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國妃 第三百一十章  一個瞎子罷了

作者 ︰ 太史慈

李驍鶴放下玉衡,側身與高台之上的目光相正視。

相隔百尺,二人就這樣雙目對峙著,李驍鶴只覺得這女子一定認識她,對方的威懾太過強大甚至讓她忽視了旁邊的鳳皎和天傾女帝。自己創源六層才堪堪能與她對視,軒轅決完全不能在對方面前支撐。

如此強大的實力,卻在天策榜上沒有任何排名,太不可思議!

除了跪伏在地下的天瀾城子民沒有看見外,夏侯端和那些全副武裝的兵士都看的分明,驚訝的目瞪口呆,就算是夏侯端也目露驚色,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被震撼到了。

這個女子,絕不輸于大皇女鳳皎,並且比之鳳皎更多了一份純粹之心。

「那是誰?」李驍鶴問。

「那是我天傾的國師大人。」

她沒有說是誰,夏侯端卻無比明白,目光隨著李驍鶴一起向那祭台上,「李姑娘,在下知道你驍勇善戰,一箭飛射而過三萬人並非偶然,不過你是為了那位蕭公子而來不是嗎?」。

李驍鶴居高臨下地斜睨著這侃侃而談的俊雅男子,寥寥數語,不僅用蕭元朗來威脅了自己,還暗示著他們知道闖西北大營盜虎符的人就是她,若她還要抵抗,雲澤少女未死的消息遲早要公諸于眾。

高台之上,蕭元朗漠然地回過頭去看著手拿斷劍的鳳皎。

「你早知道小鶴並未死?」

鳳皎臉色僵硬,「是。」

蕭元朗的目光放在她手上的斷劍上,喉嚨艱澀地問道,「你……要殺我?」

「沒有!」

鳳皎有些神經質地反駁道,隨後或許是發覺了自己的失態,偏過頭去,低聲用冷靜的聲音說道,「我只是……只是利用你來引誘李驍鶴出現,束手就擒而已。」

「所以……才讓我陪你一起站在這祭台上,特意不讓我穿著朝服,特意讓我站在你的身邊?」蕭元朗一字一句地質問著。

鳳皎低頭垂眸看著地上,沒有做聲,卻是一副默認的樣子。

「看著我的眼楮,回答我!」他怒吼的一句,引得一旁的女帝也注意到了這邊。

鳳皎心中一緊,抬頭直直地看著他的眼楮,無比冷漠地回道,「是。」

蕭元朗只覺得自己的心髒被太傅手里的那根硯台一樣,一下一下地被生生地磨出了血,然而鳳皎卻雲淡風輕地沾著上面的血寫下每一個字。

他希望她能說不是,哪怕是騙他,那樣至少也代表著她有一絲對他的挽留,然而,他錯了。

對她鳳皎來說,他什麼也不是。

「好。」

蕭元朗對著眼前的女子慘然一笑,然後拿過了她手上那把斷劍,轉身對著遠處長矛飛來的方向大喊道,「不要過來!哥哥不會拖累你的!」

話音剛落,在鳳皎和女帝驚訝的眼神里用那把斷劍刺向了心髒。

「住手!」

遠處的李驍鶴瞪圓了眼楮看著這一幕,伸手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

「 啷!」

鳳皎整個人都蒙了,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把人打暈了,斷劍掉落在地。蕭元朗無力地向後倒了下來,被鳳皎一把接住。

「怎麼回事?」

女帝鳳繆大概知道鳳皎和國師之間存在某些約定,故此鳳皎才能在呈凰祭上站在這祭台之上,具體的事情她並不在意,只要她屬意的人能重歸繼承人之位便可。

「母皇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鳳皎幾乎是憑著下意識回的話,只有她自己知道,從剛才那一刻開始她的手就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著,直到懷中抱著昏迷的蕭元朗的這一刻,意識才慢慢回籠。

