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李驍鶴沒有問出口,但卻是默然而警惕地後退了一步,站在了白襲身後。
對面葉雪城的面色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不顧大街上路人怪異的打量,一時間他和白襲二人之間的氣氛越加緊張起來。
「你居然逃了出來。」
對視良久,葉雪城先開了口。
此話一出口李驍鶴便是一咯 ,葉雪城所指的只會是白殿那個地方,言下之意他竟然早就知道白襲被困在了白殿內,但同行至今卻他從未透露過他知道內情,她不禁作了最壞的猜想。
白襲沒有往日見到葉雪城那般的故意戲弄的意思,而是神情冷肅地回道,「你並不會撒謊。」
葉雪城眉頭微動,「你一早就知道?」
李驍鶴心中暗道一句果然,幸好正如白襲所說,葉雪城不會撒謊,當初在璇璣閣外她就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依葉雪城之脾性,就算真的同路也不會開口要求跟她們一起上路,更何況他還那副別扭的表情。
「你跟白殿一伙的?」李驍鶴表情不善。
她立刻充滿敵意但葉雪城沒理她,而是鍥而不舍地盯著白襲。
「是。」白襲神色自若地回道,然後拉起李驍鶴的手便要離開。
李驍鶴本想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有唐茗在哪里,但看到白襲的臉色還是沒問。
「等等。」
葉雪城忽然喊住了他們問道,「我,是你的對手麼?」
「一直是。」
白襲簡單的一句後,二人擦身而過。
「啾~」
唯一戀戀不舍的還是丹朱,在葉雪城眼前繞了幾圈,直到李驍鶴喊時才飛走。
身後葉雪城的背影筆直挺拔,漸漸隱沒在人群里,但李驍鶴卻覺出了一分孤寂來。
「你慢點走,我們買點干糧上路。」李驍鶴被他的拖的差點跟不上腳步。
「不用買,桑寧會準備的。」
雖然是這麼說,白襲的腳步還是慢了下來,但握著的手卻一點沒放松。
李驍鶴哪能不知道桑寧會準備,她只是有些事想說罷了。
「你說,他會不會有什麼苦衷?比如被威脅什麼的?」她流連在路邊的首飾鋪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挑看著首飾。
白襲瞥了一眼那鋪子便上了心,忽然想起那日坤域都城時桑寧說的那句話,隨口問道,「你喜歡簪子麼?」
李驍鶴一愣,不知道話題怎麼突然扯到這里來了,搖搖頭道,「不用,我不習慣用簪子,扎馬尾就行。」
「嗯。」白襲點了點頭後沒說話。
李驍鶴見他心不在焉,假裝隨意道,「葉雪城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白襲手上動作一頓,隨後回了句,「誰背叛也無妨,只要你還站在我身邊就好。」
李驍鶴驀然抬頭驚訝地看向他,卻發現他神色自若地低頭在挑簪子,不由得地心里一暖,那種自然而然的感動的話都讓她覺得幸福,此刻她才知道,她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愛身邊這個人。
「我們去跟大壯說一聲,不然他那憨勁兒一會肯定一定找我們。」
李驍鶴存著一點私心,就算早晚要回到七國紛雜的風雲中,也讓他們多過一會兒平凡人的生活吧。
一踏進喜堂大壯便滿頭大汗地朝他們跑了過來,一臉焦急道,「一轉眼就不見你倆人影,你們跑哪兒去了啊?這都快開席了,禮都送了!」
李驍鶴見他那為自己干著急的樣子不禁發笑,「我們出去買點零嘴吃。」
大壯一听更加懊惱了,大手一拍,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嗨!我說你們倆真是!這山珍海味的席不吃上外面吃零嘴!算了算了趕緊入席了!哎這哪來的鳥啊?」
「啾~」丹朱頗通人性地歪頭望著他。
大壯見它這乖巧樣不由憨笑起來,「這鳥怪通人性的嗨!」
李驍鶴笑了笑沒解釋,丹朱和白龍都被她留給了唐茗,現在丹朱過來了,不知道唐茗有沒有發現。
李驍鶴和白襲才走進去便引來了眾人的關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一襲淡藍衣衫的俊美男子,帶著驚艷與贊嘆。
李驍鶴頓時別扭了,緊接著兩位府主人和新郎也立馬都迎了過來。
「這位是白公子李姑娘吧?果然氣度不凡,幸會幸會!」
老人家姓易,辭官歸來的前任御史,平日多有威望,來的客人非富即貴,但此刻見了白襲卻是毫無猶豫地就主動迎客上來,心道管家說的不錯,果然是珠玉之才。
新郎一表人才,恭恭敬敬地雙手作揖道,「二位能來敝府參與在下的成親之禮,實在是易府之幸。」
白襲雙手抱拳含笑回道,「二位多禮了。」
