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老天爺也在幫忙,今日青墨的身體不適,倒為此刻的出門提供了最好的借口。
雖說已是夜深,雖說外頭早已黑暗一片,雖說此刻出門卻有不妥。
可如霜竟也沒有絲毫的疑惑,反倒很是贊同青墨這一做法。
在屋內悶了一天,能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她又給青墨加了一件外套,道︰「娘娘外頭涼,多穿點。」
「嗯,」青墨點頭,「你先去睡吧,有茗薇照顧我足夠了。」
眾人的語氣都很輕,與這黑夜的寧靜相輔相成。
直到走出茵萃殿後,茗薇才開口問道︰「小姐,出了什麼事?」
青墨莞爾一笑,「也就只有你明白我的深意。」
「若是這都不能明白,那我也白白跟在小姐身邊如此多年了,也愧對天上的夫人了。」茗薇說著,將青墨胸前的扣子系的更緊了些。
青墨笑得稍微有些恍惚,「他回來了,方才給我傳來了字條,讓我去竹林找他。」
听完這話,茗薇心中咯 一聲,暗叫不好,他回來了,必定又會將青墨的心攪得一團亂。
茗薇沉默數秒,道︰「小姐要去見他嗎?」。
這分明是明知故問,可不問出口,又有些不甘心。
青墨回頭看著茗薇,道︰「你懂我的。」
短短四個人,將所有信任與依賴表露無疑,茗薇深吸一口氣,堅定道︰「是,只有小姐想去做,我定會盡全力協助。」
青墨點點頭,看了一眼這黑夜中的宮廷,鼓足勇氣,朝黑暗深處走去。
風中飄蕩著涼夜的味道,剛有夜巡的侍衛從這邊經過,留下還未走遠的人煙,這黑暗也並不可怕。
宮內的竹林有很多個,光是這凌秋園便有兩處,且相隔甚遠,若是走錯再去尋另一個,不知要耗費掉多少時間。
青墨自然不會如此漫無目的,她徑直的,朝著那個地點走去。
並不忐忑也並無懷疑,只要遵循心中所想,便一定是正確的出口。
果真,越來越靠近竹林時,青墨再度聞到那熟悉的味道,心中更安穩了幾分。
就是這里。
隱約看得見人影輪廓立在那里,被竹林包圍,投下一地斑駁的倒影。
在青墨踏入那竹林前,茗薇在她手心捏了捏,算是提醒。
眼見著青墨走了進去,茗薇就站在外頭安靜等著。
青墨盯著那個人影走去,越來越近,在月光下黑影泛著銀白的光,挺拔頎長的身影每一秒都透出致命的吸引力來。
「又玩這樣的把戲,就不怕出事嗎?」。青墨在戚子風揚身後站定,緩緩吐出這句話來。
她的語氣是淡定的,絲毫不亂。
早已煉成這樣的本領,如今面對他,她已經可以鎮定到不錯呼吸。
即便心髒狂跳,起碼表面看起來是平靜的。
戚子風揚早已察覺到青梅腳步的到來,直到听到她這句話後,才轉身,道︰「若是除你之外還有第二人能懂我的字條之意,那我……應該收了她吧?」
說完這一句,戚子風揚自己笑了起來。
他是想緩和氣氛的,可這一句卻讓青墨生氣了,當真是生氣了。
「那你去好了,隨意找個能看懂你字條的女孩收了,反正太後娘娘也一直在念叨,說是你到了成婚的年紀,本也該收收心,她正愁著沒有這合適的人選呢,既然你有了,不如你主動去向太後娘娘坦白算了,或者我也可以幫你呀,一定成全你和那姑娘,祝你們恩愛終年白頭到老可好!」
青墨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一連串說了那麼多話,每說一句就朝前踏進一步,不知不覺的便站到了戚子風揚跟前,腳尖幾乎相貼,一抬眼便能看到他閃亮的眸子。
當戚子風揚俯身看青墨時,她一愣,那銀白月光在戚子風揚身上勾勒出一條銀邊來,包裹著這撲面而來的……男子的氣息。
青墨慌了,心口的顫動無法自持。
她試圖逃離,想往後退,但早已來不及。
戚子風揚只是伸手一個微微用力,便摟住青墨的腰將她攬到自己懷中來。
方才的腳尖相貼變成此刻的身子相貼。
青墨已能真切的听到戚子風揚的心跳聲。
「你……」青墨還想掙扎。
戚子風揚在耳邊緩緩開口,「有了你,還有誰能入得了我的眼呢?」
這大概是世間最暖的情話,如冬日溫水,柔柔的撫慰人心。
青墨已徹底沉醉起來,再無反擊之力。
勉強想要責怪他,開口卻也變成了惦念,「你這幾日去了哪里?我听聞邊疆戰事不斷,你千萬別亂跑了……」
剛說完,她自己也有些後悔,再次嘆氣,這問的是什麼話啊!
