑釁，更是最直白的宣戰。
作為人們所期望的英雄，面對邪惡就必須沖在最前面，這是獲取正義地位的代價。
但若說這次搜查隊要將雪山上的不法組織據點全都掃蕩干淨，小武也不大想象。
不說這座廣闊的雪山能容納多少個秘密據點，搜查隊根本不可能掃干淨。
就以這支成分復雜的搜查隊來說，這支隊伍中的各種成員背後的勢力，彎彎繞繞說不定就能和山上那些不法組織扯上關系，與其說是來幫助這支隊伍的，說不定反而是來給這支隊伍增加行動阻力的。
所以小武推測，「將雪山清掃干淨」，只是搜查隊領導者們所喊的口號。
既是喊給山下的人听的，也是喊給山上的不法組織听的。
山上的不法組織可不是團結一致的，反而更加地自私與自惜，林林總總的幾十個據點，代表的是不同的勢力。如果他們不想因為搜查隊的大規模清掃而通通遭受損失，就不得不揪出那個在山下肆無忌憚發起襲擊的真正元凶，將其作為使搜查隊止怒的祭品，踢到最前排去。
這是一次隔空的無聲會晤，能不能真正實現配合就要看雙方的默契。
對于能當機立斷就拉起這支搜查隊的喬伊和君莎，小武也心下暗自佩服。
這場看似骯髒的交易，理智來看依舊是利好的。
人的兩面性永遠無法回避，邪惡永遠無法被徹底消滅，執意全面開戰只會引發全面反彈。能夠想出辦法懲除首惡，同樣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作為與邪惡正面沖突的正義機關，他們在抵觸黑暗的同時也必須正視黑暗，接觸黑暗，甚至沉入黑暗中去思考。
現在已經進入山民村莊的第一批搜查隊，哪怕只是坐在村莊中不動，也是掐住了不法組織們的物質通道，向不法組織們隱隱施壓，逼迫著他們分化，供出真正的元凶，甚至主動找出元凶據點的所在。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就是，搜查隊是否真的有實力足以震懾群邪，並將元凶成功消滅了。
雖然據說搜查隊中已經有數名館主級壓陣，但對方既然已經有了天王級的訓練家，那麼天王的手下也不可能都盡是些普通的小蝦米吧，再統率幾個館主級也沒什麼稀奇的吧。
小武模模下巴，開始旁側敲擊搜查隊訓練家們的實力，訓練家以精靈為交流話題，再正常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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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山民首領山藏，連夜騎著噴火龍返回了村莊，與喬伊君莎會面。
過去喬伊也曾拜訪過這里，征求是否在山上建設精靈中心的意見，但他也分辨不出面前這個是不是過去曾見過的那個喬伊了。
他對對方提供不法組織線索的要求並不抵觸，但也沒有那麼痛快的答應，他總要墨跡一下以展現山民的價值。
山民與不法組織之間，只有交易，沒有交情。
而在山藏看來，這幾年山民們已經從不法組織那里獲得了足夠多的錢，現在單單是錢對他們已經沒有用處了，不法組織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弊大于利。
曾經的時候，強大的野生精靈比村莊里的人數還要多，生存環境嚴酷無比，幾乎每個月村莊都要抵抗各種野生精靈的攻城侵擾。
但現在這種情況越來越少發生了，因為不法組織在山上肆無忌憚的頻繁活動，那些野生的強力精靈已經越來越少了，被不法組織們無意間殺死或是有意地抓去做了實驗品，這就等于搶了山民們的怪，讓他們能獲得的成長經驗越來越少。
在山藏眼里，背靠雪山的山民，唯一自這滿山風雪中受贈的資源正是這艱苦的環境本身，它們磨礪出了山民強健的體魄和最強大的生存本領，只有山民能在這種環境長久生存和來去自如，這也是他們在面對山下的外來者時已經能夠硬氣的資本。
但現在這種環境正被逐步的剝奪，強大的野生精靈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眾多有意放養繁殖的低劣試驗品，這對山民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處。
曾經下山見過世面的山藏，作為山民的領導者，他需要的是能夠督促整個山民族群「健康成長」的殘酷環境，他需要保持山民的「純」性，至于某家某戶某個人因精靈侵擾的傷亡，對他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犧牲和淘汰。
而傍晚時所遇見的那個少年，讓山藏肅清山上的意志更堅決了一分。
倒不是因為少年那拙劣的勸說打動了他，他本身就有意尋找一條不僅僅是單單獲得錢，而是真真正正能讓山民變得更強的渠道。
那個听起來前景不錯的幼苗組織正是他所需要的。
既可以獲得切實的幫助，又不至于被對方控制。並且互助的共同成長能讓他們對對方的組織有更大的影響力，這樣一條親自打造的渠道再好不過了。
想到這，山藏滿面笑容，隨意地從記憶里挑選了幾個他所知的據點位置，半推半就地告訴了對面的喬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