在她沒注意到的地方,戴著白色面紗的國師像是不經意般瞥了她一眼。

李驍鶴慶幸地松了一口氣,在夏侯端恭敬的目光中跳了下來。

「我跟你們走,放他們倆離開。」

夏侯端欣然接受,「唐姑娘與古月王爺但請自便。」

唐茗硬邦邦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林加南如何勸說也不行。

「算了,一起去吧。」

李驍鶴最後妥協了,卻是警告地看著夏侯端,「就當是天傾皇宮一日游了,想必國師和女帝不為危難唐門和堂堂坤域王爺的,是吧夏侯先生?」

夏侯端就像沒听懂其中的威脅一般,溫和有禮地回道,「那是自然。」

在天瀾城人民虔誠的跪拜之時,一切悄然無息地進行著,而在女帝的響起之時,人們再次站起來時,一切正常依舊。

然而高台上,白衣白紗的國師在一身黑衣的翎的陪伴下離開了祭台,鳳皎與蕭元朗也一起消失無蹤。

皇宮內,唐茗和林加南被留在一殿,而李驍鶴獨自一人來到了一座樸素的殿閣前。

「心殿?」李驍鶴念出門楣上的字。

身旁夏侯端停住腳步,「李姑娘,就是這兒了,在下告退。」

李驍鶴謝了句就自己踏進了這在奢華的皇宮里顯得突兀的小地方。

里面布置的很淡雅,整潔的像一個修道者的居住地,幾乎沒有任何家具,只有屋子正中間擺著一方棋盤,一股淡淡的檀香木的味道縈繞其中。

恍惚間,李驍鶴覺得自己踏進了莫留山龍瑤的護法閣里了。

門對面,房間的盡頭通向另一個更隱秘的內室,被一道精美的屏風擋住了里面的光景,但依稀能看見一個人影。

兩旁有侍女靜默地站著,李驍鶴慢慢走過去,在屏風前被攔住了。

「見過國師大人。」

屏風後傳來一個女子淡淡的聲音,「將屏風撤走。」

李驍鶴本以為能得見這位足以讓白襲稱之為真正的對手的天傾國師的真容,孰料屏風之後居然還隔著一道簾子,不禁讓她感到失望。

兩個侍女將屏風撤下後便自覺地退了下去,留李驍鶴一人在這房內。

「坐。」那聲音從簾子後傳來。

李驍鶴看了眼腳下的矮桌,便盤腿坐下了,見桌上有茶,還冒著繚繚熱氣順手便端起來喝了。

「味道如何?」那簾子後的人就像看到了一樣,在李驍鶴剛喝完就問了。

「味道不錯,國師大人親自泡的茶果然不同凡響。」

李驍鶴倒不是拍馬屁,這茶的確泡的不錯,聞著香,喝著嘴里輕輕淡淡,到了喉嚨後還有一股清涼感,齒頰留香。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看這樣子國師大人也不是想殺我,若是為了雲澤異寶,我老實告訴您,沒有,若是為了什麼統一天的預兆,我也實話說,那都是假的。」

李驍鶴一番話說了後,簾子後忽然毫無預兆地冒出了一句,「就當一個老朋友陪我聊聊吧。」

「啊?聊什麼」李驍鶴一愣,老朋友?聊聊?

「就聊聊你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吧?」

簾子後忽然伸出一只手,素白縴長,骨骼分明,然後是半邊白色衣服的身子,再然後便是一張臉,一張月兌俗輕靈的讓李驍鶴忘記闔上嘴巴的臉,尤其是那雙黑色的眼。

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空靈的好像月兌離了塵世凡俗的人。再加上那一身白色華服,簡直像真正的仙子般。

「你就是國師?」她訥訥地問。

「怎麼?以為會是一個身穿道袍,神神叨叨的瘋女人?」

國師說著玩笑的話,表情卻無比嚴肅淡漠,端正地走到李驍鶴對面的那張矮桌,端起了桌上的茶輕抿了一口。

李驍鶴笑笑,「倒也不是,只是外界將國師大人傳的神乎其神,我就下意識地覺得是那樣的形象了。」

「你不信神。」

國師用了十分的篤定語氣說道,「否則你不會下意識地認為。」

李驍鶴怔了怔後笑了,「本來是不信神的,但……現在信了。」

「從踏入滄瀾之後?」

李驍鶴眼神一凜,「看來國師大人知道很多東西。」

國師放下手中的茶杯,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看向她,「李驍鶴,異世之人,滄瀾歷八百七十一年春,自雲澤禁地踏出,殺地靈衛四人,被首領龍鱗重傷後為神風太子所救。踏入虞安城後結識了唐門嫡女唐茗,後助虞安城太守對抗綠妖,同時還結識了王將南烜,皇帥尚翼,丹陽城,不老林,坤域升泉城,雲州,尚翼國,莫留山,經過如此多的地方,你決定了嗎?」。

听著她將自己一年多來的經歷一一說出來,李驍鶴除了感到一絲戒備外便是恍如隔世之感了,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去了那麼多的地方了。

「決定什麼?」李驍鶴平靜地問。

「留在何處?」國師一直望著她,以那沒有表情的雙眼表達著隱隱的執著。

李驍鶴忽然有一絲怪異感,似乎這個國師如此了解她並非為了恐嚇她,而單單是為了了解她的每一步。

「留在有我愛的人的地方。」

國師許久沒有說話,看著她的眼一絲情緒也沒有透露,半晌才幽幽道,「你一定是一個很美的女子吧,且擁有如此心性,以一介女子之身立于亂世之中,不愧能讓天子,王將,皇帥都為之傾心……」

顧不得她說死蛇精病對她有意思,李驍鶴驚訝的不得了,「你……你的眼楮……」

國師淡然一笑,端起了喝過的那杯茶道,「一個瞎子罷了。」

這是李驍鶴和她見面之後,她的第一個笑容,雲淡風輕地樣子,卻讓人覺得莫名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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