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自召喚儀式完成後大概過了一小時,地點轉移到了新都。
冬木市新都————
即將成為商業街的樓群所說還有近半未能完成,但車站前的公園和商場卻已是開業在即。即將建成的新都將以一種干淨、華麗但卻蒼白卻又毫無個性的面目登場。
即使在古代人的眼中,這座城市也————
「真是座冰冷的城市啊,這就是人類的現代文明的寫照啊。」
銀發女子用只有身旁人才能听見的聲音低語道。
「……怎樣的寫照?」
听到她那充滿批判性的低語,勇次郎用未知可否的態度發出了詢問。
「冷漠、缺乏個性……不過卻強大、迅捷,這就是人類文明的現狀。比較讓我遺憾的是,月之都現在也有點往這個趨勢上發展著呢。」
與言語相反,女子溫和的微笑著,完全看不出有絲毫的遺憾。
「我還以為月之都會更夢幻一點……」
「哈哈哈,你的想法意外的天真吶,勇次郎。」
那直言不諱的感想頓時讓女子輕笑了起來。也讓她吸引了更多的視線。
應該說,二人的組合本就十分的引人注目。
身穿淺藍色長裙的銀發女子和她身旁的高大青年,無論氣質容貌都從人群中月兌穎而出的他們、自然會是受到矚目的焦點。
和原本那一身漆黑的武服不同,現在勇次郎是穿著標準的現代服裝。因為就像永琳所建言的那樣,與時代相符的裝扮是有必要的。
黑色的正統西裝再配上白色的圍巾,這樣的裝束與勇次郎倒是十分的相稱。因為他那精悍又不粗俗的體格很好的撐起了衣服的立體感,英俊的面孔亦可謂不同凡響,然而……
與其說他看上去像個受到良好教育的富家子弟,但不如說這幅打扮讓他更像是個年輕的黑手黨領袖。那充滿魄力的視線,實在是讓人感到無盡的沉重。
事實上,他們就是年輕的**于其情人的組合。這番與事實連一絲貼近都沒有的感想,正是大多數人的想法。
但其實二人並沒有像戀人那樣親密的挽著手,只是像恰好走在一起的同路人那般,用靠近卻又保持著些許間隔的距離那樣漠然的行走著。
「我們就這樣閑逛好嗎?」
雖然語氣沒有任何的變化,不過現在勇次郎是以master的身份在詢問自己的servant——caster。
「勞逸結合才好呢。而且,既然master你認識我,難道還不了解我的本領?」
永琳的反問讓勇次郎困惑的搖了搖頭。
「不,我所認識的八意永琳是個醫術超卓的醫生,我對八意永琳的認知也僅止于此。」
將時間大約轉回一個小時之前,經由了永琳之口,勇次郎第一次了解到平行世界這個概念。
就算看上去一樣,面前的八意永琳也絕非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八意永琳,二人是相似卻不同的存在。
了解到這一事實,勇次郎的態度卻毫無變化。
他尊重八意永琳,既然面前的女性也是八意永琳,那麼他的態度就沒有任何需要改變的必要。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會讓你見識到我的力量的。master。」
平靜的如同一句問好的宣言,不過其中的強烈自信卻是讓勇次郎也為止側目。
如此便沒什麼可說的了。應該說要說的話只有一句。
「那麼我拭目以待。」
「嗯。盡管期待吧————不過,現在我還想再四處逛逛呢。」
該說真不愧是女人嗎?剛才還散發出讓人眩目的強烈氣勢的永琳,突然就露出了溫和的微笑。
「……你隨意好了,若今天沒發生戰斗,就隨你支配好了。」
雖然覺得這樣不太對,不過看著那臉龐所露出的笑顏,勇次郎覺得自己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語。
與正確與否無關,只是他的感情不允許他說出任何否定的話語。
而與此同時,他也停下了腳步。
「勇次郎……?」
「不過,我接下來沒辦法陪著你閑逛了。我要去找住的地方。畢竟在參戰的這些天里,一直露宿野外可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勇次郎也不是沒有住在山中,與月光和輕風為伴的時候。不過那只是不得已為之的選擇,他雖然對窮奢極欲的生活沒什麼向往,卻也沒有任何受苦的傾向。
「那就沒辦法了。」
勇次郎的理由讓永琳嘆了口氣。
一個人散步可是見很寂寞的事情————尤其讓女性獨自一人散步,更不是男性應該有的行為。雖說永琳已經習慣了寂寞,不過她也因此確定了一件事。
「話說回來,你一定從來沒追求過女性吧?勇次郎。」
「……你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無關緊要的問題,我隨口問問而已,不需要太在意。」
