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抓住彩緞一側,蕩秋千似的借力飛回擂台,與戚放相對而立。
「好厲害的掌法。」她說完反手一掌,掌風斜飛向對方。
戚放並不避開,斜掌相迎。說也奇怪,掌風竟然繞著她轉了幾圈,打在她的胸口之上,令她吐了好大一口鮮血。
竟然能夠將掌力操控到這個程度,韓星也是不得不服了。
戚放又正面拍出一掌,韓星也不躲避,身子再次被拍飛出去,她握緊手中彩緞,忍著胸中的翻江倒海,竟然蕩回到南湖苑的小樓之上。
「沒想到竟是戚放助我至此,倒省了不少麻煩。」韓星心想著四下觀察,真如花見井所料,南湖苑上的守衛並不是特別多。
她根據花見井告訴她的,直奔關押冷若冰的閣樓。門口處幾個士兵一見韓星這個黑斗篷怪客,立即眾志成城群起來攻。
她飛起食中二指,三兩下就點的他們不能動彈。闖進閣樓里,幾聲「撲撲通通」後,她帶著冷若冰走了出來。
「哈哈哈——救人的竟然不是躲在暗處的花見公子,而是待在明處的星姑娘。怪不得你故意吃我兩掌,原來是聲東擊西及苦肉二計並用聰明,真是聰明啊。」
戚放皮笑肉不笑的盯著韓星,他倒要看看她怎麼帶著中了軟骨散的冷若冰離開四周都是水的南湖苑。
「看來戚莊主也被星姑娘的機智和勇敢給震服了。」花見井悠然自得的搖著折扇從閣樓里出來,並肩站在冷若冰身側。
戚放大吃一驚,南湖苑的機關術他剛剛重換了一遍,又增加了侍衛,花見井是怎麼進來的?
他心中疑問連連,又不甘心當場問出來。大手一揮,一排拿著弓箭的人立時將南湖圍了個水泄不通。
南湖對岸上幾個穿著戚家莊莊服的侍衛將身邊人的打倒,戚放終于明白為什麼了。
「花見公子派了不少暗使來我戚家莊吧,若不是今日之事,老夫怕是被殺了都不知道呢。」
戚放自我解嘲的看到南湖苑的對測露出小舟一角,曹湛和戚開想要上前攔截,被他抬手攔住。
雙方火藥味十足,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在座賓客無不坐如針氈,縮著脖子大氣不敢出一個。
「本公子再怎麼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會動刺殺戚莊主的心思的,莊主過慮了。」
花見井面對前面的弓箭手依然談笑風生的搖著折扇,道︰「莊主,我還親備了一份大禮為戚大小姐祝壽呢。」
「哦?」戚放拉長了聲音,笑看向花見井。
這時一個侍衛匆匆來報,戚家大牢被一伙強盜打扮的人攻陷,里面的犯人全被放走了。
戚放的臉立即變得鐵青,怒瞪向花見井,他已扶著冷若冰返回閣樓,只留韓星善後。
「你以為你走得了嗎?」。戚放壓住怒氣揮手,正要命令弓箭手放箭。
「戚哥哥救我!」一個尖利惶恐的聲音傳來,戚開回頭,卻見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被花見井的侍衛押著,刀架在脖子上。
「寧兒」戚開大喊一聲,關切之情溢于言表,原來被押之人是戚開的未婚妻于寧。
于寧——四方城首富于家大小姐,掌握了四方城一半的財富,是戚放極力拉攏的對象。
說來也巧,于寧與戚開一見鐘情,雙方正好趁此結為兒女親家,皆大歡喜,而現在于寧竟成了花見井的人質。
戚開想要沖上去救人,戚放又攔住他道︰「且不可輕舉妄動。」
戚開關切的看了于寧一眼,惡狠狠的瞪著閣樓對面的小舟,花見井已經與冷若冰登上去了。
「花見公子,你趁小女慶壽之際又是打劫又是要挾的,真是一點也不友好,一點也不光明磊落啊。」
戚放嘲諷道︰「沒想道我四方城三大公子之首竟是這種品行。」
「戚莊主。您為得到冷家秘笈,自甘墜入冷家為婿卻又心狠手辣的火燒冷家村,您的品行就值得贊揚嗎?哼——與莊主比起來,本公子只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花見井也回以嘲諷道︰「再說了本公子是為救妻而來,使出什麼手段,又有什麼可非議的?」
「救妻?」曹湛疑惑的看著花見井。
「對。」花見井緊緊地將冷若冰摟在懷中,挑釁的看著曹湛道︰「我已與若冰訂下婚約,星姑娘可以作證。你說是吧,星姑娘?」
韓星沒有回答,飛身空中,弓箭手立即將箭對準她。
「你還不走。」她冷聲說道。
「有勞星姑娘斷後了。」花見井一聲令下,舟行如飛。
「想走,沒那麼容易。」曹湛起身,飛向湖中。
韓星甩袖,一把匕首朝著曹湛飛去。曹湛回招擋住,又落回原地。
這時戚放袖中又飛出三把飛刀,韓星急忙轉身閃避。
一刀擦過她斗篷的繩結,斗篷落地;一刀帶飛她面上輕紗,一刀被她長笛格開。
