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余悸房中,韓星正拘謹的不知如何是好,余悸興奮的拿著一張紙道︰「這紙上是星姑娘的筆記吧?前兩天因莊里事務我沒有及時看到,怠慢了星姑娘還請見諒。」
「余大哥,說哪里話,您不怪我在您紙上亂畫,就已經很好了。」韓星暗罵自己笨蛋、白痴、手賤,干嘛要招惹余悸呢?
「你別說這麼見外的話。」余悸興奮的看著韓星道︰「當初我感念窗前瀑布的宏偉壯麗,就想寫一首詩抒情一番,但寫了兩句怎麼也想不出下文。看了星姑娘給我補寫的那兩句詩,才發現原來星姑娘滿月復文采。」
余悸尷尬的笑了笑,道︰「現在我想感慨一下,育血花對我吸血鬼山莊的貢獻。詩作了一半,就寫不下去了,想請星姑娘為它補完。」
韓星看著眼前溫柔謙虛的余悸,怎麼也與平日冷酷嚴肅的他聯系不到一起。但她見他興致難得的好,便伸手接過詩來看。
「育血一枝春,生靈萬物殷……」
韓星默念著心想,育血花至于吸血鬼就如稻谷至于人類,那「育血一枝春」,余悸是想表達花開如春天回歸,萬物生機勃勃,但這樣寫不免俗氣、淺顯了些。
她又想「生靈萬物殷」,余悸是想說育血花的功用,使吸血鬼繁衍功不可沒。「生靈」、「萬物」、「殷」拆開來看挺大氣的,怎麼組合到一起就別扭了呢?
韓星抬頭看到平日不苟言笑的余悸,此刻正一臉期待的等著她。
她又余光瞟了瞟滿屋的詩詞歌賦,看來他在這上面下了不少功夫,只可惜沒什麼天賦罷了。
韓星想起秦楠告誡過她的,不可在余悸面前開詩詞歌賦的玩笑,也不要隨意附和余悸的詩,否則有的是罪受。她現在就嘗到了苦頭,可又能怎麼辦呢?
余悸等了韓星半天,見她臉有難色,不禁疑道︰「星姑娘,是不是在下的詩太過拙劣了?」語畢,目不轉楮的盯著韓星。
韓星總不能說是吧,想了想還是違心的說道︰「余大哥的詩一點都不拙劣,相反磅礡大氣,和余大哥平日為人處事一樣,很有余大哥的風格。」
韓星胡亂的解說道︰「您看,您詩中的‘春’乃四季之首,代表生機盎然,欣欣向榮,代表了育血花高貴的品質。」
「‘生靈’乃生命之意,‘萬物’包羅萬象,‘殷’有殷實之意,正好與生機勃勃相迎合,既大氣又顯示出育血花的功用,真是一字雙雕啊,這兩句詩高,是真的高啊。」
韓星從不知道自己胡謅也可以扯這麼多,不過她被自己的話給惡心到了,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但余悸被韓星胡夸的很是受用,臉竟微微的有些紅。
他像找到知音一樣,握住韓星的手道︰「星姑娘過獎了,現在我還要求你把這首詩給補充完整呢。」
「啊?」話說到這個份上,韓星想好告辭的話也就難以說出口了,可她詩歌水平有限,根本就不會信口拈來,這可怎麼辦?
韓星正窘迫的大腦跟漿糊似的,門口傳來一聲調侃的大笑。
「您詩中的‘春’乃四季之首,代表生機盎然,欣欣向榮……」韓星抬頭看向門口時,千真已把韓星奉承余悸的話給復述了一遍,完後還笑的前仰後合的。
韓星想起千真月復黑、毒舌、心胸狹窄等一系列惡劣的品質,心道「完了」,千真又多了一個嘲笑她的把柄,以後的日子更加難過了。
「放肆,大半夜的你胡笑什麼?」不等韓星發作,余悸已發起飆來。
這千真平日里就喜歡拿余悸的詩調侃他,以至于後來他寫了詩也得藏好,以免被他看到。
可今日他好不容易找到韓星這個知音,怎麼容許千真這小子嚇跑韓星呢?余悸嚴厲的走上前來,抓住他想教訓他一頓。
千真反應靈敏,閃到一邊,道︰「二哥,你誤會我了,我是被兩位高雅之士的高談闊論給吸引,想來聆听一番的。尤其是星丫頭對您的詩的分析,真是獨闢蹊徑,令我刮目相看啊,佩服佩服。」
千真話中句句帶刺,語畢還夸張的向韓星作了一揖,並嘲諷的看著韓星笑。
韓星囧得握緊雙拳,「啪」的擂在書桌上,手都紅紫了,嚇了余悸一跳。
余悸心里有愧,心想她這次受辱,多半是因為自己,便決定出手狠狠教訓千真一頓。
但是千真一溜煙的跑了,口中還不停的念著韓星的那番評論,並將「高,是真的高啊」一句說的很大聲。
韓星氣得發抖,猛沖上去就要追著千真拼命。誰知余悸正好轉身,韓星正撞在余悸結結實實的胸膛上,撞的她昏昏沉沉的。
「啊,該死的。」韓星扶額,使勁晃了晃腦袋,以使自己更加清醒些。
「你沒事吧,星姑娘?」余悸抱歉的問道。
「沒事。」韓星再沒了敷衍余悸的興致,轉身就要告辭。
