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姬對圍繞著她發生的這場爭吵毫不關心。
冰冷的狙擊手接通了與東京警署的連線,淡漠地開口道。
「我需要了解現在羽田機場內的情況。」
「……」
沉默片刻後,對講儀的那端傳來了疲倦而驚訝的男聲。
「你是誰?」
「東京武偵高,雷姬。」不太想與警署的人做過多的糾纏,少女再次重復了她的要求,「羽田機場內的情況如何?」
「雷姬嗎……這個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說過,那個S級狙擊科武偵?你確定你要摻和進來?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警署這邊已經亂成一團了,因為不管是誰都承擔不起這次行動失敗的責任,就算作為局長的我申請卸任,恐怕也無法平息上面的怒火,警署里的其他人正忙著找人背鍋呢,如果你決定摻和進來,他們估計會很高興。」
「我要機場內的情報。」
雷姬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麼起伏,但她的嘴以毫米為單位微微撇動了一下,極其細微的咂舌聲在被人察覺之前就消散在空氣中。
她有點生氣。
「好吧,如果這是你的選擇。」
指揮官不再言語,將機場監控攝像頭拍攝到的場景共享到了直升機上的終端上。
等到雷姬看清機場大廳現在的情況時,她好看的眉以細小的弧度微微顰起。
阪田現在所處的位置,的確很不利于她的狙擊。
如果她想要狙擊到躲藏在大廳內的阪田,就只能采用特制的穿甲彈去擊穿機場窗戶上的鋼化玻璃,這些窗戶無疑限制了她狙擊地點與角度的選擇,外加上這個狡猾的毒梟為了掐滅被狙擊的最後一點可能,還特意躲在了和各個窗戶間都有較大角度的人群之中。
「需要我們幫你疏散人群、制造機會嗎?」。
指揮官好心地多提了一句,他是真心想要這個以往只聞其名的狙擊手創造足以力挽狂瀾的奇跡,畢竟他坐上現在這個位置也是經歷過了不少的打拼與磨練,如果可以,誰想讓自己好幾年的努力全部化為泡沫般的虛影?
「不用。」
「哈?」
「我說,不用。」
雷姬不再理會對講儀那一邊傳來的驚叫,一把拉開直升機的艙門,半跪著端起SVD瞄準了羽田機場眾多窗戶中的一處。
這種程度的狙擊,比起在那個戰場所遭遇的困境,難度實在差得太多了。
沿著艙門邊緣鑽進來的冷風喚醒了駕駛員的意識,拍了拍臉讓自己從窒息感中清醒過來,男人甚至沒有空閑去計較蘭豹的無理,張開嘴想要大聲呼喊,他的質問與攔截卻被灌進口中的逆風扭曲為意義不明的雜音消融在肆虐的氣流中。
「不要做多余的事,給我仔細看著。」
不知何時,那個殘暴的女人已經擋在了他與女孩之間,上挑的柳眉里洋溢著無與倫比的驕傲。
「看著我們武偵高的學生,是怎麼收拾你們這群凡人留下來的破攤子。」
……
蘭豹的這句話並沒有被雷姬听見。
她的心神,已經全部灌注到了在腦內構建出來的關于羽田機場的三維立體空間上。
眼角的余光將終端上的影像全部含括,與影像對照著,原本只有三根孤零零的線條作為基矢的空間坐標系逐漸豐滿,到最後已經與那共享的影像完全同步。
雷姬淡金色的眼瞳里,自成一方世界。
砰,砰,砰。
「我是一發子彈。」
第一發子彈,將擊穿窗戶上的玻璃,打在大廳天花板的角落。
「子彈沒有感情,」
第二發子彈,將于阪田的斜上空與第一發子彈發生撞擊,使兩枚子彈的軌跡發生預料之內的變動。
「因此沒有迷茫。」
第三發子彈,將讓彈速驟減的第一發子彈重新加速,由上自下地從阪田的正上方刮過他的脊椎骨,強烈的氣流將沖擊他的脊髓,癱瘓他的全身,抹除他的神經反射,讓他無法下意識地咬破舌尖上的引爆器。
「只會。」
在那時,周圍待命的警員就會一擁而上,鉗制住阪田的口腔,拿走他用以與東京警署對峙談判的全部資本。
「飛向——」
雷姬的禱告戛然而止,最新的監控攝像里,顯示著有一個年齡看上去與她相似的金發女孩,正向著人群中的阪田走去,按照她的步速,她的身體在幾秒後就會好死不死地與第二發狙擊彈的彈道發生重疊。
「該死。」
雷姬的眼里罕見地出現一絲懊惱的情緒,就算這樣的確可以制服那個毒梟,但傷害到無辜群眾的性命,可不在她的計劃中。
還來得及。
雷姬咬咬牙,重新迅速進入狙擊狀態,開始計算第四發子彈的軌跡。
——只要有第四發。
龐大的運算量讓她太陽穴鼓起的淡紫色青筋微微跳動,在被運算佔據了全部腦容量的此刻,少女已經沒有空暇去思考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會有無關的群眾闖進現場。
——只有用第四發!
雷姬的手指慢慢扣上了扳機。
影像中的少女如有所感地抬起頭,血紅色的眼眸里似乎有一絲淡淡的訝異。
……
砰。
阪田的微笑凝固在他道貌岸然的臉上,三枚狙擊彈從上、後、左三個不同的方向貫穿了他的頭部,分別破壞了他的腦干、大腦、小腦,將他的頭顱炸成了紅白相間的碎片,讓他在死亡前連咬破舌尖這一最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做到。
突然炸裂的血花、突然倒下的尸體、突如其來的殺戮,讓生存在和平年代的旅客們瞪大雙眼,如同中了魔怔一般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只有一名少女無機質的聲音平淡地響起。
「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
PS1︰阪田大叔死得冤。
PS2︰小暗︰終于可以從這該死的地方離開了。
PS3︰雷姬︰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PS4︰我能申請周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