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帶著幾個孩子,跪在顏老夫人門外,幾個孩子都哭的跟淚人似的,求老夫人替三爺說情,饒了三爺。
朱氏不知道三爺暗中做的那些事,只知道她們家三爺突然被除族,連她和孩子都要被趕出家門,以後再不得歸。
顏四爺回來之後跟三爺一直不合,被顏老爺趕回祖宅那天就是跟四爺打過一架。朱氏想過千萬種理由,怎麼想也想不到是因為顏三爺的反逆之心。
顏老夫人也不知道老三暗中做的那些事,但總歸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浩軒也是自己帶大的孫子,顏老夫人起了惻隱之心,答應朱氏就算留不住老三,總歸要留住幾個孫子才是。
顏含玉回明若院,卻見院子門外站著高高矮矮的幾個身影。
「大姐姐!」幾個大大小小的弟妹見她走近,都上前,齊齊的跪在她的身前。
「含玉,公爹平時最疼你,求你幫幫你三叔,幫你三叔說說情。」朱氏此時面色萎黃,臉上的妝容早沒了。
對上那雙祈求的神情,顏含玉只看了一眼,撇開眼,不發一言,錯身繼續向前走。
「大姐姐。」稚女敕的聲音,有一只小手拉著她的裙擺。
是靜怡,才三歲的年紀,?*??難凵瘢?壑瀉?潘?猓?剖竅亂豢嘆突崢蕹隼礎 br />
怡怡靜退姿,靜怡這個名字還是她取的。
她這樣小小的年紀應該還不懂如今的狀況是怎麼回事吧。
顏含玉從蘇州回來那年,看到走路搖搖擺擺的小不點兒,後來才知是三叔母的女兒,這小丫頭很喜歡往她這邊跑,最喜歡去抱小胖仙,也因此靜怡每次看到她都很歡喜。後來又知她還沒訂下名字,便取了靜怡這個名字,祖父也同意了。
到底是不懂事的小童,她如何能狠心?
她彎,扶起面前的幼童,「都起來吧。」
朱氏站在一旁哭訴,拿錦帕抹淚,「含玉,我不知道三爺犯了什麼錯,也不知該怎麼向公爹求情,只是這幾個孩子年紀都小,桂軒身體又不好,我一個人可怎麼帶著他們啊?」
「我幫不了你。以後好好教導他們,浩軒年紀也不小了,讓他學著分擔吧,如若他們幾個品性好,以後有機會回了京城總歸會好起來的。」
也算是給她一句忠告。
那只小小的手並沒有放下。
顏含玉彎,「靜怡,還記得竹石嗎?」。
那稚女敕的面孔揚著純淨的笑意,女乃聲女乃氣,口齒卻很清晰,一字一句的開口,「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千……」那雙明亮的眼眸慢慢垂下,「對不起,大姐姐,靜怡忘了。」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顏含玉的聲音柔軟,眉宇之間也是熟悉的溫和,「靜怡,大姐姐曾告訴過你,竹石是天底下最最堅韌,最最厲害的,青山那麼那麼高,岩石那麼那麼硬,可是竹石卻能破石而出,是不是很厲害?」
那雙眼依舊懵懂,點頭應,「嗯。」
「等我們長大了,我們每個人都是青山上的竹石,大風怎麼吹都不會倒,大雨怎麼下都挺立著,靜怡,你也會慢慢長大,要記住,你自己就是一根小小的竹石。所以靜怡,以後跟著你娘听你娘的話,好不好?」
「靜怡听話。」
「好,大姐姐累了,大姐姐回去休息去了。」
小手慢慢從她裙擺上松開,她抬腳,便再也沒回頭。
「砰!」朱氏跪在她的身後,「含玉,三叔母求你!」
腳步略微停滯。
「大姐姐。」
身後稚女敕的呼喊和嗚咽的哭聲夾雜在一起,卻都被她拋之腦後。
就算有惻隱之心又如何,三叔所為不可原諒。
願這一場劫難成為他們堅強活著的動力,願他們都是竹石。
玉笙居,洪嬤嬤見大小姐回來就一直呆在藥房,準備一個包袱的藥。
「洪嬤嬤,把這些藥送給朱氏,桂軒身子不好,常生病,這一路也不知道能不能撐住。」又從書架上拿了兩本書,「還有這個也一同送去吧。」
「大小姐心里還是不忍。」
「他不仁,我不能不義。」
洪嬤嬤送完東西回來,「大小姐。」
「東西送出去了?」
「朱氏讓奴婢帶話替她謝謝大小姐,三房里的人可還安分?」
「二夫人派了人去看著,倒是那個妙姨娘心思活泛的很,還想多塞些東西,被二夫人身邊的人逮個正著。」
「離開這個家,她們也會怕吧……」
「還有一件事,剛才在門口听說盧家大爺來找二爺,二爺沒見,讓人給打發走了。」
「他回來的倒是快。」
「什麼?」洪嬤嬤不明其意。
盧通被三叔打暈扔在後山,後面一連串的事都不知道,不過回了城總會听說一些風風雨雨,秋姨娘已死他怕是也接到了消息,只是這一連串的事情他都反應不及吧。
「經過這事,二叔應該會清醒了吧?」她像是自言自語。
天才蒙蒙亮,三房就已經被送走。
太傅府一如既往的寧靜,顏二爺請了幾日的假,病居在府,有人說是因為顏二爺死了一個愛妾心中悲痛,也有人說顏二爺被山賊傷了,所以在府上休養。
總之,京城的坊間從來都是流言滿天飛,各說各的真相。
歌樓酒市,作坊醫家,隱在繁華的街巷之後是莊重肅穆的世族府邸。
漫長的回廊內一道俏麗身姿一路疾走,直到進了垂花門,只听脆聲聲的聲音道,「大小姐,大小姐,三老爺府上出事了。」
顏含玉現在最不喜歡听的兩個字就是出事。
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出事,而她總是提著一顆心,每晚都睡不踏實。
「三老爺?我三叔祖父怎麼了?」秀氣的眉間輕斂,她開口問。
「不是三老爺出事,是九爺房里的事,九爺那個沐姨娘,大小姐一直讓人看著的那個沐姨娘,她出事了。」
「一次說完。」
「沐姨娘被九爺夫人打的落胎了,命在旦夕。」
「為了什麼?」
「因懷疑與人通yin之罪。」
「怎麼可能?我九堂叔人呢?難道都沒護著沉香?」顏含玉驚的起身,她如何都不相信沉香會做出這種事。
難道九堂叔會相信,任由沉香被打的落胎?
「九爺想救,卻沒有辦法,沐姨娘不說話。」
「去甜水巷。」
「大小姐。」洪嬤嬤忙攔著,「大小姐不好管九爺房里的事,九爺的妾只能九爺夫人管。」
「洪嬤嬤,我明白。可是我自幼跟沉香相識,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
洪嬤嬤知道不可能攔住她,開口道,「奴婢陪大小姐一起去。」她到底是已婚婦人,方便給沐姨娘看診。
杏林醫館出事,她沒幫上沉香,現在知道她命在旦夕,顏含玉怎麼可能坐視不理?
想當初沉香跟著她去蘇州,九堂叔從京城尋到蘇州,那一份深情顏含玉看在眼里,她曾堅信不管沉香遇到什麼困難,九堂叔都會挺身而出。
可是現在呢?就算沉香不說話,他難道會相信沉香真的會做出不守婦道的事情嗎?
命?這是命嗎?
如今接連發生的事都在告訴她難逃上一世的悲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