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耳光
(非常嗦，就像我流的鼻涕一樣長的九千章終于出爐了－－)
宿醉的時候當然就是悔不當初、頭痛欲裂。
小武他們就躺在聚會的那個大屋子的地板上，睡了一夜。
他拿開身上的毛毯，吃力地晃了晃腦袋。
「醒了。」正在清掃屋子的山民女人笑著打了聲招呼。
小武慢悠悠地應了一聲，看了看周遭，花子、阿曉阿雪就躺在旁邊，還有許多人事不省的山民也正在酣然大睡，小旭不知所蹤，估計是練劍去了。
「嘿，小武，走吧，叫醒花子她們，我帶你們去找父上，喝醒酒湯。」正在幫忙收拾餐桌的雪藏道。
小武點點頭，拍醒了三名女孩，女孩們都捂著腦袋緩了一陣，才在雪藏的領路下走到另一間屋子里。
山民的屋子都是用松木搭建，帶著自然的紋理和淡淡的松香，屋子都是「回」字形的結構，外圈的「口」字形圍廊有防風和隔音的作用，內圍的才是人居住的屋子，而且內外腳下都打了地基和地暖，即使赤腳走也感覺不到寒意。
每間山民的屋子，都是相連的，外圍圍廊的四面都有向外垂直的走廊通道與其他屋子的圍廊相連接，因此整個山民村莊的屋子從高空俯瞰就如同「田」字形的網狀結構有序鏈接在一起，在冰天雪地里營造起了一個溫暖的小社會，即使不用穿太厚的衣服，人們也可以方便地走街串巷。
搜查隊們也就是借了山民的兩條走廊，來順勢搭起的營地。
小武他們拎著鞋跟著雪藏走過了幾戶人家間的走廊，用樹木圓柱搭建的走廊地板高于地面水平，走廊兩邊還有可以開合的小門通向外面，還有走廊兩邊的玻璃窗戶也很嶄新，應該是近幾年才從山下買來的。
而整座小鎮這種特殊的田字結構，天然地以屋子為節點、走廊為邊地規劃出了一個個小院，透過走廊的窗戶可以看到有的院子里的雪地上堆放著雜物，有的種植草木，有的則是搭起小蓬的溫泉池。
走過幾道走廊與圍廊，有時遇到門開著的甚至直接從別人家里穿過，他們在一間屋子里看到了山藏。
這是一間很特殊的屋子，房門中間位置的高度架起了一層木地板，將屋子里分成了上下兩層。
「來，我們到上層。」雪藏說了一聲，撐著門口的地板，爬到了門上半部分的空間，小武幾人依次效仿。
山藏就盤腿坐在里面。
他回過招呼幾人過來，他的面前的木地板上開了一個大口，邊緣的形狀有點像是屋子里取暖的火坑，但卻大得多，里面是用磚塊砌成的漏斗狀大池子。
他敲了敲腿旁的地板，沖著地板喊了一聲，「把水閘開了。」
地板的下層好像有人應了一聲，漏洞狀池子底端的一個小孔像是泉眼一樣地開始冒水，並且散發著熱氣，山藏便開始將一旁框子里各種草根藥材扔進池子中。
看起來是現煮的醒酒湯。
小武驚奇︰「這是溫泉水？」
「是的，這里是我們村莊自建的水房，下層是連通地底水脈的連環壓力井。」山藏自豪介紹。
溫泉水的溫度很高，一直處在沸騰的狀態，奇妙的是上升的水位接近到地面的高度就不再繼續上涌了。
醒酒湯一會就煮好了，幾人直接用碗在池中舀起湯喝，有睡醒的山民也陸續地來到這邊喝湯。
「酒宴是山民少有的重大娛樂了，一個月才會有一次，我們的酒里有許多從雪地里挖出來的藥材，喝了以後有驅寒健骨的效果。」山藏說。
小武喝下醒酒湯，只感覺精神一振，昨晚的酒後勁雖然不小，但似乎確實有些藥效，至少除了頭疼外他今天完全沒有感覺到有嗓子疼、胃疼之類的飲酒後遺癥。
喝完醒酒湯後，酒意消了個大概，頭疼也減緩了不少，雪藏帶著幾個女孩去沐浴泡湯，山藏則先帶著小武逛了一圈，盡管昨天見識了花子的實力，但他似乎還是把小武當成了話事人。
