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以後不許耍賴哦。」韓星與小塵的手扣在一起,雖然扣不住歲月的變遷。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小塵說完,滿意的笑了起來。
「這個懲罰太輕了,姐姐就一直想做一只犬呢。」韓星若有所思的說著,手在桌子上不自覺的寫了「良」、「犬」二字。
「星姐姐很喜歡狗嗎?」。小塵說著伸出舌頭,小手下垂,做出可愛的小狗狀,想引韓星發笑。
但韓星沒有笑,因為她不會,小塵不免有些失望。
韓星手指輕輕刮了刮她的鼻梁,安撫道︰「不討厭吧,姐姐沒養過狗,小時候我娘親只養過一只貓。但不知為什麼,總覺得狗比較親切點。」
「姐姐喜歡狼嗎?」。小塵天真的說道︰「曾經有一只狼守在我家門口,一開始我很害怕它,時間長了就不怕,我們天天玩在一起,後來父親去世了,它就不見了。」
「死了嗎?」。韓星心里一酸,似乎覺得自己也曾有過這麼一只狼,但就是想不起來什麼時候。
「嗯,娘親說我父親曾經救了它,它為報恩自願做我們家的看門犬,還替父親保護我和娘親。但父親被妖怪殺死後,它為替父親報仇,也被妖怪殺死了。」
小塵傷心的說道︰「我好想它。」
「那就把它放在心底吧。」韓星說道︰「如果羊愛上狼是羊的悲哀的話,那麼狼愛上羊就是羊的幸福。」
「什麼意思,我不懂。」
「這是一個比喻,曾經有一只狼保護你這只小羊,說明你很幸運。」
韓星解釋道︰「等你長大了,這些道理你自會明白的,先把那只狼放在心底吧,走,咱們去睡覺。」
「嗯。」
韓星和小塵並肩躺在床上,小塵很快睡著了,而韓星卻不曾睡。
已經多久沒睡過了,韓星不記得了,她甚至連夢是什麼樣子都忘記了。
又過了兩天,大風才算停下,韓星帶著小塵來到大街上,到處都是沙子,可穿著各種服飾的商旅還是絡繹不絕。
韓星與小塵穿著中原服飾,多少有些另類,但她們也沒在意,問好路就向樓蘭鎮進發。
穿過幾個大沙丘,經過幾片胡楊林,樓蘭鎮赫然矗立在滿是沙的世界上。
這里中原人不少,韓星帶小塵在樓蘭玩了幾天,又繼續西行。第二天,她們來到一個叫大漠村的地方。
夕陽已在天邊沉沉欲下,幾十座小屋讓荒涼的大地有了生機。炊煙裊裊升起,空中彌漫著飯的香氣。
韓星帶著小塵停在一家小院前,自從她身邊有了小塵,她就很少再走小路,而且時常借宿人家。
因為韓星不想小塵自卑的認為自己是被這個世界拋棄的生靈。而且奇怪的是,韓星竟然沒有感覺到藍衣在跟蹤她。
「有人嗎?」。韓星隔著柵欄喊道。
「誰呀?」從廚房出來一位四五十歲的婆婆。
「婆婆,我們路過此地,天色已晚,能否在此借宿一宿。」
老婆婆一看是兩個姑娘,便答應了下來,還熱情的噓寒問暖,為她們端上熱騰騰的飯菜。
在吃飯時,韓星得知這戶人家的主人姓李,三十年前從中原移居過來。他們有一個兒子,出去打仗了還沒回來。
不過這個小村莊到是寧靜,沒有戰爭的紛擾。兩個老人平日里孤獨慣了,小塵嘴甜,哄的兩個老人笑呵呵的。
本來第二天要走的,老人就讓她們多住幾天,韓星沒有執意拒絕。
白天韓星跟李老伯干活,晚上幫婆婆做些針線活,或是跟老伯下幾盤棋,老人很喜歡她們。
這天晚上,小塵躺在韓星懷中,韓星問道︰「小塵,你喜歡這里嗎?」。
小塵想都沒想就說︰「喜歡啊,這里爺爺、女乃女乃對我都很好,村里的孩子都跟我玩,我交到不少朋友呢。」
