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邪緩緩閉上眼楮,氣息清淺,片刻後她刷的一下睜開眼楮,一雙黑眸映不出半點的光芒,反倒是像極了兩個不斷旋轉著的黑洞,吞噬著這世間所有的光線。
駭然的煞氣從雲邪身上緩緩滲出,不緊不慢但是帶著無與倫比的狂妄與邪佞。
面前所有的威脅全然不足為懼,她好似君臨天下的帝王,藐視這渺渺眾生,什麼東西都入不了她的眼,唯獨這廣袤的天與地。
坐在下面的恭宇心中猛然升起一股難以抑制的不安感,他目不轉楮地看著雲邪。
倒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年輕人身上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氣勢……
「第二次,我也不會饒你性命。」雲邪直直地瞧著恭朗,聲音泠泠如常年不見陽光的陰冷泉水,縱然甘冽,但是那骨子深處的冷然不是一般能夠承受的。
大戰一觸即發,雲邪身上不斷出現傷口,寬大的衣服遮掩了她的傷勢,但是快速萎靡的氣息卻令人不住地搖頭。
恭宇不露聲色地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雲邪並沒有掀起什麼風浪,只不過是徒有聲勢罷了。
就在恭宇舒了一口氣的時候,擂台上發出一陣巨響,璀璨的斗氣好似煙火般在空氣中爆照,晃了大家的眼,也讓大家對于擂台上的事情看的不是很真切。
煙霧散盡,無數人伸著脖子想要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當事實赤/luoluo地展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一人生,一人死。
生者雲邪,死者恭朗。
第二次,沒有留手,慘勝。
雲邪臉色蒼白,嘴角淌著鮮紅的血液,只是眉目間依舊冷酷淡漠,指尖那薄如蟬翼的利刃輕輕地落下一滴血。
恭朗的喉間一抹干淨利落的劃痕,將他所有的生機全部耗盡。
「朗兒!」
嘶聲裂肺的叫聲響徹這片天空,一道快如奔雷的身形猛地沖上擂台,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恭朗的尸體攬進懷里,顫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放在恭朗的鼻子下。
半晌後,身子猛地一震。
雲邪在休息了片刻後,終于恢復了一點力氣,踉蹌地站起來,往擂台下走去,現在她只要能夠逃過,便可!
「站住!」
雲邪充耳不聞,腳下的步伐愈發地快。
「我叫你停下!」
凌厲的攻擊幾乎瞬間就到達雲邪身體上,沒有半點的力氣能夠逃避,生生扛下。
「哼。」悶哼一聲,硬生生地將喉間的血咽下。
轉過身,輕輕眯起眼楮看著恭宇,照樣揚起嘴角,語氣懶散淡淡地說道︰
「我說過,第二次我不會留手,他也沒有命陪我玩。」
不再廢話,怒極、悲極、狠極的出手,招招致命。
縴細的脖子被人生生掐住,雲邪渾身沒有力氣,看起來好像是恭宇支撐著雲邪一樣。
突然恭宇神色一變,另外一只手模到雲邪的耳邊,一張極薄的人皮面具被揭下,面具下鮮活而慘白的臉,第一次出現在這個擂台上。
所有人一片嘩然,竟然帶著面具來比賽,這人是誰?
「說,你是誰!」恭宇厲聲問道。
雲邪抬起眼皮,皺著眉頭很是費力的樣子。
此刻沒有人知道雲邪承受著多大的痛苦,泥丸宮中一片空空如也,第一次,真的第一次她將自己透支的這麼透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中的精神力全部被她抽出來。
集全身上下全力的一擊,成功擊潰恭朗,片刻間她便出手,殺人,對她而言,實在是不用太多力氣的一件事情。
只是隨之而來那源源不斷的麻煩,她真的沒有辦法再去處理了。
頭痛欲裂,腦子中傳來的轟鳴聲讓她的靈魂好似都顫了幾顫,身體深處泛出的無力感將她所有的感官都封住,只是肺部逐漸稀少的空氣讓她眉頭難受地皺了起來。
但是,這些都還不算什麼。
比起她曾經承受過的事情,算不上什麼。
生理狀況她無法強忍,比如眼前那漸漸暗下來的景色,她無力阻止。
嗡的一下,終于徹底失去了意識。
失去意識前,雲邪腦子中唯一的想法是,若是這次死了,這縷游魂,又會去到哪里?
……
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眼依舊一片漆黑。
輕輕動了動身子,便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
雲邪眼前一亮,疼?生命特征,好,很好,她逃過一劫。
「沒想到九小姐竟然是這麼凶殘的人,真是看不出來。」
「可不是嘛,殺人不眨眼,太恐怖了,這次如果不是族長出手,九小姐真的要被那人給殺了。」
「哎,你說族長為什麼要救九小姐啊?」
「我哪知道啊……」
聲音漸漸遠去,雲邪的眼神也漸漸深邃。
唐震天。
她也很是好奇,他為什麼要救她?
難不成是想要自己殺了她?