他們先到水房的下層參觀了一番，這下面的結構很復雜，向下有大約十米高度的空間，還有一個同心相扣的深井，通向不知名的深邃地底。
「下面是地下河道？」
「是的，我們一族在這雪山上扎根千年，地面上的區域連一半的部分都不敢說模索清楚了，但在地下，我們卻模索到了好幾條貫通全山的水脈，也是因為喜歡勘探地底，我們才能最先發現第二階梯的那個火山洞的。」山藏說，他們表面看起來是山上的獵人，沒想到實際上更像是地底的礦工。
山藏帶著小武下到那個深井里，同心圓結構的井中內圓部分是蓄水的，外圓部分則不是，內圓的外壁和外圓的內壁之間搭著不少木與泥合制成的管子，應該是通向各家各戶的管道。
攀著這些管道，他們向下幾十米的距離，外井壁上出現了一段空洞，山藏在管道上晃了晃，將自己甩了進去，小武效仿跟進。
這里面，竟然是類似下水道結構的水道。腳下有一層薄薄的水幕在流動，向前走了幾步，山藏放出了自己的火恐龍照明，小武便看見地上還有幾個突起的井口，被用蓋子封住，山藏指了指其中一個。
「嘿嘿，我們最近又探到了一條水道，雖然還沒完全疏通好，但其實也能用了。以後你們幾個想下山，可以從這邊下去，只要能憋氣十幾分鐘，你就可以順著高速的水道直接從山下的睿智湖湖底鑽出來。」山藏笑嘻嘻地說，看起來不大靠譜。
小武眉毛一抽，憋氣十幾分鐘就能到睿智湖的位置，這條水道的流速也快得過頭了吧，怎麼想都不安全，但他還是肅然起敬，這個半與世隔絕的族群盡管生活環境惡劣，但花費了近千年的時間還是和苑族一樣發展出了自己獨特的文化甚至可說是文明。
「這可是我們的機密，不要輕意和外人說。」山藏叮囑。
小武點頭，另外幾個井口山藏沒說是干什麼的，但想一想也知道肯定是通往其他地方的水道或者山體洞窟，是獨屬山民掌握的隱秘交通線。
山民的釀酒與醒酒湯果然有特別的效果，走動了一會，頭痛的效果就完全消失了，身子也無比地暖和。
飲酒後泡湯似乎是大忌，所以在確定小武的酒意完全消散後，山藏才帶著小武去沐浴與進入溫泉。就是走廊院子里的小溫泉池，安靜而舒適，由此可見山民們借給曼尼奇的那個在村莊邊緣的大溫泉池，說不定就是個公用洗菜池，他這里才是真正的貴客待遇。
泡著溫泉，兩人開始討論修建闖關屋的具體事宜，小武雖然兩輩子都在為別人跑腿打工，但平日見識了一些東西，憑借著年輕人靈活的腦子，也能說得頭頭是道。
唯獨有一點，山藏總是提起自己單身的狀況，說起亡妻如何不幸，女兒又如何爭氣懂事，另一邊又稱贊起山下的愛蘭小姐如何高貴美麗，對于這個小武只能勉力應付。
這是一項沒有金錢交換、也沒有利潤產生的計劃，山民需要的是能夠用一種方式在世人面前積極地展現自己，而不再是自欺欺人的與世隔絕。小武他們也沒什麼實際的東西能獲得，他所在意的，只是希望能夠在打通各方關系促成這項計劃的時候，讓自己成為一個中間者，而非無關的外人。
談論建設的具體事宜，在甄選挑戰者的標準上兩人有所爭議，山藏認為現階段山民只需要交好那些有實力的登山者就行了，小武卻認為應該廣開門戶、從基層開始的積累是最重要的。
小武由此建議山民以他們以多年開鑿水道的經驗在山上與山下一間建起一道暗渠，灌注溫泉，在沿途、甚至是山壁上建起幾座供登山者休息的中轉站，這樣的分段降低了登山的難度，也就對新手登山者更有吸引力，他們甚至能打起「登山者訓練基地」的名號，將這一段登山的旅程打造出一條培養新登山者的訓練道。
這樣，他們的地位就從「供登山者消費」轉為了登山者的「生產者」。