李驍鶴見他們都盯著白襲,心里忍不住吐槽,這個看臉的社會……
「不知公子是何處人士?來此……」
易老爺正準備打探對方的底細時,忽然听到門口管家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成何體統?什麼事?」易老爺不悅地跺了跺拐杖,呵斥道。
管家似乎受了驚嚇,臉色蒼白的很,結結巴巴地指著門外,「來來來……來了!帝帝帝……」
李驍鶴和白襲都猜到了些什麼,心中一動,互相對視了一眼。
而那管家的話還沒說完,眾人便听到外面聲如洪鐘似的一句,「帝女駕到!」
所有人都愣了,然後看向易老爺,只見易老爺也是愣在原地。
門口兩排黑衣侍衛齊齊站了兩排,立刻清理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出來,一個女子出現在眾人眼前。
無翎鳳袍,帝女華服,絕美容顏,高貴冷艷,一支青玉簪束起滿頭青絲,淡然高傲的雙眼穿過人群一眼便看向了白襲和李驍鶴。
易老爺手中的拐杖「 當」一聲砸在了地上,他顫抖著雙腿「噗通」跪了下來。
「老臣參見帝女殿下!」
眾皆嘩然,滿堂人紛紛跪下,唯有兩個人依然站立不動。
大壯嚇的臉色慘白,跪在地上的雙腿不停顫抖,手不停地扯著李驍鶴的裙腳,示意她別傻愣愣地站著,趕緊跪下來。
李驍鶴伸手將裙腳一拂,負手與白襲並肩而立,笑的客氣而疏離。
宮長燕見她如此神情冷了冷,目光轉向了她的師兄,卻見白襲只淡笑看著她,沒有往前踏一步的意思就算了,竟然也沒有責備李驍鶴的意思,當下雙眸微眯。
李驍鶴宮長燕二人就這樣一人站在堂前一人站在屋外對峙著,看的滿院子下跪的人冷汗直流。
最終還是宮長燕妥協了主動向前走去,倒不是怕了李驍鶴,只是因為她師兄看起來心情不怎麼好。
宮長燕一步步向兩人走過去,每一下腳步聲都踏在了眾人的心里,只覺得不可思議,作為平民百姓真是三生有幸才能見到扶風的帝女殿下,那可以說是此生無憾了,!
宮長燕停在白襲跟前,直接忽視了李驍鶴,對白襲說道,「我以派人去白殿交涉,各方關卡我都已打通。」
「多謝。」白襲微笑道。
宮長燕朝他點了點頭道,「嗯,隨我回宮吧。」
宮長燕為人高傲,哪怕在大祭祀面前都是一樣,但在白襲面前卻從來都商量的語氣,比如眼下。
然而有人並不領情。
「不用了,我們直接回神風。」李驍鶴毫不留情地回絕。
宮長燕眉頭一皺,詢問性地看向白襲,卻見她師兄居然一臉愉悅的樣子。
「什麼意思?」
白襲笑的有些含蓄,「驍鶴答應嫁給我了。」
宮長燕臉色陡然一變,厲聲道,「不行!」
「你說不行就不行麼?真是笑話!」
李驍鶴冷笑一聲,上前一步對上宮長燕冰冷的雙眼,「你管不著。」
宮長燕覺得李驍鶴的態度有些奇怪,雖然她們倆一直不對付,但李驍鶴從來不會如此針鋒相對,今日的態度明早過激了。
「你都听到了?」
李驍鶴從鼻子里嗤笑一聲,「是啊,一踏進扶風就听到了,扶風要和神風聯姻了麼!」
白襲在旁假裝不經意地在李驍鶴耳邊小聲插了句,「咳咳,這事我也是听說的。」
李驍鶴瞪了他一眼,「這種事就要說大聲點,以免有人誤會。」
「放肆!」宮長燕頓時怒起,她從來沒見過有人對她師兄如此大呼小叫。
帝女這一聲怒喝讓底下人都顫了顫,那邊站立的侍衛立刻拔刀上前準備護駕。
「宮長燕,我與白襲不打算管扶風和白殿的那些事,既然我沒死,神風便也可以撤兵了,你扶風的內政還是自己處理的好,不要拉上別人!」
李驍鶴在踏進扶風國的那天就一直听到帝女要和天子鴻淵聯姻的消息,後來璇璣閣也證實此事是宮長燕親口所言,她立刻便明白了宮長燕打的主意,無非是聯合神風一起對付白殿,真正奪得屬于皇室的權利罷了!
但那時她還沒有決定與白襲在一起,所以她再膈應也管不了,但現在不同了,白襲是她決定共度一生的人,那就不可能再與別的女人有任何一絲干系!
李驍鶴神色堅決,不等宮長燕從驚訝里反應過來便轉頭看向白襲,「白襲,我在此問你,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白襲點頭,「明白。」
李驍鶴又問,「那你可同意?」
白襲望著她笑點頭,「同意。」
宮長燕急了,「師兄不可!」
白襲還沒開口,李驍鶴便不耐煩地訓道,「你閉嘴!回你的皇宮去!」
眾人倒吸一口氣,雖听不懂具體怎麼個情況,但這位姑娘竟敢大逆不道地辱罵帝女殿下,實在是膽大包天!
縱是大壯再憨,這時也知道大禍臨頭了,滿頭大汗地不知如何救李驍鶴。
宮長燕哪被人如此侮辱過,就連大祭祀和白襲都不曾如此罵過她,當下便發了火。
「你放肆!」
話音剛落便揮掌拍了過來。
李驍鶴勾唇一笑,「打就打,打輸了就給我乖乖喊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