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而入,夜沒有跟著飛厲一起進來,而是讓他與紅魔館的館主有了次單獨的會面。
和永遠亭的和風建築不同,紅魔館的建築帶有明顯的哥特風格,充滿著夸張、奇特的華麗色彩。
尤其是現在的這一件屋子,讓人產生進入禮拜堂的錯覺,寬廣的空間,高大穹頂都有一種撲面而來的威懾力,裝飾復雜的彩色玻璃環繞四周,更是使人眼花繚亂。
但飛厲卻對這些統統視而不見。無論如何華麗,這些建築也不過是死物。從進入這房間的一開始,他的眼中只有一個……目標。
房間正中央的穹頂下,有一張圓桌和兩把椅子。而理所當然的,有一個少女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蕾米莉亞•斯卡雷特……年輕的吸血鬼領主,永遠的鮮紅幼月。
名頭響亮,不過飛厲不會因此有半分的怯W@懦。感受到對方那近似于「評估」的視線,他也只是微微一笑,隨即就已平常的步伐走了過去。
就像對方在打量他一樣,他也在打量對方。
嬌小的體態似乎和一般的女孩子沒有任何關系,不過珍珠般白皙的皮膚,從柔軟嘴唇下隱約可見的尖牙,還有背後的雙翼卻很好的說明了對方的真實身份。
吸血鬼……受到太陽背棄,只能于夜晚出現的黑暗之裔。
當然,飛厲本質上是個沒有種族歧視的家伙。他雖然為自己月之民的身份自豪,但並不鄙視其他智慧生命。
一個生命的崇高與否,全在于自身的心靈是否值得尊重。而眼楮就是心靈的窗口,本著這個理念,他看向了對方的眼楮。
然後……他猛然一驚。憑借著上千年的人生閱歷,飛厲好歹沒有在外表顯現出任何的異樣來。但他確實對面前的吸血鬼少女所展現出的氣質而微感驚訝。
不是因為力量,雖然大妖怪等級的力量單以凡世角度來看也算極強,可飛厲迄今為止的人生中,所見過的神靈邪魔,抑或是英雄豪杰實在太多,隨便拉出來蕾米莉亞在里面恐怕連前五十也排不上。
不是因為相貌,平心而論,活了快有一萬年了,飛厲所認識的女性中還沒有丑女呢。天天與母親和輝夜待在一起,也讓他對美女這種生物產生了極高的抗性。
他之所以驚訝,是因為飛厲從蕾米莉亞那紅色的眼楮中看到了可能性。
————成為王者的可能性。
說是王者之風,或是王者氣度也好。總之就是器量那一類的東西。
雖然微小但仍在自己的領地內充滿驕傲和尊嚴的睥睨著雙眼————以妖怪來說、真是稀缺的資質。
哪怕是八雲紫,風見幽香,還是伊吹萃香,星熊勇儀,都沒有這樣的資質。崇尚自由,天性散漫的妖怪,很少能具有這種王者之資。也許是因為這個吸血鬼來自與東方不同的西方吧。領主在自己的領地內、也的確就是國王了。
不過……飛厲心想。
雖然是具有王的器量,不過王也分為賢王和暴君。但是從這個少女所展現出的過高的自尊心,還有她給予飛厲的感覺來看,飛厲認為她應該屬于後者。
話雖如此,一切也不過是飛厲的推斷,到底這個少女是怎樣的人物,還得在討論過之後才能定論。
————從彩色玻璃中透過的陽光雖然不是那麼的強烈,但也並不能夠無視。
對于吸血鬼來說本應是致命弱點的陽光,紅魔館的館主卻面不改色的承受了下來。縱然年輕,可已達大妖怪之境的她能夠克服種族上的弱點,陽光仍然讓她討厭,但已經無法對她造成傷害了。
蕾米莉亞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用一種可以算得上是失禮的眼神打量著面前的男子。
談不上敵意,更沒有任何的好意,有的只是無盡的探尋。
因為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正是在強者輩出的幻想鄉中,也是屹立于頂點的家伙。
自己與八雲紫這些老一輩的妖怪有多大的差距?應該能從這個家伙身上得到些結論吧。
被人用如此不加掩飾的目光打量,男人卻沒有任何的怒意……如果因為這點小事就動怒的話,那麼這麼多年下來,地球早就應該在他的力量下毀滅不知道多少回了。
蕾米莉亞打量了半天。可最後也什麼沒看出來,得到的結論也只有一個。
這個男人深不可測。
是雙方差距太大嗎?蕾米莉亞不得而知。總而言之,她對這個本就不具好感的男人更加增添了一層惡感。
打從飛厲出現在她眼前的一瞬間,她就對這個家伙心生不悅。
可要說為什麼?蕾米莉亞也不太清楚。也許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姿態?
對,就是這個。
高大的身影,腳下的步伐不含一絲的猶豫……這個男人堂堂正正的走向了蕾米莉亞。
展現自己的身姿,可是也太過堂堂正正。蕾米莉亞讀出了從容不迫的意味。
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態度?答案其實顯而易見。
所謂從容不迫,正是因為感覺不到任何的危險才會有的態度。換句話說,自己在對方眼中根本算不上是個威脅。
這讓自尊心甚高的蕾米莉亞怎麼能夠允許?
而且,除了那態度外,蕾米莉亞也討厭他的眼楮。
和閃耀的太陽相同顏色的瞳孔,就好像是熾烈燃燒的火焰一樣,雖然璀璨卻過于耀眼了。
蕾米莉亞不喜歡太陽。所以她才嘗試用紅霧籠罩整個幻想鄉……結果實在不提也罷。
討厭對方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可即便如此,在對方沒有表露出任何敵意和失禮的時候,那麼紅魔館就會以禮相待。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抬手不打笑臉人了吧。
「閣下就是蕾米莉亞•斯卡雷特小姐吧。」
清朗的聲音,男人在說話的同時仍不忘施以抱拳之禮。
縱然對這家伙有著無法形容的不快,蕾米莉亞卻難以不對他的行為生出些許的好感。
禮節周全……只憑這一點就可以加上不少分數,在這個幻想鄉當中,很少有人會這麼做。最起碼,那個黑白老鼠和紅白巫女就不會。
「武神飛厲?既然來者是客的話,就請坐下吧。」
听到蕾米莉亞的話,男人保持著平和的表情,用一種自然的態度坐在了她對面的位置上。
————蕾米莉亞和飛厲的相遇、就是如此了。
談不上好壞,也沒有任何特殊的火花。雙方雖然對互相都有著特別的看法,也都沒有表露出來。
可是,不管初遇多麼的無趣,這也總歸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