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迎風閣,早就失去了錦心乘坐的那輛馬車的影子。
林玨有些懊喪地捶了下頭,翻身緩緩上馬。本想著一路找下去,可想想還是算了。
這麼跟著人家,到底算什麼?
等他把各項瑣事兒都處置了,到時候再提親不是更好?
想通了這一層,他催動胯下駿馬回了恆王府。
且說錦心在雨霧中,來到了羅家位于內城的一處綢緞鋪子。
這里位置不錯,地段很是繁華,綢緞鋪子的生計不用說,只要好好經營,只賺不賠的。
這一年多,盧氏借著替她打理鋪子的名頭,不知道從中撈了多少。
她現如今已不復前世那般柔弱不堪,自是不能讓人家花著她的銀子還得把她給逼死了。
到了綢緞鋪子門前,她叫陳叔停了下來,自己扶著紫芝的手*從車上下來,戴著幕籬進了綢緞鋪子。
她這身打扮比較素淨,看上去很不起眼。尋常能來這種綢緞鋪子的夫人小姐都是非富即貴的,那穿戴自然不同凡響。
趴在櫃台上拿雞毛撢子撢灰的兩個伙計,一見兩個穿戴都不怎麼引人注目的女子進來,也就懶洋洋地撂了下眼皮,並不搭訕。
對他們來說,這樣的女子一般都是窮人家的女兒,來城里看見這等好看的綢緞,自然進來過過眼癮的。
當然,也僅僅是過過眼癮罷了,並不會真的去買。
與其浪費口舌去招呼這樣的女子。還不如留著點兒精神等貴客來了上去周旋呢。
見櫃台上的伙計兀自趴在那兒,錦心不悅地挑了挑眉。看來盧氏打理這鋪子沒多久,這里頭的人都學會逢高踩低了。
來者是客。不管人家穿戴的好與壞,都不能拿這麼一副狗眼來看人。
要是這樣,這鋪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她決定先要來賬本子看一看。
這大半年來的收益,她一角銀子都沒拿著,到底去了哪兒?
掏出荷包里羅家的信物,羅錦心「啪」地一把給拍在了櫃台上,「叫你們掌櫃的出來!」
兩個伙計先是被那一聲脆響給嚇了一跳。接著就听見這個女子沉聲喝命著讓他們去叫掌櫃的出來,頓時心里很是不快。
這女子是瘋了還是怎麼著?難道不知道自己是誰嗎?敢在他們這兒撒野,真是活膩歪了。
「怎麼著?反了你了。」一個伙計瞪圓了眼楮。就拿雞毛撢子戳了戳錦心拍在櫃台上的信物,大聲吆喝起來。
另一個伙計也朝這邊瞪過來,那凶巴巴的樣子,好像下一刻就要把那雞毛撢子抽打在她們身上一樣。
紫芝嚇得身子一哆嗦。情不自禁地就往錦心這邊靠過來。她怕錦心吃虧。雖然害怕,還是擋在了錦心面前。
「你們……你們兩個真是好大的膽子,知道我們姑娘是誰嗎?」。
她盡管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還是護在錦心面前,不免就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那兩個伙計一見這丫頭這麼個滑稽樣兒,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拿起雞毛撢子就往外趕著錦心,「去。去,沒看見我們這兒正做生意呢。想撒野到別的地方撒去。」
一副全然沒把她們給放在眼里的樣子。
「把你們掌櫃的叫出來!」錦心挺直了脊背站在櫃台外,雙手按著那信物,不管那雞毛撢子是否會掃到自己身上,一雙秀麗的眸子只管隔著輕紗定定地瞪著那兩個伙計。
見著女子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兩個伙計沒來由地有些發怵了,不由小聲嘀咕著,「看來遇到瘋子了。」
就要轉身走開不去理會她們。
卻不料在轉身的功夫,被錦心一把奪去了一個伙計手里的雞毛撢子,照那伙計頭上就狠狠地抽了下去。
「哎呀,你做什麼打我?」那伙計疼得抱著頭轉過身來,凶神惡煞地盯著錦心,「死婆娘,是不是不打你你越發來勁了是不是?」
那伙計已經拎起了擱在櫃台上的算籌朝錦心這邊砸過來。
錦心面不改色地筆直地站在那兒,動也未動。
「住手!」眼看著那鐵鑄的算籌就要砸到錦心的頭上,紫芝嚇得就去擋的時候,櫃台後的門簾子忽然一跳,一個高大身材的中年男人匆匆地趕了出來。
那伙計的算籌就高舉在半空中,僵在了那里。
他有些艱難地扭著脖子往後看去,頓時就滿臉帶笑地喊了聲,「掌櫃的,您來了?」
原來這就是掌櫃的?
他自己出來,她也省得再跟伙計多費口舌了。
「你就是掌櫃的?」錦心朝前走了兩步,無視那笑得臉都快抽筋的伙計,把手中的信物往那掌櫃的面前晃了晃,「我是羅家的人。」
一听是羅家的人,掌櫃的趕忙就換上了一副恭敬的神色,「原來是羅姑娘到了,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他躬了躬身子給錦心作了個揖,又瞪著那舉著算籌的伙計,低聲呵斥,「你想做什麼?不想在這里頭做了麼?這是我們東家羅姑娘,瞎了你的狗眼,還不趕緊放下來給姑娘賠罪?」
那伙計顯然沒有料到掌櫃的竟然對一個姑娘會這麼恭敬有加,只是听見東家,也慌了。
這還了得?
適才掌櫃的要是晚出來一步,豈不得釀出人命來了?
那伙計嚇得臉色發黃,把算籌往櫃台上一丟,顛顛地就跑了出來,一頭拱在了地上,再也不敢起身。
「姑娘大人大量,繞過小的。小的有眼無珠,不識金瓖玉,以後再也不敢了。」
他期期艾艾地嚎哭著,听得錦心一雙秀眉蹙了蹙。
這前倨後恭的樣子反差太大了。
見她一身的窮酸相進來,這兩個伙計愛理不理的。可一听說她是他們東家,又都把她當成財神來供奉了。
呵呵,真是滑稽!
原來盧氏一直都是這麼教這些人的?
抿了抿唇,錦心看都不看地上跪著磕頭的伙計,只是轉身對那掌櫃的冷冷淡淡地說道,「你的人犯了什麼錯想必你也知道了。不過,這錯不應該他一個人擔著,你也得為他分擔一半!」
見那掌櫃的愕然看向自己,錦心勾了勾唇,「他之所以會這麼目無下塵,自是說明他平日里一直在這麼做。你作為一個掌櫃的,睜只眼閉只眼,豈不是縱容了他們?」
那掌櫃的被錦心數落了一通,卻偏偏錦心說得在理,他想頂嘴也沒法頂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