雲邪仔細一想,發現這個理由確實不是沒有可能。
輕輕地坐起身來,每一次輕微的動作都有可能拉扯身上的傷,給她帶來火辣辣的疼痛。
伸手輕輕地觸踫著後背,不顧因為這麼大的動作引起的抽痛,縱橫的傷痕,是鞭傷,唐家給她的鞭傷。
收回手,雲邪輕輕地喘著氣來緩解鑽心的疼痛。
休息了片刻,雲邪便結起印記開始修煉,剛剛探查了泥丸宮,那少得可憐精神力讓她無奈,當務之急就是要恢復自己的實力和體力,其他的,秋後算帳。
一天一夜沒有人來,雲邪從空間戒指中拿出食物冷靜地補充著體能和思量著局勢。
這天夜半,雲邪感到有人逐漸靠近這間屋子,唏唏索索的開鎖聲,故意抑制著聲音。
啪嗒,鎖打開了。
雲邪輕手輕腳地來到門後,外面那人沒有絲毫的防備,推開門,才踏進一步,便被人捂著嘴,脖子邊毫不留情的利刃閃著令人膽寒的冷光。
「誰?」沙啞陰森的聲音,這一次對雲邪來說,元氣大傷,就算背後的傷她有服用丹藥,但是卻不知為何老是愈合不了。
「唔唔。」
雲邪眉間一動,放開了手中的人。
唐想顏,她的大姐。
「小九……」只哽咽了一句,就再也說不下去。
雲邪沉默著,唐想顏對她,真是仁至義盡。
「你快跟我走,我帶你出去!」
唐想顏拉著她走一條僻靜狹窄的小路,腳步匆匆。
她感到了唐想顏的緊張,心跳頻率極快,明明那麼害怕,卻還要幫她,唉,欠了好大一個人情。
唐想顏打開後門,半夜的後門路上一片蕭索。
「小九,快走,永遠不要回來,乖。」唐想顏把肩上的包袱塞到雲邪手中,不斷地將她往外面推去。
「大姐……」
「父親根本就是想要殺了你,小九,別怪他,他不值得你怪,離開唐家,以你的現在能力大姐知道你沒有問題的,永遠不要回來。」唐想顏咬咬唇,快速地交代著。
這幾天她是徹底看清了她一直景仰著的父親,虎毒不食子,呵呵,唐震天就是一個混蛋,她還一直期望他能夠待小九好,但是卻讓她一次一次的傷心。
對小九那麼狠,他根本不配當一個父親!
「你自己小心。」雲邪不善這種言辭,只是輕輕地交代了一句,便閃身隱匿于夜色之中。
她一路飛奔,來到臨淵的院子,臉上血色殆盡,來到地下室的時候,整個人虛月兌在地上,一口血直接噴了出去。
整個人再次昏了過去。
在她昏迷的時候,隱約地感覺到有人在輕輕地處理著她的後背,酥酥麻麻的感覺,不疼。
然後是一股溫和而柔軟的暖流淌進了她的身體,她感覺身體的每一處都享受到了這樣的舒適感。
一直蹙著的眉終于緩緩松開,臉色也恢復了不少。
正在照顧雲邪的臨淵看到這個現象,心里終于舒了一口氣,還好雲邪沒事,否則他真是後悔到腸子里去了。
「哼,誰那麼狗膽包天用乾坤鞭打你,讓老子知道一定弄死他。」臨淵手下飛快地處理著雲邪的傷勢,一邊低低地咒罵道。
原本猙獰血肉翻起的傷痕開始慢慢地愈合,渾厚的精神力源源不斷地輸入雲邪的體內,修護著那被壓榨殆盡的軀體。
「嘖嘖,真不知道這丫頭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所有的精神力啊,一絲不剩。」
雲邪感到有人不斷地在自己的耳邊嗡嗡,她想叫那人閉嘴,但是身體卻怎麼都提不起勁來,眼皮好似千斤重。
而唐想顏的容顏還在自己的腦海中,那麼憐惜的聲音,快要將她冷漠的心給捂熱了。
「父親根本就是想要殺你……」
原本緊閉的雙眼,突然唰的一下睜開。
「呀,你醒啦。」臨淵放下手中的東西,驚喜地看著她。
「我昏過去多長時間了?」
「十天,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臨淵遞了一杯水給她,無奈地問道。
雲邪接過水沒有說話,弄成這個樣子,可是托了很多人的福,可不是那麼容易就造成的。
下意識地去探查自己的泥丸宮,雲邪看著泥丸宮中充沛的精神力,神色一怔。
「你幫的我?」
「嗯哼。」臨淵的意思很明確,除了他,還有誰會幫她。
「記下了。」一口氣喝完杯子中的水。
「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唐家那邊有什麼事情嗎?」。她大姐放了她,她不認為能夠瞞得過唐震天這只老狐狸。
「恩……這個……」
「知道了,我等會回唐家。」
支支吾吾,必然是發生了她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很不巧,她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除了唐想顏被牽連之外,沒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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