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話蕭雪就听不清了,但意思她是已經全都明白了,並立馬意識到一個眼中的事實——她被月茗設計了!
也就自那天起她多了個心眼,全心謀劃著該如何從那里逃出去。
可是三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嗎?自己身上的尸毒有沒有剔除?那個人究竟在謀劃著什麼要用迷香讓她繼續昏睡?還有洛奈去了哪里?會不會已經下山了
傍晚,天色已暗,驟雪還在下。
蕭雪被迷香弄得神智還很恍惚,她晃晃悠悠的在雪地上跑著,一個不小心就從十幾米高的坡上滾了下來,幸好一顆粗壯的大樹擋住她往下滾的身體。
「真是冷啊!」
她身體大張著平躺在雪地上,鵝毛般的大雪就片片飄落她的身上,臉上,不消一刻就在她的身上敷上了一層純白的膜,與天地混為一色。
蕭雪劇烈的喘息著,眼楮渙散的望著漸漸變得陰暗的天空,被凍得發青的手使勁擰著自己的胳膊好讓自己保持清醒,口上不停地對自己說著︰「不可以停要繼續走不可以停。」
這個時候山頂的那些人應該已經知道她消失的事了,所以她要趕緊走,趕緊的往下走!最好是在太陽完全下山之前就離開這里!否則她知道自己不是被凍死在這里,就是被那些人找到再抓回去。
可是雪好重,身體好重,她掙扎不起來,只能任自己的身體一動不動的平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而心里干著急。
要是洛奈在這里的話他會怎麼做呢?不管怎麼做,應該都不會向她一樣躺在這里等死吧。
可她真的好累啊,好渴,也好餓。
自從兩個多月前昏睡過去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吃過一點東西,此時的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已經被掏空了,全身的每一個器官都停止了運動,除了那在血管中洶涌的流淌的血液。
那血好熱,好燙!
自從三天前她醒來時就感覺到了那不屬于自己的血液的炙熱,那血似乎在沸騰,在燃燒!燒的她坐立難安,喉嚨冒火。
她想,這或許就是她醒來的原因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這冰火兩重天的感覺真讓她難受,她側臉咬一口周邊的積雪,眉頭便瞬間蹙了起來,眼中閃爍淚花——咸的!
但她還是咬著牙將它咽了下去。
終于,不知就這樣躺在地上多長時間後她終于搖晃著身體站了起來,堆在她身上的雪就在她站起的瞬間嘩嘩的往下掉落,在地上堆起一個小小的丘。
此時的蕭雪雙手各拿著一把秀刀,雖然她的雙手已經被凍得麻木了卻依舊用力的抓著,唯恐那些山頂的人來到眼前自己卻掏不出刀來。
她步伐倉亂的往山下走著,逃著,混亂的大腦全力判斷著前行的方向不敢有一絲的懈怠,半個時辰過去,在地上留下了一行行或深或淺的腳印。
就在她曾走過的路上,此時三個遮著面紗的女人圍在一起。
「你們看,這里有人的腳印。」
「你確定這不是你剛留下來的腳印?」
「我走路不會斜著走!」
「呵呵,這可不一定,你再走一個給我瞧瞧?」
「你們倆小點兒聲!」這三個人中最有威嚴的那個女人,昔年說︰「依我看這就是那位蕭姑娘留下來的腳印,看這被雪覆蓋的程度她應該還沒有走遠,你們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眼楮放亮點兒,主人說了,不能傷了她。」
這就是那個曾在茶館中與洛奈見面的女人。
其中一人撇嘴說︰「知道知道,她是主人為了控制那個洛奈特意留在山上的人質,有了她那個人就算不想听主人的話都不行!」
另一個人說︰「不要這樣說,主人也挺苦的。」
這句話說完後三個人都沉默了,只听風刮著驟雪紛揚的聲音,許久昔年才沉著聲音說︰
「知道。主人能站出來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我們都替她高興,不管她的做法是否正確,我們都要幫她不是嗎?」。
「可這不僅關乎著塔爾中的存亡,還有那個遙遠的聖朝上百萬人民的生死存亡啊,主人朝佛百年,不該為了一時怨念就墮落。」
「眧(chao)兒,這些話在我們面前說說就算了,可不能當著主人的面說!你知道主人這些年過的多憋屈嗎?要不是藺老城主當年一意孤行非要立那個怡河為城主,我們的主人現在也不至于」
昔年听到此話,急忙捂住她的嘴,然後放下手一臉嚴肅的說︰
「行了!主人的心思豈是我們可以妄意揣摩的,我們只要做好主人吩咐的每一件事就好,其余的一概不是我們該想的!」
這句話之後便又沒了聲音,只听簌簌的腳步聲,那三個人沿著蕭雪留下的腳印追去了。
就在三人離開後的一刻鐘後,蕭雪噗通一聲從一個五米高的樹上墜下來,她撐著身子艱難的從雪堆里爬出來,咬著嘴唇,全身的骨頭仿佛都被震碎了般疼痛。
前面那條道是不能走了,否則那三個人找不到她一定會返回來,那時候她就等于是自投羅網。
蕭雪手抵著樹干,目光沉沉的看著前方那個她唯一知道的一條下山路,被凍得通紅的臉上雖無表情,心里卻在使勁的暗罵自己,為什麼要糊涂的在那條路上留下腳印!
