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言與夜一路飛往流雲渡,他們沒有進村,因為他們是妖,怕打擾村民的生活。
可正好踫到許多妖物,他們對藍靈珠還沒有死心,時常來侵犯,素言和夜幫助村民打走妖怪,無意中看到傅馭。
夜對傅馭說︰「龍行他們在找你,你不去和他們會面嗎?」。
「我想留在這里。」傅馭悲傷的說道︰「星,一直忘不了流雲渡,我想幫她守住這里。」
「可龍行他們是你的朋友,你至少要告訴他們一聲啊。」
素言說道︰「我們已經愧對星了,不要再愧對活著的人了好嗎?龍行他們真的很擔心你,尤其是靈兒。」
「星一生良善,被我害成殘妖的下場,現在又死了,我怎麼還有心思面對其他人呢?」傅馭困惑的說道︰「我真想把我的心掏出來去祭奠星。」
「你別這樣,傅W@馭,其實星她從未怨過你。」素言看著傅馭道︰「如果星活著,她一定不想看到你因她而痛苦的樣子。」
「可是星不在了。」傅馭懊悔的說道︰「她一切的不幸都源于我。」
「傅馭,你要知道星的不幸不是源于你,是因為藍靈珠。」
素言心疼的看著傅馭道︰「我在她心里住了四年多,我明白她一直想跟你解釋清楚,可沒有機會。你可能不知道,星在乎你勝于在乎她自己,她想你快樂。」
素言說至韓星的內心,淚無聲的滑落。想起韓星多少個孤獨的歲月,撐起足以容納萬靈的結界,只為躲在里面偷偷的哭。
多少個腥風血雨的歲月,近失理智的她在崩潰的邊緣徘徊。
可韓星都用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欺騙了所有生靈,大家都以為她活的很堅強,其實她的心也像平凡人一樣柔弱。
「素言,我對不起她,真的很對不起她。」傅馭懊惱的無助的抱著素言,為世間曾是最為卑賤的生靈哭泣。
「傅馭,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星,想為星做些什麼的話,就振作起來去雲峰山吧,替她結束她與藍靈珠的羈絆。」
素言勸慰道︰「她的一切不幸都源于藍靈珠,在地獄的她若是知道藍靈一事解決了的話,一定會開心的笑的。」
「真的嗎?」。傅馭抬起紅腫的眼楮問道。
「嗯。」素言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去吧,我和夜為你和星守著流雲渡。」
什麼樣的感應才是最震撼的呢?在本應歡喜的除夕夜,與韓星相關的生靈都是愁眉苦臉的。
龍恆在北部島偌大的練武場上,不停的練劍。
素言和夜在聖界山山腳,一起望著漆黑的夜發呆。
傅馭本來起程去了雲峰山,又中途改道,帶著酒肉前去韓星離世的沙漠,為她祭奠。
靈兒一行圍著篝火,看跳動的火焰沉默無言。
藍衣坐在高高的胡楊樹枝頭,因為思念韓星和高強,而默默流淚。
沒有誰快樂,大家都同樣的忍受悲傷。
這一年應該是雪年,天空又飄起了雪花,西北風狂嘯,擾亂了雪的軌跡。
沒有誰知道奇跡什麼時候會發生,但自然界總會通過種種異象,預示不平常的事將要發生。
于是大年除夕夜真的發生了異象,雪只是在大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就落不到大地上,而在半空中消失。
大地上傳來什麼破土的聲音,很快一株青色的植物發芽、成長、結苞,開出美麗的菊花。
五顏六色的菊花,鋪天蓋地,在漫天的飛雪下,悄然綻放。
不知人間那個還沒有睡的人,驚叫一聲,全村的人,全鎮的人,全大陸的人都走出屋門,喧鬧的看著這萬年不遇的奇觀。
沒有誰講的清,這是吉祥還是災禍的征兆,但大家都異口同聲稱贊花的美麗。
各色的菊花花瓣,在風中起舞,組成一片浩渺無垠的花浪,一層層綿延至遠方。
這時悲傷的生靈也暫時忘記悲傷,盯著美麗的花兒,回憶過往的美好,嘴角露出淺淺的微笑。
北部島的雪落在海里,並沒有融化成海水,而是像冰晶一樣沉澱在龍宮周圍。
龍恆本來在練武,瞥見晶瑩剔透的雪花後,他好奇的伸手接住一片,瞬間融化,快的他根本看不清雪的形狀。
龍恆靜靜的看著龍宮的地面上,鋪了層白色,綠色的植物迅速的破土而出。
發芽、成長、結苞,開出美麗的菊花,和大陸上一模一樣。
龍恆看著全龍宮都是菊花,五顏六色,五彩繽紛,真美。
他不由自主的摘邊一朵,粉色的花鞭微卷,像平日的韓星一樣謙遜。
龍恆放到鼻尖嗅了嗅,聞到了淡淡的花香。
他放眼四望,龍宮成了名符其實的花海,美的如夢似幻。
是海市蜃樓嗎?龍恆正想著,前方很遠的地方似乎站著一個女子,一身素衣,看不清長什麼樣子,但他卻覺得很熟悉。
是誰呢?龍恆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起身穿過花海向女子走去,然而她就像地平線,無論他怎麼走,她都等距離的在那兒,恍惚飄渺。
不知何時雪已經停了,花上飄出青色的靈點,就像跳動的精靈,在天地間起舞,照亮黑暗的夜。
