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與你有什麼干系?」傅輕蘿不冷不熱地瞥了他一眼。
二月二節,也被稱為女兒節,也是專門為將出嫁的女子而設的。在這一日,女子們會向心上人告白,也會有許多人選擇這一日行嫁娶之禮,曾經出現過同一日百戶迎親的盛大場面,一時引為佳話。
傅輕蘿本就是江湖人,自然知道扶風國的苑城每年的二月二節是什麼意思,但她實在看不慣他垂涎的表情。
「我跟了公子這麼多年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也是很向往娶妻生子的生活的。」
桑寧悠悠然說完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你以後會嫁給哪個倒霉缺的~」
傅輕蘿居然破天荒地沒有回嘴,而是默不作聲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就策馬跟著白襲進了城。
桑寧還在原地仔細回味她的那個眼神,總覺得那一眼里包含了什麼東西][].[].[],但又想不出來,心里別扭的要死,最後實在忍不住便一鞭子抽下跟了上去。
「我說你到底啥意思啊?看我一眼是幾個意思啊?」
人來人往的苑城外很快便掩蓋了他的喊叫聲,不斷有外地人笑著走進城門。
同時,李驍鶴所在的馬車也慢慢地朝城門駛了進來,但趕車的卻是辛離辛雪兄妹。
原因嘛,誰讓某些人一路恬不知恥地跟著他們來了苑城。
「真巧啊,前輩。」李梁笑著抱拳道。
唐韻和許峰也謙恭地朝根本沒人回應的車廂點了點頭,于是,辛離辛雪不舒服了。
二人直接將王天虎趕進了車廂自己趕起車來了,就怕唐韻等人有什麼企圖。
可憐王天虎直接與李驍鶴面對面坐著,心里那個別扭啊。
沉默許久,外面辛離兄妹倆跟唐韻斗的火熱,里面王天虎終于開了口。
「對不起。」
李驍鶴保持著盤膝打坐的姿勢沒動彈,只問了句,「錯在哪兒?」
「我不該一時魯莽說漏了嘴,差點泄露了你的身份行蹤。」王天虎老老實實地交代著,然後偷偷抬眼看她的反應。
誰知李驍鶴只是閉著眼「嗯」了聲,便不再說話了。
王天虎張嘴想說什麼,但又不好意思打破這份安靜。
直到馬車駛進了苑城之內,人聲嘈雜了起來,說話聲,叫賣聲絡繹不絕。
王天虎沒話找話地說了句,「這苑城還挺熱鬧的哈!」
李驍鶴也睜開了眼楮,伸手掀開了旁邊的小布簾子,外面果真熱鬧非凡,外面賣胭脂水粉的攤子佔滿了街道兩旁,不少人在那里討價還價。
後邊唐韻一行三人緊追不舍地黏在馬車後面三尺內,撞上李驍鶴的視線時都還十分禮貌地抱拳點頭。
李驍鶴就跟沒看見一樣轉過了視線,看向周圍的喧鬧。
由于街道上人太多,馬車走的慢悠悠,李驍鶴目光轉向前方時瞥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一男一女,在首飾攤子前爭論著什麼。
「那你到底要什麼啊?」
「與你何干?」
「那我不送了。」
「你敢?」
「你……」
李驍鶴看著那兩個活寶樣的男女眼里溢出一絲笑意,嘴角也勾了起來。
王天虎見她這般樣子就知道了,這女人難得笑,除了對著那兩個孩子外,就只有在那貴公子附近時才會這麼笑。
看來那貴公子,不,該說是鴻淵太子也來了這苑城了。
「找間客棧住下來,找最舒服的。」李驍鶴放下簾子對外面兄妹倆說,心中盤算著自己這次見到白襲該用什麼話打招呼。
找最舒服的……
王天虎月復誹,這位荒郊野外都睡過,什麼時候在乎過舒不舒服了,還不是想跟那位住一間客棧。
「好的姐姐!」外面辛雪答應的干脆。
辛離得意一笑,抽了馬一鞭子,將馬車稍稍加快了速度,很快便隱入了人群里。
後面唐韻三人失去了目標立刻慌了,想要追上去卻由于重重人群受阻,眼瞅著那輛馬車消失在人群里。
「無妨,我們三個人分別找一家客棧,就不信撞不上她們。」唐韻自認為出了個好主意十分得意地說道。
「這次偏要揭開銀面的身份不可,若是莫留山的人……哼哼。」李梁沒好氣地陰笑道。
許峰皺著眉沒說話,在唐韻的話說過後便翻身下了馬,「這里人多,還是步行好點,我先去找客棧了。」
「嗯,找到後記得通知我們。」唐韻沒發覺他的情緒,揮手讓他離開了。
那邊人潮擁擠的地方,首飾鋪前爭執的兩人忽然同時看了某個地方,卻什麼也沒有發現,不由得對視一眼。
既然兩個人都感覺到了,那麼應該就不是錯覺了。
而他們對面的攤主一臉木然地看著他們倆,面無表情地問了句,「二位到底買不買?」
桑寧張嘴要說,旁邊傅輕蘿眼疾手快地從攤子上拿了一根墨玉簪子,然後眼一橫,「付錢!」
桑寧愣了愣,然後邊掏銀子邊嘟囔著,「早這麼干脆多好……」
傅輕蘿揚起了手中鋒利的簪子,淡淡一眼掃了過去。
