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穿越以來李驍鶴也只見過習陵出嫁北疆這一次喜事,還是自己李代桃僵的,根本沒見識過滄瀾大陸的迎親之事是什麼樣的。
三天後,她終于盼來了迎親。
與李驍鶴想象中的差不多,就和古裝電視劇那般整個鎮上都是一片喜慶,張燈結彩的那家門前人來人往,都拎著賀禮向主人家道喜。
周嬸留在家里照顧小兒子的孩子,本來周叔一家只派了大壯和小玉兩個人,但李驍鶴和白襲跟來了,小玉便被周嬸留在家里了,對此李驍鶴表示很滿意。
「不過我們是不是得帶點賀禮啊?」李驍鶴有點不好意思,他們一下這麼多人去。
白襲在鎮上換了一身淺藍色衣袍,聞言從身後拿出一個錦盒,笑道,「我適才買衣服時已備好了。」
李驍鶴十分滿意地拍拍他肩膀,「干的不錯,有前途!」
大壯撓撓腦袋,「那這麼滴你倆是算一家的唄?」
李驍鶴只顧看熱鬧,隨口問了句,「啊?什麼一家?」
「無事,我們進去。」白襲淡淡地看了大壯一眼。
大壯被他那一眼看的汗毛一豎,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呃呃是是,我們進去吧!」
李驍鶴來滄瀾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古代婚事,興奮的不得了,抓著白襲的手就擠進人群里去了。
「這二位是……」那迎客的管家上下打量著李驍鶴和白襲二人,覺得實在眼生,這麼扎眼的人見了肯定記得。
大壯在後面湊上來解釋道,「管家,這是我家遠房親戚,快過年了來鄉下祭祖的。這不正好趕上了大喜事就一起來沾個喜氣麼?」
「沒錯,沒錯!」
李驍鶴將白襲手上的錦盒遞過去,「這是我們的賀禮,祝新人夫妻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身旁白襲微點頭一禮,臉帶微笑。
管家也算見過世面的人,眼前這兩位公子姑娘,且不說容貌屬萬中少有,就身上這份氣度更是少有,尤其是這位公子,不是世家子弟就是王侯公子。
想到這里管家自然也不敢怠慢,忙堆滿笑臉道,「二位光臨敝府是我等榮幸,二位請進府入座!」
李驍鶴抱拳笑了笑跟白襲並肩進了門。
這邊他們二人剛走,管家便拉著大壯到旁邊悄聲問道,「大壯,我們倆交情不淺,你可別瞞我,就你們家哪有這樣貴氣的親戚?到底何方神聖你給我說說?」
大壯皺著眉頭想了想道,「管家你這是什麼話?我家咋就不能有這樣的親戚了?千兒八百年前,我老周家也出過王侯呢!你可不能看不起人!」
管家看他看那憨樣兒心里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來什麼了,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錦盒,一瞅這包裝他就看出來是整個鎮唯一一家的景悅軒買的,那里面的東西隨便一件也得幾百兩,可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
這兩位的身份,可不是這平安鎮能襯的起的。
震天響的炮仗,喇叭聲越來越近,喜堂里布置著紅綾喜帶,府里的兩個老人和一群客人們都站在門口望著新郎官迎花轎來,一群小孩兒圍著圈唱著順口溜。
李驍鶴看的格外開心,拽拽身旁人的衣服笑道,「你看那群小孩兒,比我家那群可愛多了!」
「何出此言?」
白襲不解地笑問,「難道你家的小孩比較頑皮?」
「倒也不是。」李驍鶴搖搖頭,若有所思道,「只不過現在的孩子們都比較內向成熟了,整天在家玩手機平板什麼的,從來不會像這群小孩一樣活潑可愛。」
「是嗎?」。白襲淡笑地應道,也沒有問李驍鶴什麼是手機平板。
「花轎來了!花轎來了!」有人起哄道。
「花轎來了!我們去看新娘!」李驍鶴高興地拉著白襲就要出去。
白襲無奈地拉住她,「看什麼新娘?新娘還能給你看到!」
「對奧……」李驍鶴失望地說道,「你們這里的新娘都要帶著蓋頭的。」