韓星又問︰「你願意留在這里嗎?」。
「嗯。」小塵點頭說道︰「我願意。」
「那就好。」韓星松了口氣。
小塵察覺到哪里不對,疑惑的問道︰「怎麼了,星姐姐?」
韓星不舍的說道︰「小塵,姐姐有些事要去辦,不能帶著你,你先乖乖的在這里好不好?」
「不好,我要和星姐姐在一起。」小塵說著,眼里蒙上了一層霧,不久就化成了水︰「星姐姐,你是不是不要小塵了?」
韓星心里酸楚,拍著她的背道︰「沒有,你想多了。」
「我一直奇怪,為什麼這次星姐姐要在李伯伯家待這麼久,原來你想給小塵找戶好人家。」
小塵哽咽著說道︰「星姐姐,我們前幾日才拉過勾的,你說話不算數。」
小塵越說越激動,最後竟哭出聲來。
「噓——」韓星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小聲點,別吵了婆婆他們。」
「那星姐姐和我一起留在這里好不好?」小塵祈求道︰「星姐姐,這里的人對我們這麼好,我們一起留在這里吧。」
「小塵,你不懂。」韓星不想小塵誤會,不得已坦白道︰「姐姐有個死對頭,我怕她對小塵和村里的人下手。」
「有星姐姐在,你一定會保護我們的。」
「姐姐沒有她厲害,才一直躲著她的。」韓星說道︰「而且姐姐還有事要做,小塵在姐姐身邊,姐姐會分心的。」
「我大了,不用星姐姐照顧我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小塵還是不依道︰「星姐姐,你別丟下我好不好?」
「小塵,這件事很危險,姐姐不想你有事。」韓星說道︰「小塵,乖乖的在這里等姐姐回來,好不好?姐姐一辦完事,就來接小塵。」
「星姐姐,你要去多久?」小塵問道。
「姐姐也說不好,但為了小塵,姐姐一定會盡快辦完的。」韓星承諾道。
「星姐姐,你真的還會來接小塵嗎?」。小塵認真的看著韓星,問道。
「當然。」韓星主動伸出小手指拉鉤道︰「姐姐什麼時候騙過小塵呢?」
拉完勾,小塵期待的看著韓星,強調道︰「星姐姐,你一定不可以丟下小塵啊,我在這里等你,你一定要回來接我。」
「嗯,一定。」
韓星將小塵緊緊的摟在懷中,這短短一個月的相處,她們似乎已經成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韓星在心中默默的告訴自己︰如果她可以活著走出日暮沙漠,她一定會回來接小塵,帶她一起看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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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恆在泉山旁徘徊了數日,尤其是韓星洗過澡的地方。每當想起韓星趴在岸邊沉思的模樣,他體內似乎有一團火在燒。
他愛戀的將韓星落下的發飾從虛空中掏出,已經一連幾日不擦劍了,而是拿著它發呆。
灰白色的五角星下垂兩條飄帶,一直佩戴在韓星烏黑的發間,猶如陰天里的空,優雅中帶著憂郁。
「不要再想了。」龍恆無奈的一遍遍告訴自己,可腦海里卻是韓星在風中向她招手,他好想走過去。
「為什麼老是想起她?她身份卑微,樣貌平凡,冷漠無趣,哪里好了呢?」
龍恆一向自恃高貴,他怎麼允許自己一直想著一個殘妖呢?
