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雪再睜開眼時四周的景象都在以極快的速度向後倒退著以至于她看不清楚周圍的景物,而她唯一能夠感覺到的只是那耳邊傳來的真切的心跳聲,那是完全不同于自己那微淺跳動的有力跳動。
這時的她才終是意識到自己的腦袋正靠在洛奈的心口處,而自己則就在他的懷中。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里?」
听到此話一直專心飛行的男人才低頭看她,濃墨的劍眉微微皺起說︰「還能去哪,當然是送你回寢宮。」他想反正自己也是要回去了,回去之前將她也順便送回去挺好。
「我自己也可以回去,放我下去。」蕭雪開始掙扎,腳不斷地蹬踢。
由于懷中的人一個勁兒的搖晃洛奈重心不穩差點掉下去,他低咒一聲立即加大手中力道將懷中之人緊固住,沉聲說︰「不要亂動你想要掉下去嗎!」轉瞬又放松了語氣說,「馬上就到了。」
說完此話蕭雪果然不動了,這使他放心不少。過一刻後洛奈再低頭看懷中之人卻不由得皺緊了眉梢詢問,「你怎麼了?」只見蕭雪雙眼緊閉,臉色慘白,見她不回應洛奈放慢了飛行的速度又開口詢問,「你身體不舒服?」
她還是緊咬著嘴唇不回應,因為她怕自己一旦松開牙齒就忍不住痛叫出聲了。
她知道自己的病又犯了,需要立即吃下墨大夫為她制備的藥丸才行。可如今這種情況哪容她將袖中藥丸取出來?她也只能將自己的身體緊緊的蜷縮在一起咬著牙堅持了。
洛奈見此立即掉頭轉變了方向朝著宮外飛去,速度也加快了。
他曾經確實懷疑過她身上帶疾,可卻也只是停留在了懷疑的層面未曾多想。此時再想起來他也只恨當時自己真是蠢到家了,日漸消瘦又臉色蒼白,這不是有疾又能是什麼!
「堅持住,我現在就帶你去找墨大夫。」
懷中的蕭雪听此竟劇烈的反抗起來,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布滿了汗珠,頭費力的向外仰著,隱忍的嗚咽聲透過齒縫傳出來讓洛奈心中更急。
「不要不要去!」蕭雪咬著牙吃力的說著,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此時的狀況,不想要他知道自己是一個靠藥物維持生命的人,更不想看到他對自己的同情。
她想要從他的懷中掙月兌出來,縱使是掉下去也無妨,只要能讓他無法前行她願意迎接骨骼震碎的來臨。
可她沒有足夠的力氣將他的手掰開,自右手骨縫中涌現的疼痛感在不斷蔓延,她的整條手臂都像是在接受火刑般灼熱難忍,好想讓它從自己的身體上月兌離
洛奈的飛行速度越來越快,所過之處只見一道光影不見實像,終于在約莫一刻鐘後趕到了墨府。
他來不及到正門敲門然後再等著墨府的下人來為自己開門了,抱著蕭雪的身體直接從墨府的房頂上飛行而過,恰在這時墨大夫從一間房室中走了出來,打著哈切臉上盡是困頓之色,洛奈來不及多想便縱身躍下。
「啊!」墨大夫被眼前這個從天而降的人嚇的生生坐到了地上,捂著胸口差點被嚇暈過去。
「是我。」只見洛奈穩穩的落到地上,側頰上還掛著由于長時間飛行而生出來的汗水。
這墨大夫才敢睜開眼楮看眼前這個表情凝重氣喘吁吁之人,揉了揉眼楮有些不確定的說︰「鐘統領?」
「嗯。」
他使勁的揉揉眼楮再看,眼前之人應該是新晉的鐘統領沒錯吧,他的記憶不算好,而當在朝堂上第一次見到此般年輕有為的統領之時也沒能忍住多看了兩眼的。
可他看清楚了眼前之人後更是疑惑了,堂堂一個聖朝統領為何會深夜來訪至此?而且還是翻牆而入?