白襲目光微動,「難道你們那邊,新娘不帶著蓋頭麼?」
李驍鶴邊往門口張望邊點頭回道,「是啊,我們那兒新娘只有白色的頭紗,沒有蓋頭。」
「白色?」
白襲有些訝異,居然有人用白色作為嫁娶禮儀,「白色不是喪葬之用嗎?不覺得不吉利嗎?」。
「不會啦!」李驍鶴擺擺手,面露向往之色,「白色的婚紗裙,白色的頭紗,白色的手套,白色的手套,象征著婚姻的純潔無暇,很神聖的。」
「神聖……你們覺得婚姻很神聖麼?」白襲神色悵惘,覺得有些悲哀。
「當然了!」李驍鶴說完想起了身邊是個古代人,又添了一句,「你們這些三妻四妾的古代人不懂,我們那里是一夫一妻,多娶多嫁都是要坐牢的罪行,你們的婚姻連神聖的邊都擦不上。」
白襲神色一滯,轉過頭看向李驍鶴,一時間沒有說話。
「來了來了!接下來要拜堂了是嗎?」。
新郎高頭大馬迎來一頂大紅花轎,按照習俗踢了轎門,用繡球紅綾牽著新娘出了花轎,在媒婆的指引下走進了府內。
眾人一時歡呼雀躍起來,李驍鶴也跟著湊上去,全然沒注意到白襲若有所思的表情。
新郎長的雖不如白襲俊朗,卻也是翩翩佳公子,臉帶著笑意朝二老高堂一拜禮。新娘看不見容貌但姿態卻是婀娜非常,跟著新郎微微彎腰一禮。
李驍鶴嘴里念叨,「衣服沒有習陵的那一套好看啊~」
白襲抬扇掩嘴一笑,低頭在她耳邊道,「習陵可是一國公主,王將之妹,能是一般人比的上的麼?
「倒也是。」李驍鶴認同地點點頭,「我穿著的時候也舒服,除了那雙鞋有點小,我當時一進花轎就月兌了,太擠腳……」
李驍鶴只顧回憶當時的場景,沒有注意到白襲的神色淡淡,笑意漸沒。
一直以來讓白襲有些膈應的事沒有多少,但這件事就是一件。當日他在風來樓最號層看著李驍鶴一身火紅嫁衣頭戴鳳冠,傾世之姿,卻是為了別人,心里的那份不悅讓他銘記至今,而當日本打算袖手旁觀,也因為那份不甘而插手了坤域內亂。
「下一次,我希望你是為我而穿上嫁衣。」白襲看著身旁的人低聲道。
李驍鶴卻是渾然不覺,一個勁地看著媒婆為兩位新人喊話。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真好啊……」李驍鶴喃喃道。
耳邊有人忽然湊近低聲說道,「若你願意,我便給你一場白色的婚禮。」
李驍鶴心中忽的一顫,抬頭向身邊看過去,正對上白襲認真看著她的幽黑雙眼。
「我……」李驍鶴張口卻不知如何說,但心里卻很清楚自己要說什麼。
她想說我願意,願意和你一起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願意跟你在一起面對所有的風風雨雨,願意為你……留在滄瀾。
一直以來她所猶豫的不過是要回家的念頭,牽掛著老頭子孤單一人,但在白殿密室里女神告訴她,她不可能回家了。
一直以來她以為滄瀾和另一個世界的通道是存在的,實際也是存在的,但她卻不知道,那條通道是單行道。
她回不去了。
那一刻她的心里除了排山倒海的傷心思念之外,還有著一絲喜悅。內心深處有個聲音說,這樣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留在滄瀾了,可以永遠跟白襲在一起了,她再也不用違心地把白襲往外推了。
很羞愧但很真實的想法,她無可否認。
眼前的這個人,風風雨雨一年過來了,他們從坤域到扶風,生離死別,該經歷的都經歷了,似乎真的無可挑剔了。
事實上之前在小玉面前的那番話她就已經表明了態度了,只不過看來白襲還是以為她在開玩笑而已。
「反正你有錢,我們穿完白的穿紅的吧!」李驍鶴笑著說道。
白襲突然愣住了,是真正的愣了,李驍鶴從未看到過的,從未為白襲臉上出現過的一種表情。
李驍鶴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勾著他的下巴揶揄道,「怎麼?後悔了?」
白襲沒有笑,而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臉上的表情幾乎可以說緊張。
「驍鶴,我們立刻回去。」
「回……回哪兒?」李驍鶴蒙了,這參加婚禮呢?
