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心和林玨都沒有說話,溫鶴和冷煙也只是默默地吃完那串烤魚,低頭收拾東西。
安清和幾個庶妹繞過河走過來,在林玨面前停下,施了一禮,「見過世子!」
林玨冷淡地點點頭,徑自起身去收拾魚竿。
安清沒有討著好,臉色很不好看。見錦心正歸攏地上殘存的魚刺,不由把一腔的怒火都泄到了錦心的身上。
「妹妹越發能耐了,青天白日的,竟然跑來和外男烤魚吃魚了?這要是傳出去,我們安家的臉面往哪兒擱?」
安清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嫉妒,聲音有點兒尖細,听上去很是刺耳。
羅錦心把那些碎刺用草葉子包起來,扔進了河里。
看著隨水漂走了,方才不緊不慢地站起來,拍了拍手,慢條斯理道,「我做什麼與安家有什麼干系?我姓羅,傳揚出去也是和羅家有干,與你何干?」
「你……!」安清沒有料到如今的羅錦心脾氣竟然會這麼硬,一點兒都不怕她不說,有時候還能噎得她張口結舌,干氣。
以前,她可不是這樣的。為何如今卻這般硬氣?
莫非,她身後有靠山了?
安清心虛地瞥了一眼林玨,心中酸意洶涌。難不成是林玨?
才幾日的功夫,羅錦心就搭上林玨了?
望著林玨那張俊美無儔的側臉,安清的心里況味雜陳,翻涌不已。
「妹妹如今大了,自是有主見了。可是你別忘了,是誰供你吃供你喝,養了你這麼大?妹妹難道忘了不成?」
安清一招不成,又使出殺手 來。
她就不信林玨堂堂恆王世子,會喜歡上羅錦心這樣浮萍一樣的女子?
哪個男人不想為自己尋一座靠山?就算林玨身高位重,不需要這些,可也不能找羅錦心這樣克父克母的人吧?
她這話,不僅僅是在嘲諷羅錦心,也是說給林玨听的,好讓他明白,錦心不過是個寄居在外祖家身無分文的孤女罷了。
錦心怎麼會听不出她話里的意思?
安清這樣陰險,倒是讓她勾起了一絲興致。前世,自己正是被這個好表姐天天甜言蜜語地哄著,才會著了她的道兒,被舅母敗壞了名聲。
今生,她倒要瞧瞧,安清還能耍出什麼花招來!
想必,她冷笑地斜睨著安清,笑得開懷,「姐姐這說的什麼話?我來安家不過有半年,帶來的家產也交給舅母打理,吃喝自是我們羅家供應的。是姐姐忘了吧?」
這話中的意思,無非就是自己帶著家產來的,還被安家給打理著,听上去沒什麼問題,可明眼人一細想,就明白了,安家這是瞅著人家一個小孤女,把家產給人佔了吧?
安清不是個傻的,聞听這話就有些心虛。
她拿余光瞟了眼林玨,見他沒什麼反應,才稍稍放了心,又覺得在林玨面前,她這個安家的嫡女絕不能丟了面子,于是更加強硬起來。
「妹妹是說我們安家霸佔你的家產嘍?可憐我母親日夜辛苦操勞,換來的卻是這麼一番話!」
她長吁一聲,堪堪地住了嘴,留下無窮的回味。
安沅和安湘兩個庶妹也都紛紛附和,「姐姐說的是,母親這般操勞,還落不著一絲好,真是令人寒心!」
錦心好笑地掃了這兩個庶女一眼,沒有理會她們,只從地上捏起給紫芝拔的三七草就要回去。
她可沒工夫在這兒跟她們磨牙,這輩子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不想虛耗在跟她們內宅婦人勾心斗角上。
可是安清沒有佔著便宜,自是不肯罷休,不由上前一步堵住了她的路。
「妹妹在這佛門聖地殺生烤魚,不怕佛祖怪罪嗎?走,跟我見祖母去,讓她老人家評評理。」
她一邊說著,一邊上來就去扯羅錦心的手。
錦心縮手,不敢讓她養了寸把長的指甲給抓住。
安清還以為她怕了,不由笑了,「莫非妹妹害怕不成?甚或妹妹又說自己是羅家的人,我們安家的人管不著你嘍?」
她笑得有些得意,揚起來的臉上滿是笑容,看得羅錦心極不舒服。
「她有什麼可怕的?這魚是我釣的,安小姐要不把我送到主持那兒去?」
一直默默收拾魚竿的林玨,忽然開口道。
這話一出,安清的小臉就白了。心中的猜測已成事實,她實在是難以接受。
林玨那是冠絕京華的美男子,戰功赫赫,凱旋而歸,乃是聖上跟前的大紅人,平日里高冷尊貴,哪里是像烤魚吃的主兒?
分明是讓羅錦心那小賤人給蠱惑的。這小賤人仗著有幾分姿容,處處留情,極不安分。
她趕緊對著林玨賠笑,「世子爺您言重了,我怎敢讓你去見主持呢?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大覺寺,怎麼玩都不為過!」
安靜是個見風使舵的,雖然不想離開這兒,但林玨已經很不高興了,她可不想留在這兒觸霉頭。
于是狠狠瞪了一眼羅錦心,帶著安沅和安湘兩個庶妹灰溜溜地走了。
望著遠去的女子背影,林玨若有所思。這一個個地都如狼似虎般,羅姑娘在安家,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啊?
說白了,安家的人就是看著她一個孤女,才敢這般欺負她的。要是把她接出來,清清靜靜地過日子該多好?
不過他很快被自己這想法給驚呆了,他要怎麼接她出來,以什麼名義接她出來?
他是她的誰?
思量間,錦心已經向他告辭,「我的丫頭腳腕還腫著,我該回去了。」
林玨回過神來,見她手里還捏著一株草,不由詫異,「這個東西管用?」
以前行軍打仗的時候,都是用現成的膏藥,可從來沒見過這麼一株不起眼的小草也能治傷。
「嗯,且試試吧。」錦心也沒夸口,施了禮自去了。
看著那抹縴細的背影,林玨的眉又皺起來。
這個女子,真是讓他有些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