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該叫你美杜莎呢?還是該叫你金色之暗?」
辦公桌後背對著金色之暗的男人緩緩轉過身來,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弧度。
「啊,隨意。」
綠松武尊意味深長的話語沒有在金色之暗的眼中掀起一絲波瀾,殺手僅僅只是一臉平靜地稍稍點頭。
早在了解到東京武偵高的勢力是多麼龐大之時,少女就做好了情報被人全部探知的準備,更何況大約一個多小時前在那個遇襲點,她就已經在街巷的角落里發現了一雙帶有窺探意味的顫栗著的眼楮,如果不是她不再想和隸屬于東京武偵高的武偵發生沖突導致不必要的誤會產生,這個敢于刺探宇宙第一殺手情報的地球人類雌性個體怎麼可能完整地逃回去?
「我是東京武偵高的校長,綠松武尊。」
綠松武尊揮揮手讓一旁待命的蘭豹退下並隨便把校長室的門掩上,然後雙手架在辦公桌上托住了自己的鼻梁,微微抬起的眼瞼下流露出饒有興趣的神色。
「那麼,金色之暗小姐,你能否對你擄走我們武偵高的學生?雷姬的行為作出解釋呢?」
「啊,只是為了防止咨詢泄露的必要手段而已。」
金色之暗在辦公桌前抽出會客用的椅子坐下,平淡而無機質的血眸淡淡地直視著綠松武尊那略帶有侵略性的眼神。
「就像她所說的,‘狙擊槍是狙擊手的第二生命’,對于殺手而言,情報也是性命攸關的事物。」
「看來你也是個擁有相當有趣的過去的人物呀。」听見「殺手」這一個情報中沒有任何提及的單詞,綠松武尊挑了挑眉,「所以說你在擄走雷姬後又親自帶著她回來,這也是為了防止情報泄露嗎?」。
「啊,沒錯。」
金色之暗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椅子的扶手,淡漠的話語中若有所指。
「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我不認為我們有沖突的必要。」
「在‘不可挽回’之前嗎?」。
綠松武尊啞然失笑,他早就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金色之暗語氣中那股威脅的味道他自然是嗅了出來,也正因如此,在坐上現在這個位置後就再沒有人敢威脅他的武偵高校長對這個淡漠少女的興趣越發濃厚。
「如果我執意要站在你的對立面呢?」
「是嗎?那就很遺憾了。」
金色之暗的指尖停止了敲擊,緩緩吐出了她的遺憾,當最後一個字落下時,周圍的空氣里已經充滿了剔骨的森然殺機。
綠松武尊微微闔眼,仿佛是在感受著彌漫在四周砭骨的氣息,臉上露出的稍顯懷念的神情讓他平凡的臉部曲線變化出了詭異而鋒利的稜角。在滿張的氣機一觸即發的最後時刻,男人終于睜開了眼楮,所有的銳氣都仿佛是錯覺一般消散在他眼瞳的深處。
「雖然很想見識一下所謂的‘不可挽回’是什麼樣子,但作為一個學校的校長,我還是得為我的學生負責。」
「既然你親自將雷姬送了回來,甚至為了護送她還與山口組發生了械斗,我本人倒是很願意相信你表現出來的善意。」
「理智的決定。」金色之暗將她的殺氣收斂起來,指尖看似漫不經心地纏繞上她金色的發梢,「那麼,現在可以進入談判的第二個內容了。」
「第二個?」
「啊,第二個。」
少女看向樓下漸漸活躍起來的校園,看著那些肆意談笑肆意奔跑的年輕而富有活力的學生,瑰麗的血瞳里慢慢深邃起來。
「你們,是‘真正’的學校嗎?」。
綠松武尊像是明白了什麼似得露出了玩味的微笑。
「如假包換。」
「很好。」金色之暗淡淡地點頭,「入學武偵高,需要什麼條件?」
——
突然歸來的雷姬在武偵高里掀起了不小的話題。
僅僅是回歸之後的半個小時,她歸來的消息就在驚訝且興奮的學生群體中以爆炸性的速度傳播著,傳遍了整個武偵高。
「雷姬桑,你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會失蹤了這麼多天啊?」
回到教室,剛在教務科那邊經歷過一番審問的雷姬皺著眉看著圍攏過來的同學,他們臉上夾雜著好奇與關心的熱情讓她已經很疲憊的內心產生了一絲煩躁。
這個時候,雷姬無比懷念那個只有她與金發殺手的孤寂而安靜的世界。
「請讓開。」
狙擊手冰冷而無機的聲音輕易將這一股熱烈的氣氛撕裂出一個豁口,從豁口中涌入的呼嘯寒風很快地將同學臉上的熱情全部凍結。
緊了緊背後的槍盒,少女撥開人群,徑直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嘛,雷姬她剛才老師那里回來,肯定很累啦,我們就不要打擾了她了。」
在被完全冰封之前,一個全身上下都充滿了甜蜜的蜂蜜色的漂亮女孩以一種輕飄飄的語氣開口,將險些就要凝結的空氣融化開來。
「……是呀,沒錯,我們就不要打擾雷姬休息了。」
找到了台階、成功擺月兌了尷尬境地的學生感激地看了女孩一眼,紛紛回到各自的位置。女孩帶著傻傻的淺笑點頭作出回應,在所有人的視線從她身上離開的那一刻,她搖曳著蜂蜜色的長發,投向冰冷的藍發女孩的目光里盛滿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