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義昂要摔倒的人中,反應最大,也是同時起身的有兩個人,一個是吳詩琪,另一個就是安景。
安景下意識的從椅子上面彈起來,伸手做了個扶的動作,不過周義昂到底是距離吳詩琪較近,所以被吳詩琪給扶住了,周義昂這麼一俯身,哇的一下子,直接吐了。
吳詩琪穿著鹿皮的小靴子,周義昂這一下子全都吐在了她的鞋上,但她二話沒說,直接攙扶著他,然後回手過來桌邊拿擦的東西。
安景也慌了,趕緊遞上紙巾,但是吳詩琪卻看都沒看她一眼,愣是沒接她的紙,接了另一個人遞過來的餐布。
周義昂喝成這幅模樣,還當著大家的面吐了,滿桌子的人都站了起來,爭先圍過去。
安景面帶急色,本也想過去看一眼的,但是人多,又混亂,也不知道是誰沒看到,撞了她一下,安景一個沒站&}.{}穩,整個人都往後倒去。
但是迎接她的不是什麼帶著稜角的桌椅,而是一副帶著熟悉味道的懷抱。
安景回頭一看,只見季宸東正低頭看著她,他的眼中沒有擔憂之色,有的……只是壓抑到極致的憤怒。
安景乍一看季宸東的這個眼神,不由得被嚇到了。
認識季宸東這麼久,一直都是他跟在她背後追著她,哄著她,他也不是沒發過脾氣,但卻從沒有用這樣恐怖的眼神看過她。
一時間,安景只能呆愣的看著季宸東,竟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人群皆是圍繞著周義昂,誰也沒注意此時季宸東已經拉著安景的手腕往外走去。
安景是又怕又急,但卻不敢出聲。
此時所有人都聚在樓上,一樓根本沒人,季宸東拉著安景,一路出了朝天驕的大門,十一二月的北方城市,空氣中夾雜著冰冷的寒意,一陣北風迎面襲來,只覺得整個胸腔都涼了。
季宸東拽著安景的手腕,力氣很大,直攥的她手腕子生疼,安景小跑著跟在季宸東的大步之後,直到他走到車邊,打開車門。
安景不想也不敢在大街上跟季宸東發生什麼矛盾,所以只好彎腰坐進了副駕。
季宸東砰的一下甩上車門,然後上了繞過車身坐進正駕駛。
季宸東上車之後,安全帶都沒有系上,直接發動車子,然後一腳油門踩下去,灰色的蘭博基尼像是箭一般射了出去。
安景因為慣性,緊緊地貼在了副駕的椅背之上,看著窗外掠過的車子和樹木,她當時嚇得臉色慘白,這才回過神來,季宸東喝酒了,而且喝的還不是一星半點。
側頭看向季宸東,安景眼中帶著怯怯的目光,出聲道,「不要開這麼快。」
季宸東陰沉著臉,從側面看去,他俊美的面孔上,咬肌明顯,可以看出他是在強忍著怒氣沒有馬上發飆。
安景的話在季宸東而言,置若罔聞,他甚至把車開的更快。
頂級的豪跑,百米加速只需要三點四秒,隨便跑跑都是三四百馬,季宸東從前就喜歡開快車,此時又是酒精又是憤怒,他雖然沒喝多,但是腦子多少有些麻木,什麼都不管不顧,一切只想順心而為。
此時是下午一點多鐘,不是交通的高峰期,路上的車沒有很多,只見季宸東的灰色蘭博基尼蝙蝠在馬路上玩起了極速穿越,像是蛇一般游走在任何一個空位之間。
安景幾乎嚇得要去抓住些什麼,有好幾次,季宸東的車子都是擦著別人的車子過去的,她面色慘白,已經說不出話來。
眼看著前方已是紅燈轉綠,所有的車都在減速慢行,但季宸東卻將油門踩到底,愣是沖了過去,這里是限速路段,季宸東的車已是一路橫沖直撞,不知何時,車後就尾隨了一輛交警車,廣播還在叫前面的車子靠邊停下。
安景沒有喝酒,但卻勝似喝酒一般,整個人都懵了,她低下頭,閉上眼楮,似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去麻痹自己。
交警的車把油門踩到油箱里面,頂天也就是一百多馬的速度,追在季宸東的車後頭,連尾氣都趕不上,安景真沒想到,還有交警想抓卻追不上的快車。
她坐在車上度秒如年,不知何時,車速降下來,安景緩緩睜開眼楮,側頭一看,周圍是熟悉的景物,原來季宸東已經把車開回了鼎都附近。
季宸東的座駕,怕是整個楓林也就只有這麼一輛,如此招風,小區的保安離著老遠看到,已經將升降桿提上去,季宸東開車進入小區。
將車停在了樓層之下,季宸東徑自推開車門下去。
安景坐在車上,沒有馬上動彈,不是她耍脾氣,只是嚇壞了,雙腿發軟,渾身發麻,直到季宸東的身影已經閃進了樓層的大門,安景這才從車里面出來。
乘電梯一直上到樓上,安景從里面出來,然後往家門口走,房門是敞開的,安景不由得心里面咯 一下。
知道季宸東這次是來勢洶洶。