況且這樣一條暗渠一旦修成，從山下順流而下的溫泉，也會變成一種資源，山下那些同樣生活在寒冷環境里的人們對這樣溫暖的溫泉恐怕也會趨之若鶩，這樣這條溫泉最終的流向，也將為山民與山下勢力開拓出一條嶄新的交涉渠道。
最後小武又引用起他今天在水房里所見的水道，如果這條暗渠能修得寬一些，他們又有辦法從聯盟那邊弄來「沖浪」秘技，那這條暗渠還將成為一條由他們獨掌的新交通線。
山藏終于被小武打動，點頭答應。
小武松了口氣，靠在池邊，透過朦朧的蒸氣，越過屋檐看見遠方高聳延綿的山脈，突然想到，「對了，大叔，我們把這條登山線延伸到第四、五級階梯怎麼樣，只是一到三層感覺還是短了些。」
對面的山藏楞了一下，有些搖頭，「讓登山者上去倒是沒問題，但是要想在上面建屋子就不可能了。」
「為什麼？」
「那上面就不是人類能染指畫地的地方了。首先上面不再有這樣平坦的平原，而是始終向上傾斜的地形，極容易發生雪崩，不適合建房子。另外，那里的精靈，強得超乎你的想象。」
山藏抬頭看著遠山，似乎在回憶，「你能想象嗎，在雪山上，冰系精靈究竟有多強大。籠罩整片山下的暴風雪，也許最初的源頭就只是山上一只精靈使用的‘暴風雪’，那些在暴風雪中無法覓得身影的‘雪隱’長毛豬，也許瞬間就會出現在你的面前，將你撞得粉身碎骨。」
「我們之所以選擇弓箭這種遠距離的狩獵方式，也正是為了防備這些雪隱精靈的突然靠近。啊，對了」，山藏突然想到什麼，「待會教你一個技能吧，這是雪山之神賜予我們的技能，我們稱之為－－‘原始之力’。」
似乎覺得這次的計劃對小武他們的好處太少，有所虧欠，他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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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完溫泉神清氣爽，山藏去與搜查隊的行動組匯合，他們計劃的前提，首要就是將這一片掃蕩干淨，讓山民重新成為這片地盤的掌控者。
找到花子和小旭她們幾人後，小武向山民借給曼尼奇的那個溫泉池那邊走，畢竟他們是蹭進搜查隊的，一開始是恰逢其會，之後想要再跟著外出行動，那就只能是跟著曼尼奇去做善後的工作。
不過找到曼尼奇時，他並沒有在忙。溫泉池邊臨時圍起的圍欄里，喬伊與她的吉利蛋正帶著幾個培育家學員照料著那些精靈。
村莊邊，山藏與噴火龍升空而起，帶著一眾飛行精靈與搜查隊向遠方飛去，他們正有意識地尋找和剿滅一些規模比較小的地下據點，以免觸底反彈。
曼尼奇正在搜查隊臨時營地旁的走廊里，正利用昨天從據點繳獲的藥品進行配藥。搜查隊有一半的隊員都還在營地留守。
打听曼尼奇去向時，還遇到了一個前世認識的人，小菘，未來的切鋒道館館主，現在還有些青澀，但已經能看到不少未來的影子。沒看錯的話，昨天騎著信使鳥和山藏在後方壓陣的就是她，她這時本應該在培育家學園舉辦公開課，卻因為這突然的事件來到這里，也不知山下那個華麗大賽會因此受到多少影響。
順道，還踫見了那個學生，小武走到他身邊，低聲問︰「找到西優了嗎？」。
學生笑了笑，看起來像是在打招呼，「听線人說這附近有西優留下的標記，我會找機會去看看。」
點點頭，接觸就此結束。小武帶著花子她們找到了曼尼奇。
這個狀態下的曼尼奇輕松得多，那變回了那個有點猥瑣的老不正經。
「喲，小武。」曼尼奇抬頭打著招呼，看見小武身後跟著的一串小尾巴，露出了特別的笑容。
