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念有些煩惱該如何同露米婭接觸,露米婭也不懂李念是個怎樣的人。
在來這里之前,她第一次見到這武神的身姿,是在妖怪賢者展開的隙間之中,看到他和吸血鬼最強種的Heartunderblade初次交鋒的情景。
那時候的李念專注于Heartunderblade的事情上,在這方面沒有警戒,他人用了相當的手段刻意的在掩藏,他也就並未察覺到有人在窺視自己。
露米婭看到的李念,是對Heartunderblade毫不容赦,第一擊就打爆她頭顱取出她心髒,又在之後窮追不舍,滿懷殺意的李念。
那樣的他,無疑是最高階層的驅魔師,也是妖怪的死敵。
然而這樣的人,卻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
那時候的露米婭精神已經接近奔潰,並沒有余思考太多,所以,即使她看到的是這樣的李念,但在自己的願望,只有這個人能達成的情況下,她就再也顧不上其他的,所想的,只是無論如何都要取得這人的幫助。
但那時候的她,並不認為李念會這麼簡單的就會認同自己。
她以為,李念是不會答應的,所以,只是準備著,要為了讓他答應幫助自己而去拼命的祈求和說服。
也有想過,自己並不會得到幫助的情況。那樣就太絕望了,以至于她不敢多想,下意識的逃避了了這個可能。
甚至昨天,她在李念家里大鬧了一通醒來,以清醒的意識見到的李念的時候,仍然感覺到一種惶惶不安。
在她印象中的那個李念,絕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或者說,絕對不是會想要與他們這種妖怪有所交流的人。
但之後的李念,給了她很多意外。
意外的好說話。
意外爽快的答應了她。
以及之後,他從自身割下了血肉,並強迫她吞食的事情,也很讓人意外。
以至于,露米婭有些無法接受。
李念對自己的作為給出了詳細的解釋和說明,是有理有據的,但,即使能夠理解李念所說的話,明白自己確實需要通過進食來存活下去,她還是,感到非常的抗拒。
今天早晨,李念去拜訪渡邊一家,離開之前要露米婭自己去進食,她答應了這個要求,不過等到真的,將手伸向那些血肉的時候,饑餓的妖怪身體在渴求著食物,心里卻為這樣的自己感到惡心和痛苦。
結果她還是逃離了。
她想和李念說,自己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她樂觀的,或者說,天真的,仍舊把希望寄托于,自己能支撐到武神找出方法的時候。
直到剛剛。李念再一次,把她的這份天真擊潰。
直到李念終于,表現出對她的失望。
直到李念,說他的心意被她給踐踏。
露米婭才恍然意識到,是自己這邊一直想錯了。
正如李念所說的,她是幸運的人。
在絕境之下,幸運的出現了能夠幫助她的人,幸運的又是李念這樣,能夠認同她的,並答應幫助她的人。
若李念不是恰好的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邊的世界,那麼這世間就再無另外一個人能夠幫助她。
又或者李念在那邊晚上幾天死去,在這邊晚上幾天重生,她也來不及在找上這麼一個能夠幫助她的人。
現實本來並不美好,往往世間不順遂之事十有八九。
就如李念重復體會著同僚逝去帶來的悲傷,又在最後的戰斗中不敵對手無奈死去,即使得以重生,卻不得不在這邊的世界永遠的活著,再也回不到過去的地方。
但對露米婭來說,現實展現出了它難得展現的美好的一面,讓她在瀕臨絕境之時幸運的遇見了李念。
這已經是莫大的一種幸運。
在這之上還舍求更多,是一種貪得無厭。
她意識到,現在,食用著李念從自己的身上割下血肉的自己,沒有挑三揀四的資格。
李念已經是在竭盡全力的幫助自己的情況下,自己的遲疑與固執,只是在踐踏他的心意。
李念離開之後,露米婭又抹了兩下眼楮,坐在原地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
然後,慢慢地抬起頭,她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血肉。
咽了口唾沫。