白襲目光灼灼,「回神風,拜堂成親!」
「什麼!」李驍鶴高喊一聲,然後便後悔了。
整個喜堂瞬間安靜了下來,都面帶驚訝不約而同地看向同一個地方。
大壯目瞪口呆,「李姑娘你……餓了麼?」
李驍鶴那個羞愧啊,狠狠地掐了某人胳膊一把。
但白襲完全沒有感覺的樣子,依然滿臉熱切地看著她,就等她點頭。
「抱歉抱歉,剛被人踩了一腳,繼續繼續,實在抱歉!」
眾人笑笑說說不再說話,喜堂又開始熱鬧起來。
媒婆高喊,「送入洞房!」
所有人高聲歡呼,沒有發現人群里已經少了兩個人。
大壯模著腦袋納悶,「這都開席了,咋忽然沒人影了呢?」
府外,李驍鶴憤怒地質問某人。
「所以你早就聯系上了桑寧了?只不過一直瞞著我?」
白襲乖乖點頭,「待在這里很好,我們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樣。」
李驍鶴臉一紅,惱羞成怒,「誰跟你夫妻啊?」
「你剛才都答應了,我一輩子都記得那對成婚的新人了。」
白襲上前抱住她,也不顧路人異樣的眼光,深情而溫柔地看著她,「我的紫巒玉佩都送給你了,你不該給我點信物麼?」
李驍鶴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忽然悶悶地開口道,「什麼時候開始打我玉佩的主意的?」
白襲下巴抵著她的頭,「很久以前。」
「那是我爺爺給我爸媽,我爸媽死後作為遺物留給我的。」李驍鶴說。
「猜到了。」白襲早就知道那玉佩對李驍鶴的重要性,只不過他一直不敢開口。在李驍鶴面前,他也不過是個一心確認位置的普通男子罷了,失去了運籌帷幄,失去了淡然自若。
李驍鶴抬頭看著他許久,撇了撇嘴似是不滿道,「好了,給你啦!」
說完就把脖子上的玉佩解下來,嘴里還嘀咕著,「不要臉,真沒見過還有人死皮賴臉地求著要定情信物的……」
白襲接過乳白色的玉佩,笑的愉悅,然後將那玉佩掛在了脖子上。
「哎?你們不是都把玉佩掛衣服腰帶上的麼?」李驍鶴奇怪地問。
「這個不一樣,你不也掛在脖子上麼?」
白襲十分認真地系好繩子,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南烜送你的鳳血佩呢?」
李驍鶴扯扯嘴角,「揣懷里呢!」
白襲滿意地點點頭,「嗯,做的不錯。」
李驍鶴無語,那是因為她覺得脖子上掛兩個玉佩已經夠傻的了,掛三個簡直跟狗鏈子一樣了……
「啾~」
李驍鶴面露喜色,抬頭看向天空,「是丹朱!唐茗他們找來了!」
丹朱老遠飛了過來,落在李驍鶴伸出的手上,腳上綁著一個竹筒。
「有信。」李驍鶴道。
不等她拿出竹筒,面前的街道上忽然走過來一個人。
李驍鶴看過去,有些驚訝道,「怎麼會是你來找我們?唐茗他們呢?」
說完正要走過去卻被神色冷漠的白襲伸手攔住了。
對面,葉雪城手拿長劍,神情漠然依舊,卻帶著一份決絕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