余悸卻當先陪不是道︰「千真那小子一向愛和我唱反調,今晚連累星姑娘受辱,還請你不要介意。放心,下次見到他我非好好治治他不可。」
「他那張臭嘴是真的該治了。」韓星也不和余悸客氣,道︰「余大哥,您一定要重重的懲罰他一下。」
「這是一定的。」余悸說完,祈求的看著韓星道︰「我們先不要說他了,還請星姑娘為我補完此詩吧。」
「嗯?」韓星睜大了眼楮看著余悸,經千真這麼一鬧,他竟還想著他的詩,他可真是名副其實的「詩痴」啊。
「星姑娘,不用著急,慢慢想。」余悸不解韓星的反應,安慰她道。
「不用了。」韓星可不想在余悸房中多待,趕忙提筆寫了十個字︰但若花勿語,空留血驚心。
這兩句詩是韓星對育血花最直觀的感受,她是真的對能造血的育血花抵觸。
可是余悸完全的誤解了,他以為韓星是想借花表達自己的郁悶︰不要看我平日不言,你就以為我沒有才華,空留我獨自郁悶。
于是余悸慚愧的向韓星道歉道︰「星姑娘,莊里平日事多,我沒有及時發現星姑娘才學,這是我的失誤。不過你放心,以後我會多找星姑娘交流的。」
「啊?」韓星心道「要死了」,他完全理解錯了︰「這可怎麼辦啊?」
韓星正躊躇著不知該如何解釋時,秦楠及時的走了過來道︰「星姑娘,大哥說餓了,想請您做些宵夜,可以嗎?」。
「宵夜?大哥怎麼吃起宵夜了?」余悸疑惑的問道︰「我們才吃過晚飯不久啊?」
韓星見秦楠被問的啞口無言,明白他一定是在撒謊,便接口道︰「可能大哥沒有吃飽,現在想再吃些東西。」
余悸非常尊敬藍田玉,雖然他不想放韓星走,但也不會違背藍田玉的命令,于是便放韓星回去了。
韓星走出余悸房門,如經歷大赦般長舒了口氣,看著秦楠道︰「秦大哥,今晚多虧你撒這個謊,否則我的罪可受大了。」
「這是千真對我說的。」秦楠吐吐舌頭道︰「平日我可不撒謊。」
「是嗎?原來他也會良心發現啊。」韓星撇撇嘴,剛剛對千真升起的怨氣也消了大半。
與秦楠分別,韓星回到房中發了會呆,總覺得今夜作詩受窘的事,她之前遇到過,卻又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
「可能是記錯了。」韓星嘆了口氣,提筆將今天一整天的事,都記在了翻開的小冊子上,才伸了個懶腰,躺在床上。
在吸血鬼山莊的日子,每天都從早忙到晚,現在又加上時刻躲避余悸,韓星整日疲憊不堪,憂心忡忡。好在日子如流水,她已經習慣了。
她沒事的時候,就翻看一下自己記的日記,尤其是看到有關千真的事時,雖然當時被氣的半死,不過事後看看想想還挺有趣的。
這天早上,韓星收拾房間,輪到千真的時候,他神神秘秘的將韓星拽到了屋里,並將其按到凳子上。
韓星莫名其妙,不知他又搞什麼鬼。待看到前面桌子上放著的鏡子、釵環、粉盒時,更加不知所謂了。
千真左手撐著右手肘,看著韓星的臉,仔細端詳一番,口里喃喃自語︰「果然,果然……」
韓星被他不懷好意的盯的發毛,忍不住問道︰「干什麼?」
「你啊身為女孩子太素氣了,除了頭上一個發飾和左手上一個玉鐲,什麼都沒有,哪里像個女孩子?」
千真語重心長的說道︰「果然女子有粉黛釵環相配,才能稱得上是女子啊。」
「想說我不像個女子直說嘛,干嘛拐彎抹角的。」韓星白了千真一眼,起身就想離開,但被千真立即按回凳子上。
「你干嘛啊?」韓星怒道。
「幫你打扮的像個女孩子啊。」千真拿起桌子上放的眉筆,道︰「所謂眉目傳情,我先幫你畫眉吧。」
「我的眉毛怎會輪到你來畫?」韓星一把奪過千真手里的眉筆道︰「你是真不知畫眉之典,還是假不知道啊?」
「什麼畫眉之典?」千真故作不知的問道。
「畫眉是有情男女干的事,你我無情,又男女有別,你不能為我畫眉。」韓星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沒事,我就是想拿你練習一下,我不會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的。」
千真笑道︰「求你了,丫頭,你就讓我練習一下吧,否則我給小愛畫不好了,他會生我的氣的。」
「什麼?你——」韓星听了千真的話,終于壓不住心中怒火,抓起桌子上的東西就往千真身上仍。
千真輕松避開,正好藍田愛推門進來,風一吹粉盒里的粉末都撒到了韓星身上,有些進到眼楮鼻子里,嗆的她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