小武頭疼地撓了撓臉，他本意只是怕花子她們無聊，所以才帶著她們逛逛的。
「在做什麼呢？曼尼奇先生。」
「配藥，那些妙蛙種子的身體狀況很糟糕，需要一些藥物進行調理。」
「哦。」小武點點頭，復健家的審查考試除了實際操作外，最大的難度就是藥學知識了，不僅是草藥、礦藥，還涉及了各種現代的合成制藥等等，在苑族學會的藥草知識都還不足以應付這種考試。
「嘿嘿，小武你也有一只奇魯莉安吧？也來讓她學學吧，精準的念力操控能夠控制藥物合成的過程，在小規模的制藥中，優越于任何制藥的設備。」曼尼奇自豪地拍了拍他身旁幫忙的沙奈朵，沙奈朵對他回以一笑。
小武總覺得有些古怪，拒絕了，「她是主修妖精系的，不大會使用超能力，恐怕做不到這麼精細的控制。」
「可以慢慢練習嘛，念力的微操作和威力沒有必然聯系，而是在主人的指導下慢慢磨合出來的，就算不主修超能力也沒關系。」曼尼奇勸說，「這種練習有助于智力的增長和精靈的自我思考喔，我和我的沙奈朵能夠結成伴侶，多少也和這有關。」
「伴侶？」參觀的花子終于听出了什麼，面色古怪。
「沒錯，伴侶。」曼尼奇伸手攬住沙奈朵，臉上又泛起了那不正經的笑，「沙奈朵，是我的妻子喔。」
小武有些捂臉，總覺得莫名有些羞恥。其他幾人也好不到哪去，有些發愣，大概是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伴侶？你說的，是人與精靈相結合？」最先說話的竟然是平時沉默寡言的阿雪，她走到曼尼奇的面前，問。
少見這樣直接的問題，曼尼奇眉頭一挑，回答︰「沒錯，雖然我和沙奈朵種族不同，但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將她當作與我平等的人看待，就算有再多人非議」
曼尼奇還沒說完，阿雪突然抬起手，甩了出去。
耳光響亮。
整個走廊一靜，曼尼奇的瞳孔慢慢擴大，還沒來得及明白臉上那火辣辣的痛是怎麼回事。
最先作出反應的，是曼尼奇的沙奈朵。她的眼楮泛起猩紅的光芒，流露出的憤怒猶如流淌的猩紅岩漿，從縴細身體里迸發的念力瞬間將整個走廊塞滿，讓人像裹了緊身衣一樣行動困難。
緊接著，這念力擰成一股，在空氣中扭曲，像蛇尾一樣抽向阿雪。
小旭和小武即刻動了起來，小武一把拉開阿雪，小旭則上步躬身，擋在阿雪面前，右手反手握向右腰上的「破吼」，猛地拔刀。
裝載著艾路雷朵的長刀「破吼」在出鞘的剎那迸發黑光，「街頭試刀」的黑暗能量蔓延刀身，刀鞘上細不可見的細密小孔順著刀身出鞘發出野獸般的細細吸氣聲。
沒有施展的空間與時間，拔出的刀柄順勢向前頂去，帶著黑氣的刀柄與念力束的踫撞稍合即分，念力束彈飛，甩在一旁走廊的牆壁上，留下猶如被釘刺篩過的刮痕。破吼還未出鞘過半，就被巨力生生壓回了刀鞘之中，不停地抖動，像剛要出籠卻又被關回去的猛獸暴躁咆哮。
念力束回旋一圈，再次甩了回來。小旭微微眯眼，握著刀柄的手指挨個舒展，復而緊握。
「住手！沙奈朵！」
曼尼奇反應過來，胸膛起伏，憤怒一吼，巨大的聲音讓所有人的耳膜都一震。
沙奈朵動作一滯，眼神中的憤怒稍稍消減，念力束也順勢潰散，小旭也稍稍後退，以示罷手。
可是被小武一把拉開的阿雪根本看不懂局勢，她顫抖著卻絕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被某種突襲而來的情緒左右，她死死地盯著曼尼奇，聲音因激動而撕裂，卻無法阻止那些語句急促而劇烈的冒出。
