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想立馬撂挑子使個壞心眼子嚇唬嚇唬這小姑娘算了,可轉念一想,這樣甚是不妥。
人家可是名正言順的東家,手里持著羅家的信物,就算是盧氏來了,也管不著人家什麼事兒。
掌櫃的是個見風使舵的,听了錦心的話,思量一番,趕緊彎下腰來,「姑娘說的是,小的情願受罰!」
人家認錯態度很好,錦心也不好借題發揮,只是敲打了一番,「你們兩個伙計不把客人放眼里,扣三個月的工錢。至于掌櫃的嘛……」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打量著三個人的臉色。
兩個伙計本來還以為沖撞了東家,定會被辭退的。這麼好的差使就沒了,還是很可惜的。誰料錦心小懲大誡,不過是罰三個月的工錢而已。
兩個人頓時大喜,撲通一聲又跪在了錦心面前磕起頭來。
可那掌櫃的卻就不好受了,他早听說了錦心在羅記糧鋪那一出了,當時大掌櫃的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平白地便宜了那個二掌櫃的。
如今听錦心半吞半吐地說話,這掌櫃的自然把心都給提起來了。這東家會不會把自己也給趕出去啊?
他嚇得脊背直冒冷汗,大熱的天兒,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
「姑娘您菩薩心腸,繞過小的這一次,小的發誓定會把您這鋪子給看好嘍!」
掌櫃的哭哭哀求著,就差跟那兩個伙計一樣跪下磕頭了。
見好就收從來都是錦心的一個生存法寶。
她覺得這掌櫃的還算是有點兒眼色。知道輕重,也不介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于是她翹了翹唇,點著那掌櫃的做了決斷。「你既然知錯了,本姑娘就既往不咎了。這樣吧,你就罰一個月的工錢,等著將功補過吧。」
掌櫃的喜極而泣,實在是沒想到這姑娘看上去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實則心腸還不算壞!
千恩萬謝地謝過錦心,那掌櫃的又保證要把這鋪子給經營好。
錦心就按照拉攏糧鋪老宋叔的法子。一百抽十,給了掌櫃的一個甜頭,查驗了賬本就走了。
掌櫃的望著那輛載著羅錦心的馬車去的遠了。才長出了一口氣,只覺得這姑娘比起盧氏的手段來,還要狠辣。
他心里已經做出了衡量,盧氏再厲害。也不過是他們暫時的主子。這鋪子,是人家羅家的,羅姑娘前來查驗,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還是趕緊見風使舵,榜上羅姑娘這艘大船吧。
出了羅記綢緞鋪,錦心甚是高興。日後把羅家的鋪子都收回來,她就吃穿不用愁了。再提拔幾個實誠能干的人,到時候自己的後半生就不必依傍安國公府了。
到那時。就算自己不嫁人,也能過得很好。
一路上心情比較好,她就順手在街邊買了些點心和小玩意兒賞了車夫和兩個跟車的婆子。
又給紫芝和雪翎各挑了兩樣精細的料子,上了車打道回府。
不料剛回府上,就听說了一件大喜事。
原來二太太盧氏的娘家妹妹帶著兒子女兒上京來了。
大家伙兒如今都聚在崔老太君的院子里見客呢。
這等重要的事兒,也沒人事先知會錦心一聲,可見這府里的,也沒幾個把她看在眼里了。
回了錦羅閣,錦心洗了把臉,換了一身密合色的家常褙子,就坐在長椅上翻著那些泛黃的醫書。
這些,都是她今兒在街上淘來的。
紫芝捧了一個托盤,給她上了茶和點心,小聲問著,「姑娘,我們要不要上去?」
她指的是到崔老太君院子里見客。
錦心頭也不抬,翻了一頁書,才慢悠悠道,「我們上去做什麼?外祖母身子不適,不喜人過去打擾,不是早上才囑咐過嗎?」。
這意思,就裝作不知道了?
紫芝明白了,沒人過來知會一聲,她們何必上趕著去巴結?
來的是盧氏的妹妹和外甥、外甥女,跟她們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
平日里盧氏待姑娘好也就罷了,都這般撕破臉了,何必過去給她捧場?
何況,人家也不見得就歡喜姑娘過去。
紫芝笑了笑,忙道,「一切听姑娘的!」就出去了,留下錦心靜靜地看了半日的書。
到了晚上,崔老太君忽然遣了榴花來叫錦心,「二太太的外甥女來了,請姑娘過去相見呢。」
既然來請,說不得就得走一趟了。
錦心也沒換衣裳,簡簡單單地在頭上戴了兩朵珠花就帶著紫芝過去了。
崔老太君的上房里,燈火輝煌,屋內黑壓壓的都是人。
倚在上首羅漢榻上的崔老太君,正兩手拉著一個姑娘,笑嘻嘻地同另一邊坐著的一個中年婦人說笑著,「看看,你們家是怎麼養出來這樣花兒般的姑娘來?可把老身我給饞死了。」
那姑娘微微低垂著頭,含羞帶笑。一張銀盤臉兒,白潤豐滿,杏眼桃腮,唇紅齒白,真真是個美人兒。
她此時穿一件湖綠短衫紗褂,月白挑線裙子,露出來的一截皓腕藕節一樣白女敕。
連錦心都看住了,目不轉楮地望著吳蘅。
底下的人听了這話都笑,紛紛湊趣,「老太太眼光就是準,這表姑娘可不是個百里挑一的人兒?」
坐在下首的盧氏听著眾人夸著她的外甥女兒,也覺面上有光,也笑著附和,「老太太這麼夸蘅丫頭,清兒可要吃醋了。」
蘅丫頭就是盧氏的外甥女兒——吳蘅。
坐在盧氏身邊的安清就配合地撅起了嘴,不依不饒起來,「娘說這話,女兒可是不依,祖母疼表姐,我為何要吃醋?反正表姐在這兒也住不長,等她走了,祖母還不得見天兒地夸我?」
崔老太君被孫女兒的這話給逗得哈哈大笑,「听听這猴兒的嘴,貧得沒了影兒了。若我一直把你這姐姐留在我們家里呢?」
這話說得模稜兩可,但屋內的人哪個不是人精?自是听出了崔老太君有意要和盧氏妹妹結親的意思來。
盧氏的妹妹夫君早亡,早年家道也算富裕,只是這幾年,兒子大了不爭氣,敗壞了不少家產。
此次進京,一來想讓兒子擺月兌以前的那個環境,免得那些狐朋狗友來勾著他惹禍生事兒,二來,女兒也大了,想在京里給她說門親事,將來也好傍著安國公府過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