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酒呢?」太子表情痛苦,伸手拽住二皇子的袖子使勁兒搖晃,卻還沒等來二皇子的回答,便因為醉意襲來,而昏睡在桌子上。
達公公見到太子已經昏睡過去,連忙要命侍衛將人抬走。卻听得二皇子道︰「不忙,今晚上就讓皇兄留宿在安明殿吧,你這路上一折騰,他該不舒服了。明日一早,待他酒醒了,再回去就好。」
二皇子語氣冷漠地吩咐達公公道,達公公抬眼望了二皇子一眼,「喏」了一聲,退到了一旁。
第二天一大早,安明殿的門就被人敲響了,一聲堪比一聲急,驚得門口打盹的侍衛醒了過來。
「你是誰?大清早竟然敢在安明殿撒野,不想活命了嗎?」。侍衛見來人不過是個小公公的打扮,心道也不是什麼有背景的人物,此時好夢被叫醒,自然火冒三丈。
「我是儲宮的福公公*,你是跟誰講話沒大沒小?太子殿下此時可在里面,還不快點進去通傳,儲宮出事兒了?」福子急得很,他沒想到這一晚上太子都沒回儲宮,更沒想到今兒個一大早,儲宮就出了這麼大一樁子事兒。
「誰听說過什麼福公公,你听說過麼?」侍衛推了推旁邊的內臣,詢問道。
那內臣點點頭,看了侍衛的臉色一眼,又慌忙搖搖頭,不再作聲。
那侍衛得意地冷笑一聲,盯著福子道︰「哪兒來的便回哪兒去,大清早的不要擾人清夢。」
「我師父是達公公,你若真是沒本事通傳太子殿下,你把他請出來也成。」福子只覺得若是再耽擱下去,只怕儲宮里的事兒真就沒有回轉的余地了,這可如何是好?
侍衛一听這話不樂意了,太子殿下又怎麼了,不一樣是一個鼻子兩只眼楮,哪兒跟他們不一樣了?什麼叫沒本事通傳太子殿下?他可是這安明殿里最優秀的侍衛,頗得二皇子殿下賞識,這小內臣還敢不將他放在眼里?他這便偏要將太子殿下叫出來,給他瞧瞧自己的本事才行。
「你等著,我這就去跟太子殿下說一聲,讓你看我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那侍衛如是說道,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福子見到他走進去的背影,一邊求神仙,一邊拜菩薩,心里祈盼太子殿下快快出現,千萬不要耽誤了救命的時間。
不多時,那侍衛出來了,身後沒見到太子殿下,卻是跟來了達公公。
「你小子大清早火急火燎的要干什麼?儲宮出什麼人命關天的大事兒了?這要是讓我知道沒出什麼事兒,看我怎麼收拾你。」達公公發火道。
「師父,您快些讓太子殿下回去吧,天寧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福子撇著嘴對達公公說道,心中卻是千萬個擔心,縱然這孩子最後沒保住,太子爺也千萬不要把責任推到自己頭上啊。
達公公臉上的表情一僵,看著福子臉上的表情不像是看玩笑。可昨兒個太子走時,余香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麼這一晚上的功夫,孩子就保不住了?難道是因為太子昨晚上給她撂了狠話,所以一時想不開?呵,倘若這個孩子真的是她自己害死的,那她在這皇宮里,便也沒有生路了。
「今天早上徒弟去繡梅館給天寧姐姐送飯,哪知道門虛掩著,敲了半天都沒人開。徒弟以為天寧姐姐還在熟睡,便自作主張走了進去。可進去一看,天寧姐姐人竟然倒在地上。徒弟趕緊上前去查看,搖晃了她半天,見她也沒有醒過來,再看她身下,竟有一灘血跡。徒弟當時就慌了,這是不是孩子沒保住啊?」福子回想起剛才的場景,心里還是一驚。
「那你不去太醫署,怎麼跑到這兒來砸門?」達公公在故意拖延時間,他不希望余香的孩子活下來。本以為余香是個伶俐的人兒,可自打孟存菲死後,太子被余香迷得失去了心神,達公公便意識到這女子是個禍害。如果讓她生下孩子,無疑意味著她的位置將坐得更加牢靠,這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一幕。
所以,索性他就在這里拖延時間便好,反正太子還在熟睡,只要他將這時間拖延過去,余香肚子里的孩子流掉的幾率就更大,她消失在儲宮之中的可能也就更大。
「徒弟想著這事兒非比尋常,得先來請示太子殿下才是。如果徒弟冒然去跟太醫署說天寧姐姐的孩子許是保不住了,人家還以為我是咒人家呢,誰會相信啊?」福子也沒明白,按理說達公公听見這事兒應該急得不行,理應馬上進去稟報太子殿下才是,怎麼此時他還在這兒不急不慢的詢問自己一些有的沒的?達公公在這宮里待的年頭比福子的歲數還長,這宮里面發生的事兒,他見的比福子吃過的鹽還多,那達公公現在對天寧姐姐的態度是什麼意思?福子暗自思量,卻沒琢磨過味兒到底這是個什麼意思。
此時此刻,安明殿門口的那侍衛忽然又一溜煙兒的跑進門去,找到了二皇子殿下道︰「二爺,微臣剛才在門外听說了件事兒,準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今天早上流了。」
二皇子殿下立起眉毛,一驚道︰「她幾時懷上孩子的?」若是余香真的早就懷孕了,她為什麼不早告訴自己?若是真的早些說了,他必然會改變策略,何必現在就將莎羅送進宮?
