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短暫（下）
稍微賺了些錢後，花子將原本借自小旭的本金還回，揣著剩下的錢繼續在黑市里閑逛，因為這地方其實不算太大，在黑市里逛了幾圈後，黑市里的賣手也都大多知道了來了這麼一位眼光毒利的人物。
因為最近切鋒各種外來者的徒增，賣手的圈子也活泛了起來，如果是平時為了保護自己的市場說不準他們會做什麼，但現在這種時期正是誰動作快誰就賺得動的時期，所以他們倒也蠻歡迎這樣一位能夠通過轉手買賣幫他們減少庫存的人物。
有些心思活泛的賣手已經主動找上了花子她們，希望能將手里滯銷許久的精靈出手，花子為小武買的烈焰馬就是這時候買到的。
這些滯銷的精靈，大多並非價格過于昂貴（黑市里最受歡迎的就是那些天價的精靈），而是因為對這些精靈真的沒人看得上眼。~
它們大多有著某方面的缺陷，最常見的方面比如精靈的上手難度，比如小旭曾經從賞金獵人手里繳獲的那只烈焰猴，就是因為脾氣過于暴躁而令購買者卻步，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有魄力讓精靈切實執行自己的每一個命令的，所以訓練家們在購買精靈時經常要考慮精靈性格方面的要素（當然太過溫順的精靈一般也不受歡迎，因為它們溫順的性格完全可能是人為畸形制造的，購買者也會有多種的顧慮）。
敢于挑戰這類野性精靈的，通常是一些初出茅廬的新手訓練家，但遺憾的是，新手訓練家們大多是不會知道黑市這種地方的，聯盟對青少年的保護是相當嚴密的，法律強度幾乎是所有法中最高的，順帶一提，在刑事上對于青少年的豁免也是最寬容的。
回歸正題，再比如花子剛剛買的這匹烈焰馬，據賣手介紹這是一匹來自某個百年歷史的家族牧場的馬精靈，由專業的馴馬手歷代調配基因，擁有著絕對優良的血統，因此要價也不低。
花子卻嗤之以鼻，三言兩語就讓對方確信她是名副其實的行家，心甘情願地將價格壓掉了大半。
如果這是一只小火馬，花子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用剛賺到的大半錢照實付款了，因為她看出來這只精靈的出身確實不錯。
但可惜這是一只烈焰馬，一只過早進化的烈焰馬。
多半是在運輸過程中出現的問題，不正當的來路讓精靈的運輸也顯得倉促，賞金獵人並沒有給小火馬佩戴不變石，導致想要月兌困的小火馬自主地強行進化了。
進化也並沒能讓這只精靈月兌離賞金獵人的魔掌，而沒有完全開發潛力就過早進化的烈焰馬斷絕了自己原本的成長余地，讓自己徹底長殘，使得賞金獵人沒有興趣對它進行補救，更是導致雪上加霜。
現在這只烈焰馬本該如火焰般飄蕩的紅色毛發就如浸水般地聳落在身上，看上去如同一只氣急敗壞的落水狗。
搞定烈焰馬後，花子她們又在另一位賣手那里，遇上了更加詭異的精靈。
或者說，連精靈都不一定算得上了。
這應該是一只本被稱為哭哭面具（NO.562）的幽靈系精靈，這種精靈本來應該是一只黑色小魚與一枚面具組合起來的形象，但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它上半身的黑魚部分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了那具金黃色的面具。
賣手是從精靈球中放出這只精靈的，所以說明它還沒有死。花子伸手接過，一種冰涼的觸覺從面具上傳來，讓她都有一瞬間的恍惚。
有種莫名哀傷欲絕的情緒突然從心底滋生。
她伸出另一只手，用手指在面具上一彈，讓它脆響和發顫。
「它沒有死？」
賣手听到這句話，就知道對方確實是認識這精靈的，他聳了聳肩︰「據說是在一次戰斗中被擊碎了身體。準確的來說，精靈的那部分已經死了，但剩下的另一半卻還在，應該還可以搶救一下。」
對方說得有些含糊，但如果知道這種精靈的來歷，也就大致能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這種幽靈精靈，幾乎百分之百就是由人類變成的。
它們凝聚出游魚的姿態，從古代人死後建下的墳墓中升起，過往的回憶和舊怨凝聚成了人臉面具的形狀，成為它們力量的來源，被隨身攜帶著。
幽靈精靈本就幾乎不被大多數訓練家所接受，而這樣攜帶古人生前回憶的詭異精靈，通常就更只有無畏的考古學家和狂熱的幽靈愛好者才會去接觸了。
而花子現在手上的這只精靈，更是詭異中的詭異。
賣手口中的「精靈的那部分」應該就是哭哭面具身體黑魚的那一部分，這部分在戰斗中被擊碎而無法恢復，只剩下了這一張面具。
也就誠如賣手所說，它「精靈」的那部分已經死了，剩下了的另一部分，也就是這張黃金面具，是代表它「人類」的那部分。
這樣的精靈，有誰敢用？
也只有膽大包天的賞金獵人，也只有肆無忌憚的黑市，才敢出售這樣的精靈。
「它還能動？」花子掂了掂手中的面具，發出質疑。
賣手搓了搓手，微笑︰「現在確實是不大能動了，但你拿著它，應該也能感覺得到吧，它確實還活著。這種精靈本就是從人的身體上誕生出來的，你看，也就是說，它現在剩下的這部分，如果能好好滋養，精靈的那部分應該是能重新長出來的。」
「不瞞你說，這只精靈本來就是合眾那邊的，極有可能是從某位天王手里流傳出來的，它在天王級的大戰中損毀太嚴重，所以那位天王絕對沒有追回它的興趣。但天王不感興趣是因為他們資源太豐富了，但對于普通訓練家，這樣一只精靈還是很有投下血本的價值的。」
