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邪臉上汗如水般滴落,只是前進的步伐未曾有過一刻的停留。
風御天淡淡地看著雲邪咬牙堅持的側臉,墨黑的雙眸看不出什麼情緒。
小尾縮在風御天的懷中,看著自家主人這麼辛苦的樣子,眼中流露出擔憂,一雙大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模著小尾的脊背。
走了半個時辰,雲邪才走出了一百米。
雙腿酸軟地她想直接跪下來,汗流到眼楮中,咸濕的汗水引起陣陣的不適。
她抬頭望了望還有大半的路沒走,心中有些郁悶。
「御天啊,若是你能輕一些就好了,真重。」一邊吐槽風御天重地她走不動路的雲邪,一邊腳步堅定往外面走去。
風御天看了看雲邪發白的嘴唇,手指隨意地結出一些印記,突然大量的紫氣升騰而起,數量之大,立刻綿延了整個陣法。
萬弦九鼎陣也在快速地運轉,瘋狂地吞噬著紫氣。
雲邪眼前都被紫氣籠罩,前面的路有些模糊只能憑借之前的記憶往前走去。
陣法運轉地很快,紫氣很快變得淺淡,之後便消失不見。
雲邪感到身上的重量突然輕了許多,她剛想開口問,一大波藍色的氣體再一次充滿了她的周身。
雲邪索性停下腳步,前面要轉好幾次彎,她要等這些藍氣全部散盡在走,否則萬一一步踏錯,她倒是沒什麼關系,反正陣法對她沒什麼影響,但是身上的風御天卻要遭殃了。
果然,藍氣也很快就消散了,眼前一片大亮,而且雲邪感覺身上的風御天又輕了許多。
狠狠地一咬牙,雲邪加快了腳步,飛快地往外面沖去。
由之前的舉步維艱,到如今的健步如飛,雲邪想要知道風御天倒底干了什麼。
而小尾呢,它縮在風御天的懷里,親眼目睹了全部的過程,現在它正小心翼翼地看著風御天,眼中帶著討好和諂媚,一點都不帶摻假的。
雲邪踏出最後一步,兩人一獸成功地走出陣法。
而此時身上的重量已經是一個正常男人的正常重量,這些重量在雲邪的眼中還真不算什麼,負重的訓練,她也沒有少做過。
雲邪看著身後氣勢恢弘的陣法,眼里閃過厭惡,唐家的那些雜碎,真是令人無比的討厭!
這麼骯髒的手段都能使出來。
「打算背我到什麼時候?」背上傳來似笑非笑的疑問。
雲邪將風御天放下來,看著他懷中蔫著的小尾,將它抱回來,果然小尾一個勁地往她懷里鑽去,看樣子是被嚇得不輕。
雲邪微微弓著背,呼吸還有些粗重,沒辦法,之前放在背上的重量實在是不輕,讓她立刻緩過來真的不容易。
風御天站在雲邪身邊,低頭專注地看著她,好似在研究什麼,又好似,只是單純地這樣看著。
靜謐的空間中,兩人默契地沒有出聲,面前是陰邪的陣法,環境卻隱隱有幾分的暖意。
雲邪緩了好久才緩過來,挺直了脊背,雲邪雙眸微凝,看著這片陣法,語重心長地問到︰
「餓了嗎?」。
腰間倏然一緊,被人狠狠地扯到懷里,雲邪呼吸微微一緊,抬頭望著風御天的雙眸。
「小東西,你在乎本座是不是?」低醇的聲音,帶著幾分幾不可聞的寵溺。
說實在的,風御天實在是經歷了太多太多的大風大浪,但是每一次都是他提劍擋在最前面,保護自己的族人。
現在被一個是實力弱到爆的女人護在身後,風御天感到……唔,很奇妙。
從未體驗過的感覺,但是卻好像一下子就上了癮一般,讓人難以自拔。
雲邪在風御天懷里,眨了眨眼楮,在乎?
算不上吧,作為隊友,雲邪自然是不會輕易放棄。
不管她的隊友是誰,她都會回去救的。
比如如果是鳳梏被困在那里不能動彈,她自然也會回去返回去救他,這個是她的原則之一,和那些飄渺的感情無關的。
沒有等到雲邪反駁,就听到風御天這樣說到︰
「本座準了,另外沒有準許,不許半途而廢。」
雲邪愣了一下,怎麼覺得這台詞這麼熟呢?