「人和精靈結合！你們太骯髒了！明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物，卻要因為你們的私欲而在一起！你以為這種事情隨便用什麼借口就可以敷衍過去嗎！你們終歸結底就是為了滿足自己！你們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對別人會造成什麼影響！」
她赤著眼，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突然說這些話，只覺得腦袋里有什麼東西在紛涌，讓她滿懷怒意，促使她喊出這些話。
「你這樣的人，怎麼不去死啊！」
順著這句話話音落下，整個走廊都好像突然失聲了一樣，曼尼奇和沙奈朵，小旭，花子與阿曉，都愣愣地看著無比激動、喘著粗氣的阿雪。
。
走廊的門外傳來敲門聲。
「曼尼奇先生，發生了什麼？！」
外面的搜查隊，也听到了里面的動靜。
小武一把拉起阿雪，就走向門口，一邊回頭，「曼尼奇先生，不好意思，這孩子有點激動了，之後我再帶她來給您賠罪。」
他一把抱起好像聲嘶力竭而要癱軟得坐下的阿雪，打開走廊的門，讓過門口過來查看的搜查隊員，快步走遠。
阿雪沒有反抗，像是失去靈魂的布偶任他擺布，只是轉過頭，一臉木然，眼楮仍死死地盯著屋里的曼尼奇和沙奈朵，直至遠離。
「曼尼奇先生，實在是對不起！對不起！」花子這時才有些從這激烈的氣氛轉變中回過神，她拉著阿曉走到曼尼奇面前，擋住了遠處小武和阿雪遠去的身影，微微鞠躬。
從未道過歉的她有些生疏，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曼尼奇先是揮退了外面準備看熱鬧的搜查隊隊友，走過去將門關上，這才模了模還在發紅的臉，呼了口氣，繼而苦笑。
「不用道歉了，這沒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我並不強求別人。我遭遇過比這恐怖得多的冷暴力，只是那多是流言蜚語、指指點點的背後攻擊，像是這樣當面打了我一耳光的，還是頭一回。」
他擺擺手，看起來還有些無法宣泄的煩悶，但還是盡量用他平時的語氣調笑，「我預想過各種可能承受的攻擊，但沒想到動手的竟然是怎麼個小孩子，否則我怎麼也要還手或者惡心一下對方。」
小旭開口，「不管怎麼樣，都是我們這邊的錯。對不起，曼尼奇先生。」
曼尼奇再次搖頭，正色，「真的沒關系，我並不是有多大度，只是這種程度對我真的只是小事而已。當年我在參加華麗大賽決賽的時候這件事被突然揪出來，被各種精靈保護組織進行審查，那個時候，他們都懷疑是我強迫了沙奈朵，他們不相信我的辯解，甚至連沙奈朵自己的證詞都不肯采信。」
曼尼奇搖搖頭，似乎在唏噓，「那樣的生活，持續了差不多兩年，華麗大賽自然早就結束了，我也只能回家鄉來做復健家了。」
眾人默然，懷疑沙奈朵是受害者，卻連受害者的證詞都不肯采納。這已非單純為執行正義，而是在為人類自身的固執種族觀念在服務與宣泄。
「所以我反而要向那個女孩道歉了，剛才沙奈朵下手太重了。沙奈朵她，平時也已經積累了太多的情緒，剛才那一下只是爆發的導火線。」曼尼奇看向沙奈朵，沙奈朵向小旭他們鞠躬，而後與曼尼奇相視，此時她的眼中已經沒有了憤怒，只剩下對這個男人的疼惜。
精靈就始終是精靈，在大多數人眼里，她始終就只是一只精靈，哪怕她學會口吐人言，也依舊不會被當作人類看待，無法獲得相應的話語權與份量。