稍顯遲疑的,她還是慢慢站起來,走向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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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念進了家,帶上門,在玄關月兌了鞋子,走進去。
望了一眼小客廳的方向,皺了皺眉頭,眼中目光閃爍。
一會兒之後,卻收回視線,轉身直接往樓梯那邊走去了。
他是想通了,這女人近幾天精神波動太大,就讓她安靜一會兒,稍微休息幾天,等她心情稍微平復下來,再說些其他的事情。
現在的這個狀況,她似乎也已經有所覺悟的樣子,餓的時候應該也會主動的去進食了,自己這邊既然不受人待見,就不主動去接觸,刺激人家。
所以也不打算再去找他,決定放她在那里坐著,自己跑樓上去補一覺。
不過順著台階走了幾步,又停住了。
果然還是有些不放心。
蹬蹬蹬的又從台階上退下來,刻意壓制著腳步身和氣息,往小客廳那邊悄然靠近過去。
靠著門外的牆壁,探出頭往里看了一眼,頓時,所見的情景就讓他眯起了眼楮。
食人的妖怪正面無表情的小口小口的咬著血肉。
盤子里的肉片已經消失了一小部分,顯然自己回來之前就已經在吃了,他出去也就找了司波兄妹談了些話,沒用多久,算算時間,應該是自己一走就開始進食了的樣子。
看她表情,果然自己的生肉貌似不太好吃的樣子,或許應該稍微料理一下……啊呸,什麼鬼。
不管怎麼說,進食的速度並不快,不過吃過一塊又拿起一塊的那個樣子,果然是餓了才對。
作為妖怪的身體在渴求著。
或許自己確實需要拿那些肉來料理一下,味道變好的熟食會更容易接受一些嗎?
正當李念認真的思考著要把自己的生肉油炸還是火烤還是要配些什麼作料的時候,露米婭停止了動作。
是在吃完了手上這一塊之後,在伸手向另一塊的時候停住了。
又听到她低著頭喃喃著。
「足夠了,不需要了……」
這是一種自制。
露米婭放下了手,然後推開了椅子,站了起來。
李念知道她要出來,立刻無聲無息的往後倒退,躲到另一個房間里,靠著牆壁站住。
听著腳步聲逐漸靠近,跟著又逐漸遠離,她從門前走過去了。
李念才走出來,望過去,看到她走進了廚房,接著流水的聲音響起來,又听到咕嚕咕嚕的聲音,是在漱口。
呸的吐了一次,又再度響起咕嚕咕嚕的聲音,開始了第二次漱口。
李念搖了搖頭。
心理上的抗拒明顯很是嚴重。
等她出來又不知道會做些什麼,李念也就趁著她重復著進行口腔洗漱的時候,悄悄的上了樓。
不管怎樣,如自己所想的,已經有主動進食的覺悟了,這就足夠。
算是看到了想看的東西。
放松的躺下,很快的,得到些許撫慰的疲憊心靈,很快的陷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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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被妹妹小町吩咐,從附近的便利店提著裝滿零食的袋子走在回家路上的比企谷八幡,被兩個打扮和氛圍都很奇怪的外國人給攔住了。
慈眉善目的,神父打扮金發刺蝟頭的男人。
以及有著三白眼,穿著白色的學生服,表情傲慢的青年。
外國人站在面前,他不得不抬頭仰望。
被這樣的兩人攔住去路,死魚眼的少年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不由得用帶著些許怯弱的毫無底氣聲音問。
「那個……請問有什麼事嗎?」。
(什麼啊這個架勢?搶劫嗎?搶劫吧?我要干脆交出錢包跪地求饒嗎?反正里面只剩下一千二百七十日元——是不是太少了,說是權當請兩位喝茶應該不會被打吧?)
笑眯眯的神父首先並沒有回答。
而是轉而向著傲慢的青年,用八幡所不知道的外國語嘰里呱啦的說了些什麼他听不懂的東西。
應該是在確認什麼吧,青年用冷漠的視線掃了八幡一眼,點了點頭以作回應,神父才轉而面向八幡,笑眯眯的用日語說道。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們有件事情想要問你。」
「……請說。」
「你應該,認識一個叫做李念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