看著那冷峻的面孔上出現的錯愕神情,擺手示意勇次郎不用在意的永琳不由在內心暗暗失笑。
……雖然外表看上去冷酷剛毅,不過似乎意外是個耿直的家伙。
「那麼,去吧。勇次郎。在路上小心一點。」
「這話應該對身為女性的你自己說吧。」
「不,我和你可不一樣。勇次郎,你是個容易引起紛爭的家伙————我可是一看就知道了呢。」
「……是嗎。」
直視著永琳抬頭望過來的雙眸,在低聲應了一下之後,勇次郎就頭也沒回的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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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次郎獨自行走在傍晚的街道上,驀然的注視著川流不息的人流。
雖說要去尋找住的地方,不過老實說他並沒什麼頭緒。
名為冬木市的都市————對勇次郎來說亦是個陌生的地方。
他本是已死之人,然而命運卻像是察覺到他尚有未竟的野心一般,給予了他第二次的生命。
新生的代價便是他被送入了類似了斗技場的地方,必須每隔一段時間去執行莫名其妙的任務————在不同的世界中。
勇次郎有時候懷疑自己是不是成了供人消遣的對象,他在任務中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他人的娛樂手段。然而這種臆想根本毫無意義,若想繼續活下去,那麼完成任務才是他唯一的選擇。
就像是今次這般————冬木市對他來說不光是個陌生的土地,甚至整個世界也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
那個尚未完全被人類文明包裹,仍然保留著少許自然風貌的土地才是他原本的故鄉。雖然被稱為幻想鄉的地方比起整個星球來說的確太過渺小,但那才是勇次郎的世界。
然而,被奪取故土的異鄉人此刻心中卻沒有任何的鄉愁。勇次郎確實曾在獨自一人的時候思念起自己的朋友,不過他的心中從來沒有產生過哪怕些許的哀傷和愁緒。
因為————只要活著,必定還有再相見的那一天。
他一直是這麼認為著的。
這是何其堅定的信念……可惜,信念的達成需要有著實際的行動。而眼下勇次郎正遇到個令他頗為無奈的難題。
現代的文明對他而言仍是模糊不清之物,都市的規則他也不是很了解。雖然每次在被指派任務的時候他都會被給予相關的情報和一定身份上的幫助。可那終歸只限于任務相關的事項,無關的東西則一概沒有。
……比如,最好的旅店在哪里是絕對不可能告訴他的。
雖然隨便找一家旅店他也還是辦得到。不過說實話,這涉及到面子問題。
勇次郎之前完全沒想到召喚的英靈會是自己「認識」的,熟悉的面孔讓他也略微的有點高興。可如此一來,他就更不能讓自己尊重之人在一個不夠格調的地方棲息了。
這與資金無關,是態度的問題————說道資金,早在進行召喚儀式之前,勇次郎就「親切」的從幾個「好心人」那里要來了「一點」聊以謀生的資費,完全不必擔心。
現在問題就在于————他根本不知道那里有好的旅店。
其實他大可以開口詢問路人,然而不知為何,只要他的目光一掃過去,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了什麼駭人之物一般紛紛移開了視線。
這是勇次郎還在幻想鄉時就已經習以為常的光景,孤傲的他也未曾在意過這種事情。然而眼下他卻感到了極大的不便。
莫非是他長得太丑?
如果是真的話,那未免也太遺憾了。勇次郎一直認為自己的相貌與丑陋二字毫無關系————這當然不是他個人的孤芳自賞。
他的確是無論誰見到都會稱贊相貌堂堂的英俊青年,可讓人遺憾的是,就算有著不凡的外貌也不代表就會有人願意親近。
勇次郎就是個中的典型。
目光銳利的雙眸,透出孤狼般凜冽的劍眉還有稍嫌輕薄的嘴唇,只要他的眉頭禁皺,就會立刻讓英俊的面貌變成攝人的凶相。
那種精悍、凶惡的氣質足以讓一般人退避三舍。
可即便如此,勇次郎始終希望找到一個能與自己直視的人————這樣他就可以問對方一些問題,而不是在這里瞎轉了。
勇次郎的運氣確實不錯。因為下一刻,他的目光就與另一對視線相撞了。
那是雙紅色的眼楮————仿佛鮮血般的朱紅,那其中還包含著些許的冷酷、殘忍和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