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被劈開了——」
某個聲音用模仿舞台劇旁白似的,可以夸張的語氣講述道。
「對servant來說,擁有與空間相關聯的能力並不稀奇,瞬間移動、固有結界乃至于‘王之財寶’,都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縱空間的。
但是這與caster使出的那一擊不同,那並不是‘操縱’,而是如字面意義的那樣——‘劈開’。
空間,這種與時間相對的客觀形式,概念一般的存在,就這樣被切開了,露出了一個巨大的,月牙形的傷口,從那往里看,只有一片虛無。」
大概是擔心自己的听眾無法理解,講述者又用了很多詞語再次解釋了一遍,而這也換來了听者「哦~」的不明覺厲的贊嘆。
「似乎是受了傷的空間在自我愈合,傷口周圍的一切,地面、空氣、黑泥、archerˋ和caster,全部都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帶向那邊。
黑泥遠遠不斷地涌向那里,同時聖杯也在不停地流出黑泥,被吸去多少也同樣產生多少,這下眾人才真正意識到,此時全部之惡所背負的到底是個多麼巨大的數量。
Rider在空間被劃開前就全速離開了,archer見情況不妙本來也想離開,但是天之鎖被lancer纏住,其本人也被berserker拼死制住,根本無法逃跑。
為了擺月兌糾纏,archer將他的寶庫全部打開,無數刀劍射向lancer和berserker,他們無法閃避也根本不想閃避,至死也沒有改變姿勢。」
說道這里,講述者停頓了一下,眼神中露出了懷念的光彩,但很快就被听者不耐煩的催促帶毀了現實,他喝了一口會潤潤嗓子,繼續道。
「Caster在釋放出那一招後就筋疲力竭的倒在地上,但在看到berserker和lancer戰死之後,她不知從哪里又獲得動力,猛然從地上飛撲起來直直沖向還想要逃走的archer,將他撞到了那道傷口里去。而最後一絲力氣用完的caster本人也收不住勢,自己也跌入了其中。
接下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caster被吸進去後,那傷口的吸力猛然加大,聖杯涌出黑泥的速度已經跟不上它吸收的速度,這個過程大概持續了幾分鐘,最後聖杯終于不再產生黑泥,周圍也圍上了一圈聖潔的光芒——想必里面已經不存在‘惡’了。這個時候大概因為任務完成,那道傷口也不再吸收其他東西,漸漸閉合了。」
……
「以上,就是第四次聖杯戰爭最後的發生的故事了。」
講述者這樣宣告了故事結束,但是听者卻意猶未盡的樣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大呼小叫道︰
「才這點根本不夠啊不夠啊!你還沒說被淨化的聖杯最終實現了誰的什麼願望!還有活下來的saber和rider最後又怎樣了呢!還有你們老說caster漂亮仿佛人偶,可是我們家里的人偶也就那樣啊!還有還有,既然caster那麼厲害,一個人都足夠支付召喚聖杯所需的魔力,怎麼會被archer打敗?」
被這樣鬧騰,講述者也沒有生氣,他只是無奈的笑笑︰「你問的那些就是另外故事里的了,我們下次再講吧。至于人偶,我覺得你們家里的那些和我們通常意義上的那些還是有點區別的……」
「又是下次又是下次!你總是不愛一次性說完!真討厭!」
听者開始在凳子上蹦跳,希望借此彌補身高上的差距,使自己能夠到講述者的頭。然而這個動作的危險系數還是有點大,听者一下沒踩穩,從凳子上摔了下去。
「啊!」
慘叫是從講述者口中發出的——他剛才以飛快的速度把自己當做肉墊墊在了听者下落的方向上。
「出什麼事了?」
因為剛才的動靜有點大聲,房間的門被打開,走進來兩個少女,兩人都留著一頭及腰的長發,不過一位是亮麗的銀白另一位是夜空的墨色。
黑發的少女身材高挑曲線玲瓏,銀發的則相對有點嬌小,奇妙的是後者年齡反倒要比前者大。
「克洛伊!淑女是不會在凳子上跳來跳去的!」
銀發的少女一進門看到那幅景象,就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而被她點名指責的听者則是無所謂的態度︰