她輕身落回地上,真實容顏已露,大家不禁都是一驚。
只見韓星一襲灰白色衣衫,簡單的星形發飾將一縷頭發束在腦後,下垂兩條灰白色的飄帶,一直到腰間。
瑣碎的劉海遮住額頭,沉穩大方。光滑的皮膚如同新生的嬰兒,沒有一點雜質。她手中握緊的白笛上紅斑點點,多了份憂郁性的淒美。
還未走遠的花見井回眸,瞥見韓星單薄寂寥的身影,隨命令船夫停船,抱著冷若冰轉過身,臉上帶著玩味的笑意等著看一場好戲。
藍衣看著韓星,嘴角也上揚一抹弧度,慵懶的一手托著腮,也在等著看好戲。
「星姑娘你這般年輕漂亮,整日裹在斗篷里,真是白白浪費了一副大好皮囊啊。難道星姑娘有什麼隱情不想被大家知道嗎?」。戚放說出了大家的心聲,不過更多的是嘲諷。
「如果讓你們看到全身紅腫流膿結痂的我怕是另一番評價了吧?」
韓星輕蔑的掃視一周,全都是好奇打探的目光,心底不由得生出反感︰「只是不想被看而已。」
她不想多做解釋,因為吸食男子精氣的事她怎麼說得出口。
並且她好不容易將異性氣息散盡,恢復原來的容貌,怎麼可能多想之前那個面目全非的自己呢。
任何女子都有愛美之心,韓星是女子,當然也不例外。
戚放不知韓星身事,更是對她產生了好奇。
「像星姑娘這般武藝高強又美麗非凡的女子江湖少有,名聲定四海遠播。可老夫從未听說過星姑娘的名號,難道姑娘所報名號是假的?」
「在下又不是無聊鼠輩,何必遮遮掩掩?」韓星冷聲回完,一陣妖風吹來,五個人從天而降。
她定楮細看,兩人各手持一鋤頭,兩人各手拿一菜刀,還有一人拿了把鐮刀。
這五人曾是韓星用醫術救過的人,此刻正不分青紅皂白的舉著手中家伙襲向她。
「吸血蝙蝠操控的傀儡嗎?」。韓星冷眼瞥了藍衣一下,她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場中一切。
她胸中火起︰「我就知道你不會袖手旁觀,終要以我善心陷我于不義,藍衣你就那麼想看我渾身是血的樣子嗎?」。
韓星之所以這般動怒,是因為這五個人不是被迷了心智那麼簡單,而是被吃掉了心。
他們早已死去,現在不過是被吸血蝙蝠控制的一副尸體罷了。
「又有人因我而死,還是我曾救活的人,真是諷刺。藍衣,算你狠。」
韓星轉動手中白笛,一具尸體沒有留在世上的必要,救不了就毀掉。
她也不再動用無意義的善心,但見白笛破空,五道刺目光刃在空中急速飛旋。
甫一劃過五人咽喉,尸首異處。血從脖頸里噴涌而出,濺的她全身都是。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殘忍一幕給嚇呆了,饒是殺人如麻的戚放也睜大了眼楮。
韓星冷目再次掃視藍衣,她正一臉得意的看著自己,她做到了︰韓星殘忍的罵名在四方城自此流傳開來。
本來想默默的來默默的去,看來那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再掩飾,語帶刀鋒的朗聲說道︰「想找死的話,盡管放馬過來吧!」
那一天,戚放知道拿花見井和韓星無可奈何,沒有阻攔的放他們回去了。
花見井自知除掉戚放的時機未到,悠然的抱著冷若冰走出了戚家大門。
曹湛盡管不想冷若冰被帶走,不過留她在戚家莊也未必是好事,隱忍著也就沒有阻止。
最無奈的要數戚開,花見井並沒有放于寧,她被帶回北城的于家給軟禁了起來,自此于家再不敢與戚家來往。
戚開本想著帶兵踏平花見家,可他斗不過花見井。在戚放的嚴厲呵斥下,也只能忍痛作罷。
最終因為戚家與花見家的勢均力敵,以及韓星無意的強行介入,四方城暫時表面上歸于平靜。
但是在那場明爭暗斗中,花見井完勝戚放。
花見井救出冷若冰,徑直來到花見府,把她抱進了自己房中。
里面檀香繚繞,優雅別致。
韓星一踏進屋里,就覺得除了花見井沒有誰更適合住這里了。
不過她並沒有往里走,而是依門而立,一個六扇屏風擋住了她的視線。
屏風上畫的是曹操東觀滄海的一幕,上書「東臨碣石,以觀滄海……」的字瀟灑大氣,澎湃激昂,自是花見井親題。
她一邊默默的看著屏風上的字畫,一邊聆听屋里的一舉一動,然而屋中出其的靜,就連冷若冰與花見井的呼吸都幾不可聞。
她自知尷尬,又默默的退了出來,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看天。
天漸漸的黑,星星漸漸的爬滿夜幕,房中燭火跳動,使得屋里兩人身影也恍恍惚惚。
屋里想起關門的聲音,韓星回眸,正好與花見井的視線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