「恆,終于嘗到單戀的滋味了。」妖姬從水鏡中看著他,茫然、不安、不知所措……
「恆兒的心是石頭做的,終于到了風化的那一天了,韓星就是那陣風啊。」
妖姬感嘆的對一旁的琉璃說道︰「世事無常,你和尋都是好孩子,從小陪著他長大,可他的心竟然不是被你們兩個俘虜的。」
「娘娘,這就是命嗎?命中注定我不能成為殿下的紅顏。」琉璃自嘲的笑問道︰「時間,真的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嗎?」。
「也許是吧,他生命中的兩個女子,一個素言,一個韓星,出現在他生命里的時間都不長,但他就是愛上了,有什麼辦法?」
妖姬嘆了口氣,問道︰「素言已經死了,你希望韓星死嗎?」。
「看殿下的樣子,他已經深陷了,只是他自己還不明白,也不願接受罷了。如果韓星死了,殿下一定很難過。」
琉璃雖然這樣說,但她仍是不甘心︰「可是我真的不想陪在殿邊的是韓星,我不想,真的不想。」
妖姬沉默不說話,等琉璃把心情平復下來。
「娘娘,您說殿下第二場劫難是桃花劫,這個‘劫’字到底怎樣理解呢?」
「這是天機,本宮也不怎麼明白。」妖姬無奈道︰「琉璃,你從小跟在本宮身邊,本宮待你親女兒般。說句實話,本宮不想你和恆兒在一起。」
「為什麼?娘娘之前不是說不反對嗎?」。
「不反對不代表支持。」妖姬苦笑道︰「在你心中,本宮就是魔界中的豪杰,是個大英雄。但你可知,為什麼本宮從小不停的訓練恆兒的法術?」
琉璃搖搖頭,听妖姬繼續說下去︰「因為本宮保護不了他。」
妖姬冷笑著自己的懦弱道︰「恆兒從出生就背負一種惡毒的詛咒,這種詛咒會使他害死自己在乎的生靈。本宮曾用盡全力幫他封印,但沒有用。」
「那種詛咒根本就封印不住,本宮只有不停的訓練他,使他變強使他可以保護自己在乎的生命,可他的素言還是死了。所以你真和恆兒在一起了,你的下場會和素言一樣。」
「這是誰下的詛咒,這麼惡毒?」琉璃憤怒的說道︰「殿下好可憐。」
「誰下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恆兒這一生可能都擺月兌不掉了。」
妖姬慚愧的說道︰「我一直訓練他,使他變得冷漠,就是希望他不要去愛,這樣他就不會被情所傷。然而他還是愛上了,被情傷到了。」
琉璃終于明白為什麼妖姬一直對龍恆那麼無情、冷淡,原來妖姬是怕龍恆連母愛都會愛上,可妖姬怕什麼呢?自己的兒子愛自己的母親,不是很正常嗎?
琉璃猜想其中肯定隱藏了什麼,但妖姬不說,肯定她問也問不出什麼。
她索性沒有問,而是問出了另一個困惑︰「如果素言真的因為殿下的詛咒而死,那韓星也會嗎?」。
「這正是本宮茫然的地方。」妖姬疲憊的扯出一個微笑道︰「韓星身上也有很強的咒怨,如果他們真在一起,還不知誰會害死誰呢。」
「這麼說殿下喜歡上韓星,豈不很危險?」琉璃更加不甘心的說道︰「既如此,我就在她害死殿下前,先殺了她。娘娘攔著我,我也要這麼做。」
「你這個傻孩子,你殺了韓星的話,你定會成為恆兒劍下之魂的。」妖姬說道︰「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子,你何苦呢?」
「我只要殿下平安。」琉璃堅定的說道︰「我死而無怨。」
「要是恆兒的劫難平安度過呢?」妖姬笑道︰「韓星和恆兒身上的詛咒屬于同類,相互抵消咒怨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琉璃無言以對,沉默著低下頭不說話。
「琉璃,不要輕舉妄動,韓星不是你能殺的。」妖姬憐惜的看著她道︰「你要記住,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強求也是不能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