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呈的事說來話長,可告訴顏含玉只是三言兩句,他說那年去揚州是應人之約給人看診,後來病給人家治好了,人卻被強留。他逃月兌之後跳了水,然後遇上顏嘉慕,就一同去了蘇州。
顏含玉不解,為何師父把人治好反被強留,深究其因。
孫呈也知道自己說的沒頭沒尾,可這原因告訴徒兒又覺得尷尬。杜家的行為簡直跟山大王一樣,強拉他當新郎,這種事告訴徒兒他多沒面子。
顏含玉想知道這些也是因為上一世,上一世她和師父是在揚州遇上,他正避開一些人,如此听師父說了來龍去脈,所有的事情能連上,此事便已完整。
顯然這一世在發生的時間上有了偏差,才使得他們那次錯身而去。
不過這一世許多的事情都在發生偏差。
就像汴京城傳言鄭家的風波還未歇,兩鄭之家][].[].[]的事情又出了。
東水門的鄭家讓鄭俊熙娶扇娘,說是鄭俊熙糟蹋了他們鄭家的清白女兒,必須要負責,否則這事兒沒完。
扇娘未嫁之身,只是在尼姑庵清修,並沒有落發出家。
這扇娘在尼姑庵清修,開始時還有家人接濟,因為家中幾個子弟好賭成性,十賭九輸,敗光家產,有時甚至油米不進,過的很是拮據,對扇娘干脆置之不理。
這件事事出之後,他們家里的人可坐不住了,吵吵嚷嚷的讓鄭俊熙娶扇娘。
管他什麼姑佷關系!把人嫁出去,得一些彩禮才是真的。
兩鄭同宗,當然就是遠親。
然而禮部侍郎鄭大人看不上一個下八品的御武副尉,更加看不上一個破敗的人家。
再有鄭俊熙是鄭大人得意孫子,他當然不想讓孫子折在一個小女子手里。
事情在汴京城內外傳得沸沸揚揚,禮部侍郎鄭大人出個門都會被人指指點點,東水門鄭家的人厚顏無恥,他們可是要臉面的,事已至此,想要平息這事,就要把人抬進門。
明媒正娶,鄭大人是不會答應的,只一頂紅轎子抬進門,給你做個小妾,就是給你同宗鄭家的面子。
陳菲菲當月月底出嫁,顏含玉早答應過給她添妝,病愈之後就帶了禮去了陳家。
顏靜香是跟顏含玉一起去的,去陳家送添妝禮的時候也巧了,韓丹也在,也是去給陳菲菲送添妝禮。
顏含玉添的禮在送陳菲菲的一眾閨蜜當中不算少,一套金打的首飾,陳菲菲歡喜的連連道謝。
韓丹個子高挑,為人簡單爽快,跟陳菲菲同齡,幼時結識,後來便常往來。
顏含玉和靜香到陳家先是去見了陳老夫人,後來陳菲菲又領她們去閨房說話。
韓丹之前見顏含玉的時候,顏含玉還未封縣主,如今見了她自然不能再以妹妹相稱。
「縣主為人溫善,阿夢還說想見縣主,可身份卑微,不得而見。今日錯過了見縣主的機會,她不可得嘆息許久了。」
「蕭小娘子今日怎會沒跟韓娘子一起來?」
「阿夢身子一直不太好,不常出門。」
三年前見她,便是一場驚嚇就令她魂飛魄散,差點香消玉殞。她莫名想起上一世的自己,對蕭夢心生惋惜。
「蕭小娘子若想見我,盡管去我們府上就可。」
「縣主親善,這話傳給阿夢,她一定高興的幾天都睡不著。」
幾個未出閣的少女圍著說話,說說笑笑,歡聲笑語。
後來來了一個婢子傳話,說是陳大夫人想請清容縣主去說幾句話。
「我娘找顏妹妹做什麼?」陳菲菲問道。
那婢子搖頭表示不知。
陳大夫人找顏含玉,顏含玉也覺得奇怪,誰知跟著那婢子穿廊過院,到了一片樹葉早已凋零的蕭索桃園,面前正是一座小閣樓,閣樓上站著的正是一身銀白衣袍的陳博源。
那婢子把人引過來就退下去了,顏含玉抬頭望了望,又低下頭,竟不是陳大夫人找她說話,而是陳大公子。
顏含玉站在閣樓下進退不是,又想想他不是洪水猛獸,怕他作甚!
上了閣樓,就听那清冷的嗓音傳到耳畔,「听說你棋藝不錯,下一盤?」
陳博源端坐,面前擺著一盤玉石所雕的棋盤。
包括上次他幫她尋靜香,她便是欠了他兩次。
輕抬腳步,坐在對面。
「陳大公子。」
「你幼時都喊陳家哥哥。」
陳家哥哥?
那是她少年無知的時候才會喊的!
她幼時為了討喜,見誰都喊哥哥!
他輕抬眉眼,目光幽幽,深不見底。
她低眉順眼,手中輕捻一顆白子,落下。
一場棋局,除了棋子落下清脆的聲音,再無其它聲響。
閣樓上的兩個人,一個冷若冰霜,一個靜若處子。
一盤棋落了一半,兩人棋子相剩差不多,然而這才是一盤棋局的開始。
既是答應陪他下一局,顏含玉自然是費了心思的,可最後還是輸局。
她抬頭的瞬間正對上一雙靜若幽潭的眼,細眼微揚,就那麼靜靜的看著。
手里的棋子「啪」落在棋盤上,亂了棋局。
顏含玉覺得陳博源的目光總能把人看個徹底,似是目光跟他對上就把她了解個透徹。
棋局亂了,顏含玉也沒了心思繼續下,「我先下去了,今日還要早些回去。」
從陳博源那里道了別,剛下閣樓,陳菲菲就尋來了。
「大哥,我說你要尋顏妹妹就說尋顏妹妹嘛,作何用娘的名義?害得我在娘那里受了責罵。」陳菲菲揚著頭抱怨。
陳博源性情寡淡,陳菲菲卻性子活潑,兩個人同胞,可一靜一動,完全不同的一對兄妹。
「我帶顏妹妹走了,再見,大哥。」
上面沒有動靜,可陳菲菲還是把該說的話一一說出口,跟陳博源道別之後才走。
顏含玉那麼一瞬間覺得,是因為陳菲菲把陳博源要說的話都說了,所以才會有這麼一個整天不愛說話的大哥。
也多虧了陳菲菲性子好,若遇上急性子跟陳博源說話一定要被急個半死。
陳菲菲拉著顏含玉,「顏妹妹,你在閣樓上跟我大哥做什麼?」
「下棋。」
「你贏了嗎?」。陳菲菲驚喜問道。
顏含玉搖頭,「陳大公子棋意精湛,我下不過。」
「要我說啊,顏妹妹不如嫁到我家里來,到時候我們成了姑嫂,這樣多好!」
畢竟是親兄妹,陳博源即使為人清冷,可陳菲菲依舊能看得懂大哥的心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