處在不同地方的龍恆、藍衣、素言、夜、鳳、莫亦、白風、蘇雄、傅馭、靈兒、龍行、笑顏、阮媛、凌燻,同時伸出手去,抓住一顆靈點,但在攤開手掌時,里面什麼也沒有。
大地上的人類也沸騰了,他們像撲蝴蝶一樣,想要捉住幾只玩耍,為此他們踩踏花枝,卻什麼也沒有得到。
靈點漸漸的少了,菊花花株漸漸變得透明,最後消失不見了。
龍宮里最後一個靈點,在龍恆面前飛舞飄升,龍恆伸出手去,靈點變成晶瑩的雪花,稜角分明,很快的融化了。
這時星形發飾從龍恆的虛空里掉了出來,下垂的兩條飄帶像水草一樣,在海里飄揚。
龍恆看著星形發飾,忽然記起剛剛那個素衣女子。
「星——」龍恆想起這個名字,全身激動的顫抖。
「是星,一定是星!」龍恆堅定的想著,將星形發飾放回虛空里,化作一道青色水流離開。
蝶儀殿里沒了香爐,更顯得空曠了,妖姬將唯一保存下來的藍色蝴蝶浮雕,用真絲懸掛在空中,似是一只蝴蝶在飛。妖姬躺在臥榻上,對著它發呆。
在她看的入神之時,一涼涼的東西落在皮膚上,她回過神來,大殿已鋪了層雪。
「不愧是未來的一星之主,連重生都這麼張揚浪漫。」
妖姬閉著眼楮笑了笑,揮手間地上的雪不見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菊花香,她陶醉的安心進入夢鄉。
也不知睡了多久,琉璃將她喚醒,難忍興奮的說道︰「娘娘,殿下來了,在大殿等您。」
「讓他來這里吧。」妖姬坐起身來,已聞不到空氣里的菊花香了。
琉璃驚訝了下,妖姬不是不讓龍恆進蝶儀殿的嗎?
其實以前妖姬並不是有什麼要防著龍恆,主要是她與龍恆一見面不是吵就是打,怕誤碎了香爐。
現在香爐不在了,也就無所謂了。
琉璃不知原因,將信將疑的看了妖姬一眼,妖姬笑笑催促她快去。琉璃領命,不一會兒就把龍恆帶了進來。
龍恆還是以往的樣子,面無表情的臉令生靈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不過妖姬還是心知肚明,龍恆為什麼要見她,她揮手讓琉璃退下。
果然,龍恆一張口就問韓星的事情︰「星,是不是還活著?」
「不是活著,是她重生了。」妖姬淡淡的回應,臉上是欣慰的笑意。
「她現在在哪里?」龍恆虛空里的星形發飾發著光,似是像他一樣,不動聲色的激動。
「本宮不能告訴你。」妖姬見龍恆臉色瞬間冰冷,笑了笑道︰「你去雲峰山等著,自然會知曉答案。」
「我現在就要見她。」龍恆不容置疑的說著,一點詢問的樣子都沒有。
「凡事都要講究代價,你以為你真的是上天的寵兒,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嗎?」。
妖姬語重心長的說道︰「恆兒,萬物眾生,你不過是其中的一粒塵埃,上天能給你滿滿的希望,你就應該知足了。」
龍恆臉色變了幾變,眼神中的光漸漸柔和,一句話也沒說,起身離開了。
王母坐在百花宮中悠閑的喝著茶,眾花侍或彈琴吹簫,或鶯歌燕舞,為王母助興,牡丹仙子則為王母斟茶。
「時辰到了嗎?」。王母忽然開口問道。
眾花侍不明所以,唯有牡丹仙子明了的笑著回應道︰「時辰到了。」
這時遠方一粉衣女子,腳踏菊花花瓣而來,頭帶菊花花飾,身上是淡淡的菊花香,沁人心脾。
「本宮這百花宮終于有菊花花主了,妖姬會更加羨慕吧。」王母念了個法訣,空中顯出一水鏡,鏡中是一錯綜復雜的棋盤,局勢已到生死關頭。
「菊花仙子,你替本宮下一招吧。」王母向粉衣女子投去信任的目光。
菊花仙子看著棋盤,略一思忖,手指棋盤天元,「啪」一聲棋盤上多了一子。
蝶儀殿里龍恆剛走,妖姬看著水鏡里天元處的黑子,耀眼的光刺的她的眼楮很不舒服。
「哼——」妖姬沒有下子,拂袖揮去空中的水鏡,「哈哈哈」的笑聲在蝶儀殿里回蕩。
明日空被夢中的笑聲驚醒,猛然坐起身,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麼了,公子?」睡在他旁邊的藍蝶,也趕忙起身,關切的為他擦汗。
「沒事。」明日空不耐煩的走下床,打開關著的窗,凌冽的風夾著白色的東西吹進屋里。
明日空打了個噴嚏,藍蝶下床為他披了件白袍,看見窗外滿地的白雪。
雪地上長出五顏六色的菊花,在白色的夜里微微發著各色光芒,像滿地的菊花燈盞,美的不可方物。
「好漂亮啊!」藍蝶由衷的贊道。
「重生是件美事,當然漂亮了,但她肯定禁不住我的摧毀。」明日空微笑的話中,帶著浸骨的寒意。
窗外狂風大作,卷起漫天飛雪,幻化成一猙獰的白色吸血蝙蝠妖,張著血盆大口,吐出熊熊火焰,「哄」的一聲,將滿地菊花燒毀。
吸血蝙蝠妖在空中盤旋一周,又重新散成雪花飄落,悠悠揚揚,美不勝收。
藍蝶早已被嚇得目瞪口呆,渾身都冒著冷汗,明日空笑看藍蝶的樣子道︰「等這一季牡丹花落,我就出去把天堂變成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