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她很沒出息的暈倒了,在失去意識之前只听到一個聲音在她的耳邊焦急又欣喜的叫著她的名字。
那個聲音很熟悉,還帶著令人安心的音色,或許就是因為听到了這個聲音她才會放心的倒下去吧。
她知道,只要有他在她就可以不用再硬撐著了,她真的好累好困也跑不動了,剩余的事就交給他來想辦法,他總會有辦法帶著她月兌離險境的。
——所以睡吧,一覺醒來就會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這里,誰讓他丟下自己一個人離開了呢,這就做是對他的懲罰了
當她再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從沒見過的雕花床上,同樣陌生的簡素房間中也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四周安靜的可怕。
她躺在床上不敢亂動,通過冉冉的燭光她知道現在正是夜間。
她很害怕,害怕這種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的環境,她會抑制不住自己去胡思亂想。于是她告訴自己,這是因為所有的人都在睡覺所以自己才會听不到任何動靜的,這里安全的很呢。
這種心理暗示可真是讓她安心了不少。
接下來的時間里她就睜著眼楮望著床頂發呆了很久很久,中途曾想強迫著自己再睡一會兒卻發現怎麼也睡不著。眼楮睜得大大的,睫毛呼扇呼扇的,一直興奮的很。
她眨著眼楮,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問題,秀氣的眉梢緊緊的皺到了一起,嘴巴緊抿起來。
她在想昨晚的那個男人。
——那應該就是他吧?在這個地方能叫出她名字的男人也只有他了啊,況且是在當時那種緊急的情況下,況且還是用那種焦急的聲音,像是害怕她就這樣一倒不起了似的。
她懊悔。
當時要是在昏過去之前明確的確認一下他是不是洛奈的話,如今也就不會心煩的睡不著了!
而就在她無限懊惱與悔恨中,她又一次進入了夢鄉
夢中她回到了聖朝,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弟弟,蕭聖銘。他長大了,也成熟了,在他的治理下聖朝的經濟蒸蒸日上,聖朝的百姓幸福快活。這時的聖朝沒有了圖謀不軌的臣子,沒有了虎視眈眈的異國,一切都是那麼的安詳又滿足。
而她就在一旁微微笑看著,身上早已退下榮服換上舊裝,背上背著裹布的長劍,扭頭對旁邊同樣微笑著的師父說︰「師父,咱們可以走了。」
「五年期限未至,你確定你可以跟著我回歸江湖了嗎?」。
她戀戀不舍的回頭看一眼正在埋頭處理國務政事的蕭聖銘,晃而轉過頭來,用力的點點頭說︰「是的師父,我可以走了,這里已經不需要我了。」
「可是我走不了了啊!」
就在這句話說完之後,她師父的笑臉開始變得猙獰又可怖,黑色的污血從他的眼耳口鼻中流出來,柔順的頭發開始變得干枯分叉,張牙舞爪,身體如同殘破木偶般變得一節一節的。
「師父?師父你這是怎麼了啊!」
蕭雪驚慌的向後撤退,而四周的景象也在此時開始變得扭曲,模糊,黑暗!繼而一切都變了模樣。
所有的繁盛景象都消失了,一行如同行尸走肉的士兵踏著整齊的腳步向她走來,所過之處房屋盡毀,鮮血滿地,大火漫天!
