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間的奔波勞累後,不僅不能休息,還要緊繃著神經在這諾大的殿堂之上展現出她所有的威望與力量,鏟除那些重新長出來的異己,拔掉他們的羽翼,削弱他們的力量,將那些被他們排擠出朝堂的良善之臣重新召回來!
她的上眼皮在和下眼皮打架,沉重的腦袋在發出嗡嗡的抗議聲,雙手和雙腳都在向她索要休息的權利。
但是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就算是將眼皮都割下來她都不能讓自己倒下,否則這里一定會大亂,剛撐起來的威望就又倒了,她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報!」
應著這一聲拉長了音調的‘報’字,蕭雪掙開蕭聖銘的雙手,身體向前釀蹌了兩步,目光灼灼的看著單膝跪于殿下之人,問︰
「何事如此慌張?」
「軒王的士兵剛剛前來上報,說看到了大批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正在朝此涌進,速度極快,疑是胡人來犯!」
只听此話一出口,整個朝堂之上便如同炸開了鍋般哄鬧,各個面色焦急。
軒王是上任皇帝蕭炳夕的異母兄弟,時年八十四歲,駐守于聖朝的西南部,由于身體常年抱恙,已有近四十年沒有來京了。
蕭雪听此極聲詢問︰「那個士兵呢?將他帶上來!」
「是!」
見到眼前這個衣著襤褸,渾身是傷的士兵,蕭雪的心里咯 一下,臉色都變的更加慘白了。
只見士兵一登上殿堂就急忙跪了下去,手腳並用的爬到了大殿的正中央,對著大殿之上的人不停扣頭︰「稟皇上,胡人來犯,胡人來犯啊」
蕭雪的身體恍若無力般的重新坐下去。
她知道,是塔爾中的人來了。他們從聖朝的最南部,打來了。
蕭雪緊蹙著眉頭,問他︰「那軒王他」
士兵見到一個女人坐于大殿之上神情有一瞬的痴頓,終得一咬牙,什麼也顧不得了,說︰
「軒王他年歲已高,身體帶恙,和胡人全力抵抗了三日就過世了,如今是小王爺率領著我們三萬士兵在與之全利抵抗!這幾十年來朝中對我們軒王不聞不問,以前也從未有過胡人從西南方入侵的情況發生,我們準備不足,兵力衰弱,匹之不敵,很快就,所以小王爺派我來京求救,還望皇上趕快發兵抵抗啊!」
蕭雪又問︰「那些人的數量多不多?」
士兵抬起頭,目光灼灼的說︰「不多,不足兩百人!」
「就這麼點兒人!」旁邊有臣驚呼出聲,「就這麼不足兩百人的侵犯者你們都抵抗不住?」
听到質疑的聲音,傷痕累累的士兵弓著身體轉向那個聲音的來源,哭喊著說︰「那些黑衣人個個都有通天的本領啊,如鬼如魔,不,他們就是鬼,就是魔!我們同他們撕戰了三天,三天過後,我們的士兵死的死傷的傷,損失慘重,可即使是這樣都傷不了他們一個人啊!」
听此,不僅是蕭雪,整個殿堂之上所有的人都面色煞白。
果然,洛奈說對了。那些塔爾中的士兵們根本就不是普通士兵可以抵擋的,他們用的是巫術,善的是蠱毒,這些只會耍兩下功夫的士兵們怎麼可能抵擋得住呢,也就是白白送死罷了。
蕭雪放眼望著底下的上百朝臣們,心中百感交集,問他們︰「何人,何人能夠率領八萬士兵前去支援軒王他們?」
整個朝堂之上沒有一點聲音。
蕭雪又問了一遍︰「沒有人願意帥兵前去支援嗎?」。
只見這句話問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走了出來。
他拱手彎腰,立于隊列之外,對著蕭雪認真的分析說︰「眼下朝廷之上多文臣,少武官,本來朝上還有兩個武功尚高,也懂得帶兵作戰之術的人,不過剛剛也一並被公主一紙罪書關入大牢了。」
听此蕭雪厭煩的閉上了眼楮,冰涼的手指就按在眉間穴位處。老臣見公主不作答復,又重新退了回去。
蕭雪睜開酸澀的眼楮,略顯無奈的又問一遍,「有沒有人願意帥兵去前方支援?」
「我去!」
蕭雪的眼楮瞬間凌厲,只見一個年輕的男子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了進來,單膝跪于殿下,說︰「侍衛府副統領司齊鳴,拜見公主!拜見皇上!」
蕭雪沉著眼楮看他,問︰「你剛剛說什麼?」