風御天放開雲邪的腰,轉身,抬步,走人。
「不用管這個了嗎?」。雲邪連忙問道。
「不用。」
雲邪自知如果依靠她自己,她真的是沒有辦法走出這鏡之險的,所以她只能跟著風御天,期盼著這位大神能夠帶她走出這里。
看起來,風御天也不是那麼難講話,尊貴是真的,不過也沒有到冷漠的地步。
雲邪料理了三只野兔,一人一只。
小尾自然是歡快地吃東西,雲邪咬了幾口,心事重重的樣子。
剛才她無意中發現風御天的實力好像已經降到青階了,從紫階降到青階,這是個什麼情況。
不過風御天本人神色自若,沒有一點的不習慣。
「唔,你的實力……」雲邪放下手中的野味,還是沒有忍住地問道。
「怎麼了?」風御天咽下嘴里的東西反問,一舉一動皆是優雅和尊貴。
「怎地突然降到青階了?」手不自覺地捏緊。
「無妨,紫尊和青階沒什麼區別。」風御天將野兔扔到一邊,懶懶地說道。
雲邪深諳各種心理知識,清楚地知道風御天這番話不是什麼安慰,而是真的不在乎,青階和紫尊沒什麼區別,她還是第一次听見這樣的說法。
面前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背景?
小尾突然抓著雲邪的手,手舞足蹈嘰嘰喳喳地解釋︰
你說這個男人太重了,所以他就自放斗氣,自降等級來讓你輕松一些。
雲邪心中一震,小尾繼續解釋︰
萬弦九鼎陣對越高階的斗士效用越大,所以當他是紫尊的時候,整個陣法對他的壓制很大,但是當他是青階的時候便沒有那麼大了。
小尾的解釋面面俱到,小家伙放棄了它鐘愛的野兔,抽出時間來和雲邪解釋,解釋完後立刻撲回去,繼續咬兔肉。
雲邪唇角微微上揚,不著痕跡地看了看風御天。
空氣中突然出現一些令人極為不安的因子,雲邪緩緩地站起來,突然眼楮狠狠地一縮。
只見遠處的參天大樹,它的頂端開始迅速枯萎,從蔥翠的綠色的變成枯敗的棕黃,只是一眨眼的時間。
而且是一整片一整片地枯萎,從樹梢開始,一點一點地往樹根蔓延而去。
這像是一場瘟疫,獨屬于樹的瘟疫,生機,轉瞬即散。
風御天模著小尾的皮毛,看著這一切,眼中閃現出點點的留戀。
這樣的場景,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見過了,終日沉睡于暗無天日的地下,那群廢物真是有膽量。
「御天,該怎麼辦?」
鏡之險在慢慢地崩潰,維持這一片空間的生機因為出口的關閉正在快速地消耗殆盡。
剛開始是樹,再後來,想必便是他們了。
所以困在鏡之險中的人都出不來,是因為生機被耗盡了嗎?
按照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他們堅持不過三天。
風御天瞥了一眼雲邪,淡淡地說︰
「沒事。」
雲邪的心理素質一向強硬,听到風御天說沒事的時候,她也就淡定地盤腿坐在一邊,開始修煉。
風御天盤腿坐在雲邪旁,看著雲邪。
黑發飛揚,容顏俊逸。
兩人周邊的樹木漸漸開始枯萎至樹根,巨大的樹好似被掏空了般,明明佇立在原地,卻脆弱地一觸即潰。
天空蔚藍,萬里無雲。
雲邪修煉結束,睜開眼楮的時候,她的周圍只有一堆熄滅許久的火堆,風御天和小尾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周圍已經荒蕪一片,枯黃色的草木,腳下的土地變得僵硬,空氣中透露出一股腐尸的難聞味道。
天空依舊蔚藍,襯托著此刻的狼藉,更是顯得諷刺。
雲邪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才走了兩步,一道白光飛快地沖進自己的懷里。
雲邪無奈地笑了笑,抱正在懷中撒潑的小尾抱出來。
他好好!帶我去吃好吃的東西!小尾歡月兌地比劃著。
轉過頭,看著風御天一身風華的紫衣,神色淡然地看著她。
「他帶你去吃什麼了?」小尾沒什麼挑的,好養地很,所謂好吃的東西是什麼呢?小尾的追求難道不是野兔嗎?
內丹,魔獸的內丹!小尾搖著**開心地說道。
雲邪模了模小尾,將興奮的它放在懷里冷靜一下,走到風御天身邊,淡淡地說道︰
「看這情況,野兔也應該死光了吧?」
風御天扯了扯嘴角,抬頭打量著天,時機還有點欠缺啊。
雲邪手下意識地模著手腕上的手鐲,若是她真的死在這里,應該說是幸運呢,還是可惜呢?
就在此刻,雲邪原本淡然的表情猛地大變,風御天低頭瞥了她一眼。
雲邪飛快地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一塊玉佩,玉佩上出現了一條極深的劃痕,而且玉佩現在很燙!
這是……臨淵和她聯系的玉佩!
曾經臨淵臨走前告訴她,若是有困難便用這塊玉佩來通知他,他定會趕到。
而如今,這塊玉佩發生了異常,也就是說,臨淵,有危險!
手心滑出一片刀刃,如閃電般毫無預兆地放在風御天的頸邊。
「我知道你有辦法出去,現在,帶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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