就像當年審查時任她怎樣抗議與申辯也不會有人相信，人們只會把她看做一只被蠱惑與加害的精靈，對曼尼奇百加猜測，站在人類的立場上對曼尼奇施加批判。
即便她會說話，即便她大聲抗議，一旦批判開始，作為一只精靈，她也只會被排除成不會說話的證物，被隔絕在人類之外。
正因為是生活在人類的社會里，所以是這個男人承受了絕大部分的能力，而相比之下，作為精靈的她有時會遭受的那些莫名帶著同情與惡劣猜想的目光也就無足輕重了，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在曼尼奇被扇耳光時反應如此過激。
「那孩子，沒關系吧？總覺得她不只是在罵我一個人而已，那樣的情緒，不像是突然間產生的。」曼尼奇詢問。
小旭對阿雪其實也不太了解，于是轉頭看向花子，花子猶豫了一下，說︰「那孩子，她失憶了，我們也不知道她過去遭遇過什麼，也許，剛才就是突然‘觸景生情’吧。」
「失憶啊誰都有自己說不出來的難處。」曼尼奇搖搖頭，看起來已經徹底放下了。
「對了，那個，曼尼奇先生，小武昨天和我說過那些妙蛙種子的情況，我想其實有一個不錯的治療方法。」這種感慨人生的話在座的都有些接不上來，氣氛尷尬，花子補救。
曼尼奇眼楮一亮，「是什麼辦法？」
「是技能，‘自然恩惠’，我是主修草系的訓練家所以知道這個技能。這個技能本身是汲取樹果中的屬性力量並對敵人造成傷害的技能。現在這些妙蛙種子的情況，也就類似于被一顆樹果寄生在了身上，被不斷吸取養分，又得不到反哺，如果它們能夠懂得用自然恩惠來汲取樹果中的能量的話」
「就有可能像原來的種子一樣，由它們自己的身體自發形成共生關系，好主意！」曼尼奇一拍大腿，帶著眾人前去妙蛙種子所在的溫泉池邊。
「我們對草系精靈的了解得太少，也有些束手無策，只能想著用藥物去幫助調理。切鋒這邊的天氣想要找到一個擅長草系的訓練家實在太難了，幸虧踫上了你們。」曼尼奇感嘆。
苑族對草系精靈的了解以百年計，對妙蛙種子的繁衍和培育了如指掌，「自然恩惠」也是苑族為彌補草系精靈配隊屬性短板而修煉研究的技能，因此對癥下藥，想到這個辦法對花子來說並不困難。
不過，就算這種辦法成功了，也只是保證這些擁有觀賞性的妙蛙種子能夠保持相對良好的身體狀況而已，想要在戰斗力的成長上超過純種的妙蛙種子，可能性就太低了。
因為花子知道，純種妙蛙種子背上所移植的那種種子，就是道具「奇跡種子」的主要制作原材料，這種植物種子對草系能量擁有超越大部分植物的親和性，是妙蛙種子的族群繁衍無數年，經過模索和實踐無數植物，自己選擇的共生對象。
而人類強行為妙蛙種子安裝上的時鮮蔬果，是在逆走妙蛙種子的進化之路。
他們進入昨天豎起的圍欄中，開始檢查妙蛙種子的身體狀況。
術業有專攻，即使是曼尼奇這樣的高級復健家，在面對具體某種精靈的處理時，也得听取專業人士的意見。
他們將妙蛙種子都放出籠，將它們聚集到了一起，然後離開。
妙蛙種子一如大部分草系精靈一樣生性溫和，聚在一起也不會有相互攻擊的行為。它們雖然被關在不同的籠子，但相互之間也並不陌生，相比周遭環境的陌生更讓它們害怕。
它們聚在一起，很快的，一只較為精神的妙蛙種子開始冒頭了，它被其他妙蛙種子圍在中間，隱隱被所有精靈所依賴著。
確定群體的頭領後，曼尼奇和花子與這只妙蛙種子與其他妙蛙種子分開，進行了單獨的交流。
這只妙蛙種子，被移植的是一種名為「風瓜」的樹果，是一種最近幾年才發現的新品種樹果，外形像放大版的藍色米粒形冰晶，攜帶時能減輕飛行系的傷害，用自然恩惠抽取則會發出飛行系的能量。