而那是通往山下用時最短的一條路,卻不會是唯一一條下山路!
接下來的時間里蕭雪慌不擇路的跑著,逃著,時不時的就回頭往後望望,目標一直是山下。
此時的太陽已經完全隱下去了,借著天上淡淡的月光蕭雪只能看到以自己為中心方圓三米內的事物,再遠了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她繼續跑著,逃著,想要跑的快一點,再快一點,最好比現在跑的更快一點。
她的額頭開始往外冒汗,心開始撲通撲通的狂跳,呼吸開始變得困難,眼光開始變得模糊
終于,當她被地上一根凸起的樹藤絆倒時,她趴在雪地上不起來了。
在接下來的半個時辰里她就保持著剛趴下來時的姿勢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仔細感覺著自身體中傳來來的各種異樣。
額頭冒虛汗,心跳加快,呼吸困難這些都是尸毒發作時會出現的癥狀,可若真是尸毒發作了的話卻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痛徹骨髓的疼痛感。
沒有疼痛感,那就不是尸毒發作了!
「哈哈哈哈哈!」像是想到了什麼,蕭雪將身子翻過來仰躺在雪地上,望著天空中萬里的繁星發笑。
這哪是尸毒發作了,明明就是跑的太急的緣故啊!
蕭雪將右手緩緩舉到眼前,看著那光潔的沒有一點疤痕的手掌雙眼瞬間就模糊了,似乎還有點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她的手指不斷在光潔的手背上撫模。
過後,她用手背擦掉那還未來得及涌出的淚水,輕聲嘆息。
月茗是真的將她身上的尸毒全都剔除干淨了,而且還將她右手上的疤痕都祛掉了,不是在騙她。
光憑這一點蕭雪就應該感謝她的。
可蕭雪不明白,為什麼她要一邊幫助自己一邊又用迷香想著困住自己呢,這簡直超出了蕭雪的理解範圍,所以她除了逃跑別無選擇。
她移動自己的身體靠在最近的一顆樹下休息,雙手緊緊的抱著自己,閉上雙眼感受著深山里冰冷的氣息,只是這種被黑暗包圍著的感覺真令她恐懼。
此時的雪停了,整座蒼冥山安靜的連聲鳥叫都听不到,除了她的呼吸聲就是她的呼吸聲。
她在心里逗自己︰難道這里的鳥都被大雪凍死了?或許從雪里模索模索就可以抓出一只凍僵了的鳥出來,要是自己實在忍不住了就用秀刀把它的毛剃了,生吃它的肉。
吃生肉,喝熱血那不就是不人不鬼的怪物了嗎?真惡心,她笑不出來。
——這時的她才發現自己確實不適合講笑話,講吃人喝血的鬼故事卻合適的很!
簌簌簌簌
蕭雪依靠在樹干上的身體瞬間僵住,身體繃直,睜開眼楮全心感受那響動傳來的方向和遠近。
「昔年,要不然我們回去吧,你看這天兒也怪冷的。」
「對啊對啊,那人身中迷香多日,就算醒了都沒有力氣走的,說不定她根本就沒有離開潔心殿呢。」
「不行,今夜沒找到蕭姑娘誰都不準回去。回去了怎麼跟主人交代?是你說還是我說啊!」
想來這個昔年是三個人中說話最有威望的人,只听她說完了其余的那兩個人就都不敢嚷嚷著回去了,只能繼續往前尋找。
見此蕭雪急忙撐著樹站起來,然後一邊掃著身上的雪一邊繼續往山下跑去。
「你們听!前面有動靜!」
「走,快追上去!」
蕭雪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山下跑著,身後就是那三個窮追不舍的人,眼看著那三個人越來越近,蕭雪卻再次被一根樹藤絆住。
只听「啊!」的一聲,蕭雪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