「這臣就不清楚了,儲宮來了個叫福公公的,說是達公公的徒弟,一臉頹喪的急著要見太子殿下,說是今天早上發現準太子妃的孩子保不住了。臣剛才進來通傳的時候不是听聞太子殿下還在歇息著呢麼,就跟達公公說了一聲,結果您猜怎麼著?達公公出門的時候,一臉慢騰騰的模樣,一會功夫問這問那,一點也不著急讓太子殿下知道這事兒。」那侍衛心中暗道,什麼福公公,不過是儲宮門口一個守夜的奴才,還敢瞧不起他?他這便讓二皇子將太子殿下叫醒,看到時候那小子還敢不敢說他是沒本事。
二皇子听聞此言,伸手一擊桌子道︰「他想要做什麼?你去將太子喚醒,告訴他準太子妃的孩子保不住了,讓他趕緊回儲宮。」達公公為什麼阻攔太子知道這件事情?他不希望保住余香的這個孩子?那麼以達公公的位置,他是為了什麼?
不過令二皇子沒有想到的是,余香竟然懷上了太子的孩子,怎麼會這麼快,時間趕得又這麼巧?不早不晚,偏偏是在父皇剛剛賜婚,且又未舉行成婚大典儀式的時候懷孕了?憑借二皇子對余香的了解,這個消息到底是真是假,還的確是有待商榷。
有了二皇子的話撐腰,那侍衛走起路來更加飛揚跋扈,敲開太子所居內殿的門時,都有幾分天地不顧的架勢。開門的是儲宮的侍衛,同行相見,倒是沒有任何親切感,照樣是各為其主的模樣。
「太子殿下還在休息,你有什麼事情嗎?」。儲宮侍衛道。
「二皇子殿下讓我來通傳一聲,你們家準太子妃的孩子許是保不住了,讓太子殿下趕緊回儲宮去看看。」侍衛這話若是讓二皇子听到,一定會當即削了他的腦袋。所幸,此時此刻二皇子並不在附近。
儲宮侍衛一听這話,連忙跑到床榻旁邊,跪下高聲呼喚太子,生怕多耽誤了一刻,這責任就會怨到自己頭上來。
「什麼事?」太子使勁兒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掀開床幔,看著侍衛道。
「太子,儲宮出事了,準太子妃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侍衛如實回稟道。
太子的宿醉之感尚未徹底清醒,侍衛這一句話落到他的耳朵里便只剩了半句︰「你說準太子妃什麼?她怎麼了?」
一想起余香,太子就覺得頭疼,怎麼到哪兒都能听見她的名字呢?看來上天注定,這人就是他的劫數。
「臣說,準太子妃的孩子許是保不住了。」為了讓太子殿下能夠挺清楚,侍衛這次講話時一字一頓,音量也比剛才提高了不少。
這一次,太子听清了,當即坐直了身子,睜大眼楮,又一次問道︰「孩子保不住了?誰說的?」
「臣不知道,是安明殿的侍衛前來通傳,說是二皇子殿下說的。」侍衛這話講的磕磕巴巴的,自己心里也越琢磨越不對勁,縱然準太子妃的孩子真的保不住了,也應當是儲宮的內侍前來通傳,怎麼會輪上二皇子先知道?
太子這次听清了,也听懂了,余香肯定是出事了,不然好端端的,孩子怎麼會保不住呢?
「回宮。」扔下這麼兩個字,太子使勁兒一敲腦袋,迫使自己清醒幾分,而後就這麼衣衫不整的沖出了殿門。
天寧,你這到底又是怎麼了?既然沒有感情,本宮也答應了依舊許給你太子妃的身份,你怎麼還不知足?你這是又做出了什麼傻事來?
本宮一再告誡自己,日後再听到你的名字,一定不要有任何心動之感,你是生是死都跟本宮沒有關系。你懷上的這個孩子,也不過是用來當做「興國龍脈」的傳承,並非出于對本宮的愛。
可為什麼現今本宮听到你出了事,還是慌張的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