「鐘統領這個時辰了怎麼會在我墨府?」
洛奈上前一步說︰「情況緊急,希望墨大夫能夠為她診治一下。」
她?墨大夫撐著牆面緩緩起身,這才注意到他的懷中還抱著一個白衣女子呢。由于蕭雪將臉埋在洛奈的懷中,墨大夫一時還沒有認出此人就是公主。
墨大夫臉上犯難,有些猶豫。
他身為聖朝頂級御醫只為皇室醫治,就連朝中重臣想要他來醫治都要好說歹說的求個好些時日,而眼前之人一看就是有重疾在身而且又是身份懸疑,若是救了她恐怕不知是福還是禍了。
洛奈見他有些猶豫,剛想要將懷中之人的身份說出來旁邊就走來了一行下人,于是他又將到嘴邊上的話咽下去,只是眼楮焦急的望著墨大夫。
墨大夫猶豫再三,最終他抬手一伸對著洛奈說︰「鐘統領請跟我這邊來。」
洛奈點頭,將懷中的蕭雪向上提了提便後腳跟了上去。
墨大夫將洛奈引進一個房間便又退了出去,再進來時肩上便多了一個藥箱,身後還跟著三個打下手的下人。見此洛奈趕了過去擋住那些人的路,墨大夫也算是見多識廣,對著身後之人吩咐兩句就又讓他們退了下去。
「鐘統領,這樣可以了嗎?」。
洛奈表情凝重的點頭,將身子側到一旁讓他過去。
墨大夫將肩上的藥箱托了托,長嘆一口氣走向床上躺著之人,想著深夜自己還要為闖入者帶來的人費心診治,真是叫他十分憋屈得慌。
他緩慢移動著步伐走過去,心里猜測著床上那個背對著自己正蜷縮著身子瑟瑟發抖的女人的身份。走到床頭他伸手將女子的身體掰過來,可剛將床上女子翻過個頭來就嚇得他立即跪倒了地上。
「公公主!」墨大夫此時竟連話都說不流利了。
「嗯,是公主。」洛奈也走了過來,開口肯定墨大夫的猜測。
墨大夫驚訝的瞧著床上已經陷入輕度昏迷之人,蒼白的臉上鮮血順著嘴角流出,光潔的額間鋪滿了一層虛汗,呼吸聲斷斷續續時有時無,而她那被白色膠質手套套著的右手則一直在不停地顫抖。
墨大夫很快就從吃驚中走了出來,搖頭長聲嘆息。就知道會變成這種結果啊!
他站起身子不是給床上之人看病反倒是往回走了,這讓洛奈不由得橫出身子擋住他的路,皺眉沉聲說︰「墨大夫為何不給她看病。」
墨大夫還是搖頭,渾濁的眼球都被染上了一層霧水最後也只是說︰「鐘統領放心,我這就為公主取藥去。」
「你知道她是何疾病?」洛奈又問,眼中充滿了疑惑。
「這」墨大夫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回頭望著床上昏迷之人又是一聲長嘆說︰「知道。」說完就繞過洛奈將桌上的藥箱背在肩上走了出去。
他連看都未看就已經知道了蕭雪的病情?還說去為她取藥?取藥難道說蕭雪早就知道自己有病在身而且還一直都在墨大夫這里醫治!想到這里洛奈攥緊了拳頭,眼中神色冰的嚇人。
墨大夫再回來時手中端著一碗紅黑色的湯藥,他知道此時的公主定是難以將藥丸直接吞下了,可不吃此藥又沒有辦法恢復,于是他將藥丸碾碎了熬成了湯水希望公主能夠喝下。
「這是」洛奈將墨大夫遞過來的藥碗接住,頓時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令他皺起眉頭。
「勞煩鐘統領先將這藥喂給公主喝下,老夫還有東西要去取過來。」
「嗯。」
接下來的喂藥過程很順利,蕭雪似乎沒有完全昏睡過去配合著將進口的藥湯咽了下去,整碗藥湯一口沒剩。再回來的墨大夫手中多了一包銀針,幾十根銀針有長有短卻都是被火燒的通紅滾燙。
當最後一根銀針都**進去時床上之人的身體終于動了,這使墨大夫長舒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因緊張而冒出來的汗水。
「公主沒事了,半個時辰過後我再來將針拔出來。」墨大夫畢竟人老了,深夜不得入睡又經過這麼一番折騰整個人都顯得精神不振,眼楮都有些睜不開了。
「等一下。」
听此聲音墨大夫又轉身,只見洛奈緩步走來說︰「墨大夫還未說明白這公主得的究竟是什麼病。」
「這是公主的隱私,老夫無可奉告。」說罷墨大夫轉身繼續向外走,怎奈還未走出兩步洛奈就瞬的站在了他的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鐘統領!」墨大夫的眼楮不可思議的睜大,覺得眼前之人竟變得有些不認識了。
洛奈緩緩將眼簾抬起,帶著不可違抗的語氣說︰「她究竟得了什麼病。」
「這是公主的隱私,我不能!」只見墨大夫‘說’字還未吐出來就被那于一瞬間抵在脖頸上的出鞘長劍嚇得咽了回去,他咽了咽口水看著洛奈,聲音都有些發顫,「鐘統領你這是在做什麼啊,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何須拔劍吶。」
感覺到脖頸間傳來的金屬獨有的冰冷質感墨大夫渾身都不敢動了,眼楮一個勁的朝著那擱在脖子上的劍看,生怕下一秒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
「如果接下來我問的話墨大夫能好好回答這劍自然不會傷你分毫,可若墨大夫再繼續鎖緊了口不說的話」洛奈臉色更沉,將劍尖朝著那松軟的皮肉更進一步說,「我也辦法讓你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