司齊鳴抬起頭,堅定的目光中透著一股篤定,說︰「臣願意率領八萬士兵前去西南部支援,望公主成全!」
「公主,萬萬不可啊,他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單憑一腔熱血是難以抵抗的住那群妖魔鬼怪的。更何況,這是司將軍的獨子啊,若是在戰場中犧牲了,那司家可就無後了啊!為了司家,也為了聖朝,還望,公主三思啊。」
說這話的老臣,是司將軍三十多年的老友,兩人感情甚是深厚。
蕭雪沒有說話,心里卻也在斟酌究竟要不要讓司齊鳴帥兵前去支援。
「陳伯,你就不要說了,我願意去!」司齊鳴態度依舊堅定,說︰「放眼望去,這朝堂之上難道還有人比我更適合的人嗎?我不去,難道要將我的父親從塞北招回來嗎?那定是不可能的事,時間耗費太長,說不定還不待我父親回來那些人就已經攻到這兒了。我不去,難道要讓公主將那兩個犯人放出來?這樣有辱國威的事亦是絕對不可做!」
「這」
「行了,就令司副統領去吧。」蕭雪嘆息了一聲。
司齊鳴挺直了身子,雙手抱拳,一臉嚴肅的說︰「司齊鳴領命!」
蕭雪從高台上走下來,走到司齊鳴身前將他從地上扶起來,目光嚴肅的看著他,說︰「那些士兵非同小可,此次派給你八萬兵力一定要善用,若是可以不與之正面沖突就不要正面沖突,司庫里有千噸炸藥,你記得都帶上,到時候該怎麼用,就不用我教你了。」
司齊鳴目光灼灼的看著蕭雪,沒有因她是公主就有絲毫的畏懼,就這麼看著她,許久,壓低了聲音問她︰「公主,他為什麼還沒有回來?」
蕭雪于心里思索了很久他這個‘他’指的是誰,終于深吸了口氣,想說什麼卻發現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說明,又該從何說起。
「好,那公主只需告訴我,他還會不會回來。」
他的目光太過執著,似是听不到答案就會這麼一直看著蕭雪,直到她告訴他為止。
「他會回來。」蕭雪沒想到自己此時竟還能笑得出來,連胭脂水粉都掩蓋不住的蒼白臉龐上,落下了一滴不知是何滋味的淚水,她又說︰「他會回來的,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兩天,也許,是更久。總之,他會回來。」
听到這話,司齊鳴剛毅的臉上終于流露出了幾許欣喜之色,緊繃的一根弦也終于可以松懈,他嘆息的向後退了一步,藏不住的欣喜就從他的眼眸轉移到了嘴角,咧開一個苦澀的弧度︰「那就好,那就好。」
還能回來,那就好——
刷的一聲,一束微弱的光線捅破了黑暗,隨後只听 里啪啦的一陣聲音,十幾根干枝被堆積到一起,點燃,微弱的火光便于霎時照亮了整個洞穴。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就圍在火堆旁坐著,烤著火,借以驅趕身上的寒氣。
此時正是夜間,外面還在下著雨。
這雨一下就下了兩天的時間,沒有一點要減弱的趨勢,恰洛奈左肩的傷口又開裂了,沒有辦法,他只能帶著她來到這個山洞中,作為暫時的避雨之處。
念藍指著躥騰的火苗,稚氣的問︰「這是什麼?」
「火。」洛奈將所有的干柴和都搜集到身邊,以備續用。
「哇,火大火」念藍的眼楮睜得大大的,蜷縮著身體,單單伸出一根手指不停的挑逗這躥揚的火苗,「嘻嘻,火誒。」
洛奈只看她一眼,提醒一句不要將火弄滅,便沒再管她。
接下來,他擰著眉將左肩上的衣服一下子撕掉,衣服連著皮肉便被他瞬間一同扯下來,疼的他倒吸口涼氣,眉頭就在此刻皺的更緊了。
那一塊被撕下來的布料上早已沾滿了血跡,仔細瞧,還可以看到烏色血跡上粘連著的腥腥血肉,泛著腐爛的腥臭味。
洛奈將破布料隨手扔到了邊角的地方,又將白日從集市的郎中手上買來的棉布放在不斷往外流血的傷口處,借以將血水擦掉,露出向外翻卷著的鮮女敕皮肉。
然後,他從藥袋中抽出一根細長的銀絲,將銀絲放在火上烤,直到銀絲被燒的通紅後才將之拿出來,送至嘴邊輕輕吹上一吹。
念藍玩火玩的厭倦了,開始眨巴著大眼楮一瞬不瞬的看著洛奈。現在在她的眼中,這個手拿銀絲的奇怪大哥哥才是她想要關注的對象。
只听刺啦一聲,被燒的通紅的銀絲穿過了傷口處向外翻卷著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