桑寧立刻閉嘴,諂笑道,「精挑細選好,精挑細選好……」
「回去吧,別讓公子等。」傅輕蘿將簪子握在手心里,拉住他的手往回去的路走。
「這里人多眼雜,剛才那道視線不知是友是敵,我們還是別太招搖的好。」
桑寧忽然被她拉住手一時怔住了,雖然知道她這是為了怕兩人被人群沖散的下意識舉動,但還是心動了一下。
「怎麼了?」傅輕蘿見他不動回頭問道。
桑寧在擁擠的人群中看著她忽然間就像腦子通暢了一樣,心里突然也瞬間明白了起來。
他將她手里的簪子抽出來插在了她的發間,然後對她笑了笑,握緊她的手轉身拉著她擠進了人群。
傅輕蘿整個人都呆住了,從他為她插上發簪的那一刻她就呆住了,腦子一片空白。
她,傅輕蘿,前任江湖魔女,現任凰御宮統領,第一次臉紅了。
是的,她知道她臉紅了,但是她卻無法掙月兌那個緊握著她的手,只有愣愣地看著那個往前走的背影,順從地跟著這個背影走。
李驍鶴踏進那間最大的客棧時,桑寧和傅輕蘿也正好巧不巧地回到客棧。
正好小二說客棧只有一間上房了,桑寧後面回了句,「不介意的話與我們合住吧!」
聞言三人都轉過了身看向二人,李驍鶴一眼就看到了二人牽在一起的手,意外地揚了揚眉,嘴角意味深長地勾了起來。
桑寧被她這眼神弄的不好意思起來,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手撒開時,傅輕蘿一把拽住了他的手,還張揚地把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坦露在眾人面前。
「我和你,還有這個小姑娘一起住,我們公子單獨一間,然後男的住一間。」傅輕蘿簡單幾句就安排好了幾人的住宿,那神態完全不容別人有異議。
李驍鶴幾人自然是沒有意見的,事實上就連辛離兄妹倆都隱約感覺到李驍鶴非常樂意這麼安排,更別提知道真相的王天虎了。
「雖說緣分使然,但展姑娘不是去覺羅的麼?」
那日李驍鶴出現在君相府的事雙方都心照不宣,對于李驍鶴的身份桑寧也有了計較,但還是半帶試探半帶客套地問了句。
「我……與帝侯曾見過幾次,在莫留山。」
李驍鶴索性拋出個誘餌勾住桑寧,直接扔出來一個莫須有的莫留山弟子身份。
「奧,是嗎?那此次展姑娘下山來是為了李姑娘的事嗎?」。
桑寧對她的回答也不意外,倒是因為她的坦白而對這展姑娘多了幾分好感,只是這五年來莫留山對李姑娘之死的態度模糊不清,讓他心里存了幾分疑惑。
「嗯。」李驍鶴說著眼神轉了轉。
傅輕蘿一直在暗暗觀察她,此刻立即便敏感地察覺到了她的動作,故意說了句,「諸位失陪了,我家公子途中遇到殺手受了些傷,我們得立刻回房照顧……」
她話音還沒落李驍鶴張口便想問,幸而忍住了,假裝隨意地問道,「奧,不知白公子傷勢如何?若有我能幫得上的二位盡可直言。」
「咳咳,小姐,一路上乏了,咱們上樓去歇息吧!」
王天虎都看不下去了,李驍鶴從大荒山脈出來後都是冷冷淡淡的,就算是面對辛離兩兄妹也掩不住那絲冷然,但現在這樣子雖然沒什麼,但對李驍鶴來說足以說的上是倒貼了。
那邊桑寧忽然臉色難看了起來,沒說跟著傅輕蘿上樓了。
一上樓他就倒吸一口涼氣使勁揉著胳膊內側的肉,低聲質問某人,「你干嘛突然掐我肉啊?疼死了!而且公子什麼時候……」
「噓!」傅輕蘿瞪了他一眼,把他拽進了隔壁房里,「你閉嘴,我有事問你。」
桑寧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忽然想到了些什麼,低頭「嗯」了聲便坐下了,緊張的手指直搓來搓去。
「你有沒有……」
傅輕蘿神色微妙地看著他的臉,湊近了問道。
「嗯……」桑寧莫名地耳朵開始發熱。
「那個展姑娘是不是很奇怪?」
桑寧︰「……」
傅輕蘿皺眉,「你怎的這副表情?」
桑寧猛的拍案而起,「我特麼手指都搓禿嚕皮了你就問這個?!」
傅輕蘿納悶地看他,「那問啥?」
「你你你……」
桑寧「你」了半天,然後指著她頭上的簪子質問了句,「你就沒什麼要問的嗎?」。
他都做的那麼明顯了,這招可是跟公子學來的,連李姑娘那等漢子都有反應,她居然就這麼無動于衷?
傅輕蘿模了模那簪子揚眉,「我要問什麼?問你是不是要娶我?」
桑寧臉轟的炸了,低頭悶聲不吭。
「笑話,你不娶我還打算娶別人是嗎?」。傅輕蘿嘲諷道。
桑寧頓時心中一喜,但還是難以相信,月兌口而出道,「但咱倆不是兄弟嗎?」。
傅輕蘿︰「……」
下一刻,桑寧對著大開的門風中凌亂,然後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
「你妹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