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家門口走,安景在玄關處換了鞋,然後邁步走進去。
季宸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安景余光瞥見,但卻沒有出聲,而是徑自往主臥走去。
季宸東見狀,一直強壓的怒氣,終是忍不住迸發了出來,只見他騰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然後幾大步就沖到了主臥門邊,一把推開了主臥的房門。
安景才進來不久,忽然听到身後的門被撞得咯 咯 的響,她驚蟄一般的轉過身來。
季宸東渾身散發著逼人的怒意和寒意,站在安景身前一米多遠的地方,他沉著臉看著她道,「難道你就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安景心情復雜,已經不能用五味雜陳來形容,此時此刻,她已經說不清楚是憤怒,是傷心還是其他別的情緒。
所有的感情都堵在胸口處,她的心翻騰的疼著,但是嗓子偏偏像是卡了雞毛一般,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有些人習慣把心里面都說出來,可有些人不,尤其是在跟自己較勁兒的時候,很顯然,安景就是後一種人。
季宸東那頭已經氣得跳腳,可安景這邊偏偏面無表情,像是沒事人一般,只見她徑自摘下了圍巾,掛在白色的衣架上面,眼中沒有季宸東。
季宸東被安景的這一反應給激怒了,只見他兩道好看的黑色眉毛逐漸的擰起來,然後不可置信的道,「你是沒听見我說話嗎?」。
安景就是有這個本事,她總是能面不改色的讓別人氣得心髒病發。
季宸東越是體現出怒不可遏,她就越是裝淡定,這副表情直讓季宸東看了……強忍著動手的沖動。
安景還是不搭理季宸東,季宸東終是忍不住,他兩步跨上前來,伸手拉了下安景的胳膊,想要叫她看著他,「我跟你說話呢,你沒听到嗎?」。
安景對季宸東視而不見,只是揮手甩開季宸東企圖拉著她胳膊的手。
季宸東見狀,當即臉色一沉,一把抓住安景的手肘處,一個用力,就將她拖到了自己面前,安景哪里敵得過季宸東的力氣,本是倔強著不想動的,但是被他這麼一拉,腳上的拖鞋差點滑掉。
一個看似不經意的小動作,在女人的心中卻足以驚濤拍岸,掀起千層浪。
安景心底強忍的委屈和怒意,一股腦的涌上來,哪怕是她這種鋸了嘴的葫蘆性格,也忍不住咻的抬眼瞪向季宸東,皺眉道,「你干什麼?!」
季宸東正在氣頭上,完全不認為自己剛才的行為在安景看來,他已經是‘家暴’了,他也怒視著安景,不答反問道,「你說我干什麼?」
季宸東說話的時候,口中的呼吸帶著濃重的酒精氣息,安景一想到季宸東在店內把鄭哲和周義昂喝的半死不活,她抿了下唇,然後道,「他們是我的朋友,你剛才算是什麼意思?」
季宸東也是第一次看到安景像是刺蝟一般的反抗,聞言,他沉著臉道,「朋友?你說誰是你朋友?鄭哲還是周義昂?」
安景看著季宸東,面色冷淡的道,「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季宸東想也不想的道,「朋友是吧?那你送了周義昂什麼禮物?」
聞言,安景當即臉色一變。
有驚訝,有心虛,但更多的是,她之前已經忘了這件事,但卻沒想到突然被季宸東提起,這才想到,現在自己的手腕上還戴著那條跟周義昂一模一樣的手鏈。
安景的突然沉默和眼中掩飾不掉的躲閃,瞬間便刺激了季宸東,季宸東本來還不願意相信沈藝璇的話,哪怕他親眼看到周義昂手上的手鏈,可他仍舊希望安景能給他一個解釋,但如今……
氣到說不出話來的感覺,唯有心在揪痛,季宸東活了二十五年,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我……」安景片刻的恍惚,然後就出聲想要說些什麼。
季宸東卻先一步有了動作,只見他一把抓起了安景的左手腕,然後將她的外套袖子一下子擼起來。
安景嚇了一跳,季宸東看著她空無一物的左手腕,發白的臉色沒有好轉,放下她的左手腕,他馬上又去抓安景的右手腕,安景見狀,則是下意識的把手腕背到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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