賣手口綻蓮花，試圖說服花子︰「你看，這只精靈本就繼承了不知多少年的古人記憶，更是經過某位天王之手，擁有過天王級的經驗心得，如果細心恢復，有朝一日它涅槃重生，就等于直接擁有了一只天王級的精靈。這樣的精靈，絕對值得投下血本。」
花子單手翻動面具，臉上審視的表情表明她完全不為所動。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麼好，那些人會不感興趣？」
她伸手指了指，方向遙遙指向山上。
賣手又搓了搓手，但臉上也沒什麼尷尬，「所以它才會從合眾輾轉到神奧來呀，它確實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滋養恢復的，它還需要一些和主人間的‘共鳴’，所以我之前一直在說投下‘血本’，而非投下‘重金’。」
「原來如此。」
幽靈精靈本就多少都有左右他人情緒的能力，有些精靈是通過夢境或幻覺的情景重現，有些精靈是通過恐怖形象造成的驚嚇效應，這些精靈以生命的情緒為食，有些幽靈訓練家到最後反而會成了他腰間精靈球里那只幽靈放養在外的人形食物，花子也明白這只哭哭面具需要的是什麼了。
對方的暗示也已經很明顯，想要恢復這只精靈，需要的確實是主人的‘血本’，用能夠產生共鳴、有能力和意志掌控精靈的主人的身體和精神來滋養這只精靈。如此看，這只精靈在大多數人眼里確實沒有任何價值讓人興不起購買的，但特定的人來說，它依舊是價值非凡的。
這也就意味著，對方的要價不會太低。
但對方也確實想將這只不知轉手了多少次的精靈出手了，幾經討價，雙方以原價七折的價格成交了。
「連不法組織都不敢用來做實驗的精靈，說不定實驗中途在外人看來還整個照常運行的實驗組其實就已經被這只精靈在無形中控制了呢，反而成了它的放牧場。這樣已經算是最極端和風險的手段了，你真的會選擇嗎？」。
花子接過賣手遞來的精靈球，心中自言自語。
結束見不得人的黑市交易後，幾位女孩走出旅館，回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阿曉似乎還有些回不過神，即便是很少來市區，她也從未想過切鋒市里竟然有這樣的地方。
人們毫無負贅地交易著各種生命，努力試圖用著最準確的價格來衡量生命的價值，在他們眼里看不到任何罪惡感，因為那些生命在他們眼里本質上就與其他任何商品沒有任何區別。
「為什麼會有這種地方？這樣做是不對的吧？」她勇敢地發問。
「談不上對錯，切鋒還太小，你看到只是世界的一角。」小旭回答了她，「不同人對于精靈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除了這樣視精靈如貨品的人們，其實還有不少喜歡精靈多過于人的人們，認為人不如精靈，甚至揚言毀滅人類、還精靈純淨世界的極端精靈保護組織也並非沒有。你也說不上他們就是對的吧？」
「怎麼會這樣」阿曉喃喃沉思。
幾人接下來又去逛了切鋒的鬧市區，各懷心事的女孩們瀏覽了一陣各種商場，買了些女孩喜歡的小玩意，就折返回了神社。
小武早已回到了神社，與幾位女孩聊了一會天後，大家各自散去。
小武使了個眼色，花子便會意悄悄來到了小武的房間。
小武說起來從愛蘭那里得到的推測。
「至少已經有一位天王級露過面了，我們還是盡量不要有太大的動作為好，靜觀其變，盡量收集情報吧。」花子說。
既然主力都這樣說了，那也只能如此，小武又拿出了自己的精靈，那是他之前的尼多王。
上次戰斗的消耗讓它有些萎靡。
小武向花子說起了它上次異常表現，那超常的攻擊力。
花子看著尼多王，沉吟了片刻。
「恐怕是全力攻擊特性。」
「是特性的作用？」小武立即想到了他的百煉，正是因為黑火的關系而能自如切換兩種特性。
但這只尼多王，似乎並不會切換特性啊。而且，尼多王似乎通常是毒刺或者斗爭心這兩種特性吧，怎麼又多出了一個？
「特性不同尋常的精靈並非沒有，只是異常罕見而已，但我也沒听說過有什麼夢妖能使精靈的特性變異的。不過，這倒也不是不可能的，把你那只噴火龍放出來吧。」
「你是說」小武驚奇地從左腰上摘下精靈球，放出了之前花子從不法組織那里繳獲的噴火龍。
「雖然拿到的資料殘缺沒有注明，但我恰巧熟悉這種特性，那時候粗略一看就覺得有些奇怪，這只噴火龍應該是‘太陽能量’特性的，說不準就是實驗室用什麼特別方法改造出來的。」
花子一說，小武也了解了，太陽能量是一種非常稀有的特性，它能讓精靈在晴天下以損血為代價提供攻擊力，這種特性只在向日花種（NO.192）和熱帶龍這兩類精靈身上出現，正好都是苑族擅長的草系精靈，也難怪花子能夠只憑眼楮就看出來。
小武仔細地看著這只噴火龍，平常的噴火龍作為御三家自然都是猛火特性的，但這只太陽能量特性似乎確實更符合傳說中能夠掌控火焰的龍神形象。
經過專業訓練的噴火龍並不暴躁，作為走足實驗室精心栽培的四大龍神種子精靈，恐怕得到的是最好的待遇，它有些畏懼地看了花子一眼，頗有靈性地向拿著它精靈球的小武靠了靠。
與這只噴火龍熟悉一陣後，兩人也回到了神社。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明天似乎就是切鋒華麗賽的開幕戰了，小武也打算去稍微體驗一下，所以幽子稍在沉睡的今晚，他也打算睡個充實的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