戚子風揚徹底被逗笑,攬在她腰上的手更用力了些,道,「我不過是出宮走走,若是這也有危險,那宮外的百姓豈不是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麼?再者道,邊疆戰事不斷,你該擔心的是四弟五弟才對,離我可遠著呢。」
沒等青墨開口辯駁,戚子風揚又靠近了她一些,道,「我不過出宮了一周,你如此想念我嗎?」。
這可是在你黑夜中啊,如此曖昧的氛圍,這樣的場景下,青墨早已化作一灘水,臉頰紅得發燙,幸好這月光下看不出來,否則她一定會羞愧而死。
「你放開我……這是在凌秋園……隔牆有耳,你不要命了嗎!」青墨拼命扭動著身子,試圖逃出戚子風揚的「魔掌」。
然而這一切顯然是徒勞的,反而更加激起了戚子風揚的征服欲。
這樣紅著臉嬌羞的青墨,實在是太易令人心動。
戚子風揚一手緊扣住青墨的腰,另一手抬起撫在她的後腦勺上,毫無預兆的,低頭便吻了下去。
那是帶著涼意的吻,一絲絲在青墨唇邊流動,她徹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就在戚子風揚的懷抱中,享受這短暫的美妙時光。
過了許久,戚子風揚終于放開了青墨,他嘴角揚起笑意,輕而緩慢,似在回味。
青墨被盯得不自在,將頭扭向一邊,不去看他。
一段溫存後,總是要說到正事上。
有些話題,不願面對,卻仍舊逃不掉。
戚子風揚微微放開了青墨,但手還在她的腰上,不肯讓她離開。
「你方才說……皇祖母對你書希望我早日娶妻?為何皇祖母會和你說這些,你見過她?」戚子風揚疑惑,離宮這一周,究竟發生了何事?
說起太後,青墨當真是覺得愁得慌,皺著眉,「太後娘娘的確傳見過我一次,莫名其妙的,說是要為我慶祝生辰,說是讓我也叫她皇祖母,還送了我一支步搖,我也不懂她究竟是何目的。」
「生辰?」戚子風揚也一愣,「為何突然為你慶祝生辰?」
說到這個,青墨心口的氣又冒了出來,她抬手一拳打在戚子風揚胸前,「你還說呢!這不都怪你嗎,將我的戶籍放入了夏家,就連生辰日也成了另一人的,那日太後提起之時,我並未立即反應過來,差點還漏了陷!」
她的拳看起來用力,實則輕如棉,砸在戚子風揚胸前一點不疼,反而有幾分打情罵俏之意。
戚子風揚抓住她的手,道︰「皇祖母對你如此上心是好事,證明你是優秀的,這個生辰宴,便是向眾人宣告你的地位之舉,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日,你的進步飛速呀。」
「太後娘娘還說,要你來操辦這生辰宴……」青墨抬頭看他,一雙如水的眸子中帶著些許嘲笑與等待。
戚子風揚皺皺眉,「我來操辦?為何。」
「因為信任你唄,太後娘娘覺得你如此足智多謀,定能讓這生辰宴充滿心意,待明日天亮之後,太後娘娘便會找你過去吧。」青墨雲淡風輕的說著,反而有幾分幸災樂禍。
她當然知道這所謂的操辦生辰宴,于戚子風揚而言,本就是一種折磨。
一來他不願被束縛更不願看別人的臉色,二來,為皇嫂籌辦生辰宴,看著皇兄與皇嫂在自己一手操辦的宴會中手手相牽恩愛無比?
這簡直就是對他的羞辱!
果真,戚子風揚臉色明顯一變,眼神也急躁起來,呼吸聲不再平靜。
青墨噗嗤一笑,抿著唇不笑出聲來。
戚子風揚察覺到了,眉眼一跳,摟在她腰上的手用力了些,「怎麼,你在嘲笑我?」
「我哪敢嘲笑你呀!」青墨一臉正色,「我只是將事情如是說與你听而已,讓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若是打算推掉,也可先想好說辭呀,那可是你的皇祖母,她的話,你恐怕不敢不從吧。」
這**luo的挑釁,戚子風揚盯著她,「看來這宮中生活,已是讓你改變不少呀,竟敢如此對我說話,你不怕我報復嗎?」。
「報復?你要如何報復?」青墨仰起臉看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是,她就是挑釁,她就是想看看,他的憤怒臨界點究竟在哪里,就是想看看,他會如何。
戚子風揚卻沒有說話,而是定定的看了青墨許久,一低頭,再度吻了上去。
這次的吻來的猝不及防,像是發泄,又像是依依不舍。
風緩緩掠過耳畔,月色淡雅,一切如流水般,滑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