如果這種妙蛙種子最終真的能夠存活下來，也許最終會變成草與飛行雙系的特異存在。
將這只妙蛙種子單獨分開，是為了能夠與它更好地交流與傳授技能。
利用自然恩惠來調理身體本就是需要妙蛙種子自救的辦法，而除了超能力精靈那樣的心靈感應外其他屬性的精靈傳授技能也都要繁瑣許多，所以花子她們需要一只妙蛙種子自己推選出來的領頭者，來協助她們的治療。
為了避嫌，在傳授技能時曼尼奇先行離開，小旭也感覺無聊便離開四處晃蕩，只有阿曉跟在花子身後，和花子一起看著毒薔薇教授妙蛙種子技能的場景。
「無聊的話，就去看看阿雪吧。」花子說，她們關系本就不錯，登山之後更近了一步。
「不了，我想看花子姐姐怎麼照顧它們。」阿曉撐著臉頰，蹲在花子身邊。
「對這個，感興趣嗎？」。
「嗯，看到痛苦的人和精靈，感覺如果能幫到他們，自己也會好受一些。」阿曉歪頭想了想，「唔就像喬伊小姐那樣，做個醫生，感覺會很開心。」
「醫生？醫生和助人為樂可不是一個概念，醫生可以說是最接近‘生、老、病、死’的職業了，每天都在見證生命的起始、苦痛和完結，目睹不同的苦難，在川流不息的病患輪回中循環，這可單單是用快樂就能堅持的職業，你有心理準備了嗎？」。花子問。
阿曉埋頭想了想，「果然，還是想要去做呢，明明知道別人處在痛苦中卻不做什麼，總覺得心有不安。」
「是嗎，安安穩穩做一個醫生，其實也挺好的。」花子笑了笑，這算不算第一份誘拐計劃失敗了呢，不過心里倒也沒有太過的遺憾。
「花子姐姐你懂得真多呢，這些護理也是，對醫生的見解也是。」
「我和小武都算得上是半個的草藥醫生吧，不過那些話倒不是我先說的，是我听小武說的，也不知他從哪想出來的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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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小武和阿雪坐在一處走廊里，好一會，阿雪看起來冷靜了不少。
並沒有急著責怪她，只是問︰「怎麼了？」
阿雪茫然地搖搖頭，好像又恢復成了平時的樣子，完全看不出那激烈的舉動是她剛才做出來的。
小武沉吟，想了想，這樣的反應應該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才對，問︰「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阿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抱著腦袋，好一會才抬頭︰「我記得」
「我有一個哥哥，我們一直在一起，但他不見了，我找不到他。」
阿雪痛苦地晃著腦袋，腦海中似乎有一個男孩的身影，正牽著她的手，笑臉燦爛。
「還有呢？」小武輕聲，怕打擾到她。
「不知道了」她捂著耳朵，十指用力揪住頭發。
耳邊再次響起那些怨毒的話語，那些影影綽綽的身影與影像再次將她包圍，她不敢看，不敢听，更不敢想，只能無力地目睹那個男孩被其他身影包圍，笑容漸漸消散，最終成為了他們的一份子，與他們一起，重復著那句沾滿怨恨毒液的祈求。
殺光他們！
殺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