她想要阻止他們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辦不了,想要發生尖叫卻發現自己無法開口了!只能看著一群又一群黑壓壓的行尸走肉向著她走來,然後又生生的穿過她的身體朝著皇宮走去。
此時的她孤身一人,沒有人來幫她,沒有人來替她殺掉那群如同死人般的活物。
而她的師父就走在那群行尸走肉的最前面,在經過她時目光凶狠的蹬著她,咧著嘴角沖著她殘忍的笑,像是在嘲笑她︰
——看,到了最後你還是一個人吧。
蕭雪瘋了似地往皇宮的方向跑,似乎看到了他們進入皇宮後的悲慘景象,心痛如刀絞。
「不要,不要,聖銘快逃!聖銘快跑!」
蕭雪發現自己的身體受到了禁錮,她拼命的掙扎卻怎麼也掙扎不動,只能拼了命的大聲喊叫,希望弟弟可以听到她的聲音然後逃離。
「快!把她的身體按住!」
「不要,不要啊!」蕭雪猛地挺起身子,布滿了紅色血絲的眼楮此時依舊滿是驚恐,她眼楮發直的望著前方,雙手死死的抓著身前人的衣服。
「蕭雪?蕭雪你還好嗎?」。
蕭雪沒有說話,她的神智還處于游離狀態,只听旁邊的那人繼續說話︰「這里沒事了,你出去吧。」
「那那行,客官有什麼需要再招呼我啊。」
「嗯。」
听到房門被開啟又關合的聲音,蕭雪緩緩的將目光轉到旁人的臉上,而當看到那張染著緊張與焦急的熟悉臉龐時她又仿若發了狂般抓緊他的衣服,語無倫次的說︰「聖銘!師父殺聖銘,快去救他!」
「好,好,你先冷靜點,你剛剛做噩夢了。」洛奈將她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拿下去握在手中,輕聲安撫她。
「不,那不是夢,那是真的!」蕭雪仍就不相信那僅是一個噩夢而已,掙扎著想要從床上下去。
洛奈禁錮住她亂動的身體,心疼的說︰「蕭雪,你冷靜一點。」
「那不是你弟弟!」
只听這一句宣泄的話說完之後兩人誰都沒有動靜了,洛奈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她也毫無畏懼的回瞪著他,許久才又鄙夷的對著洛奈說︰
「我說的難道不對嗎?那不是你的弟弟所以你才能說的這麼無動于衷。說到底你只是一個為了錢財替我賣命的下等人,遇到危險時就甩手不管,逃難自保,我也沒想過你會幫我多大的忙。」
洛奈抓著她的手在听到這句話時立馬松了開來,他站起身離開床邊,仿佛仍舊不敢相信這話會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的,問她︰「這話你可說的真心?」
蕭雪的眼楮不敢看他,卻依然嘴硬的說︰「從沒這麼真過。」
洛奈深吸口氣,手插著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臉色陰沉,仿佛被這句話氣的不輕。
蕭雪將全身都埋進被子里面,閉上眼楮假意睡覺,其實心里亂糟糟的,心跳隨著那不停的腳步急速跳動。
「好,既然你這麼認為的話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洛奈停下腳步遙遙的看著床上那完全埋進被子里的人,到了嘴邊的決絕的話卻在這一眼後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他畢竟還是心疼她的,不管她說的話多麼傷他的心。
最終他只得長嘆一聲,捏著犯痛的眉心說︰「我的房間就在隔壁,302號。心情平靜了就來隔壁找我,有事和你說。」然後推門離去。
蕭雪自然沒有看到,他胳膊上那剛剛縫合的傷口被她這麼一鬧已經再次裂開,此時染紅了一片的衣服。
她雙手緊緊的抱著被子,就在洛奈關門的瞬間鼻子一酸,兩行熱淚就沿著眼角淌了下來,滲進被子的布瓤里面。
此時她的心仿佛還在那個似幻似真的夢境中難以解月兌出來,夢中師父最後對她說的那句話,「看,到了最後你還是一個人吧。」如同咒語般在她的腦中不斷回響,讓她心慌意亂。
這似乎是一種預言,預言著她和整個聖朝最終的悲慘結局。
——她無力解救整個諾大的聖朝,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在自己的眼前毀滅,而當它毀滅之時便也是她生命的終結之日,這時,她將會是孤獨一人。
可她不想一個人啊,她想他會在她的身邊陪著她,不管結局是什麼樣,她至少不會在一切都結束後自己一人孤獨的死去。
所以她氣憤,氣他為什麼要把她獨自一人留在山上,更氣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沒用!
而當那含著憤怒的話月兌口而出時她就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回頭了,覆水難收,不管那是不是她的真心話都已經不重要了,她知道,他不會原諒她了。
咕咕~~肚子終于恢復正常,開始叫餓了。
蕭雪掀開被子,手捂著肚子穿上鞋子,然後拖沓著步伐走到桌旁坐下,將桌上那杯已經倒好了的水一口飲盡。
此時她的眼楮依舊紅腫,而眼中的血絲卻明顯減少了。
她手撐著腦袋,在琢磨要不要現在就去見他,和他道歉。剛想到這時她的肚子又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她低下頭捂著肚子,最終決定還是先去飽吃一頓比較好。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蕭雪眼楮在一道道菜名上來回瀏覽,點了好幾道還算喜歡的菜,最後將菜單遞給站在一旁的小二兒,淡淡說︰「再給我來一壺你們這里最好的酒。」
「好 ,除了這些客官還需要點兒別的什麼嗎?」。
蕭雪冷眼一瞥他,一拍桌子壓著火氣說︰「你把我當豬啊,八道菜一壺酒,還想掙我多少銀兩啊!」
只听她的這句話說完周圍響起一片的低笑聲,抱著菜單的小二兒被她這話堵得說不出話來,最終只得灰溜溜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