「淑女什麼的姐姐去裝就可以了!」
听者——一個年齡大概在八九歲左右的小女孩——的臉型和銀發女孩有著八九分的相似,膚色也深一點,基本上只要看到的人都會認為她們是姐妹。
「誰裝了啊!」
「明明就是!超級喜歡在爸爸懷里撒嬌卻硬要裝出小大人的樣子,你在私下里偷偷蹭爸爸大衣的事——」
「啊啊啊啊啊啊!你怎麼——不對,不準再說了!」
秘密暴露的銀發女孩惱羞成怒想要捉住妹妹,卻被後者借助個子小的優勢戲耍,而正當她得意的哈哈大笑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被領著後頸提了起來。
「克洛伊,這樣子不乖哦~」
黑發的女孩不知何時已經模到了她背後。
「好啦~唔,我知道了!」
大概是天生不不擅長應付那類人,被稱為克洛伊的小姑娘很快服了軟,而她剛被放下來,就又朝自己姐姐坐起鬼臉來了。
用眼神發出了「回去收拾你」的信息之後,銀發女孩向之前的講述者行了一個禮︰「時候也差不多了,我和克洛伊也就告辭了。」
無視了自家妹妹「人家還要听雁夜叔叔講故事嘛!」的喧鬧,她又轉向黑發的女孩。
「今天學到了很多呢,謝謝你啊,櫻。」
「哪里哪里,我才是受益匪淺。」
「下次有機會再交流魔術吧。」
「嗯,我送送你吧,剛好我本來也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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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間桐櫻,是一名普通的女孩子兼職普通的魔術師,每天的生活包括上課、幫雁夜叔叔打理家務、學習魔術。
現在和我走在一起的,是我的好友伊莉雅和她的妹妹克洛伊,她們屬于一個非常古老的外國貴族世家——愛因茲貝倫家。同時她們也都是魔術師哦。
本來我和她們是不會有交集的吧,但是十年前發生了一件改變了許多人命運軌跡的事情,我和伊莉雅的母親在那時候認識了,並且約定要和她的女兒做朋友以及到她家做客。
本來以為只是隨便的戲言,結果卻成真了——至少有一部分成真了,我並沒有機會到那位夫人描述過的美麗的歐洲游歷,反倒是她們一家在經歷了許許多多之後遷到了東洋,在這個過程中似乎雁夜叔叔也幫了些忙,不過我那時候太小已經記不清了,總之後來我們兩家也有了很多交流,和伊莉雅也就漸漸熟絡了起來。
現在她已經是我不可替代的摯友了。
至于克洛伊,則是定居冬木市後,伊莉雅的父母又生的孩子。明明是親生姐妹,性格卻一點也不像呢。
不過雁夜叔叔卻好像很喜歡她的樣子,每次來玩都要好好招待她,還給她講故事,有時候讓我都有些嫉妒了。
不過這時候雁夜叔叔就會說「小櫻小時候太懂事了,都沒向我撒過嬌,我這不是找找被撒嬌的感覺嘛。」我也只好隨便他了。
「櫻!」
在送伊莉雅她們的路上偶遇到的這個穿著紅色大衣,梳著雙馬尾的端莊秀麗的美人,是我的姐姐遠阪凜。
為什麼我們兩姐妹姓氏卻不一樣呢?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姐姐非常優秀,從小時候我就一直很崇拜她,長大了之後這份感情就越發深刻了。人長得漂亮,學識豐富,各種能力也都很強,是一個非常耀眼的人。
有時候我會在暗地里想,既然有著同樣的血統,那我該不會也能成為姐姐那樣厲害的人吧,之類的事情。真實有點自大呢。
「都到這里了,我和克洛伊自己回去就好了,櫻你和凜難得踫上,多說說話吧。」
其實我們也沒有那麼難見啦伊莉雅,姐姐要是來我們家的話雁夜叔叔是十二分歡迎的,但是卻不喜歡我去她那里拜訪啦。
「啊!凜!這個名字我有印象!就是雁夜叔叔故事里那個,在決戰的關鍵時刻被敵人抓住,拖累了大家的……」
「死小鬼你說什麼呢!」
嘛,姐姐如果能改一改她的脾氣,一定能獲得飛躍式的成長吧。
最後克洛伊還是被姐姐抓住狠狠教訓了一頓,畢竟姐姐以前就是……嗯,應該叫熊孩子吧,所以自然十分清楚怎麼對付自己的同類。
「媽媽還好嗎?」。
「還不錯,尤其是父親變得越來越——有人情味後,母親也被哄得很開心。不過偶爾你也來看看她啊。」
「家里怎麼樣?」
「勉勉強強吧,父親說當年侵蝕進院子土地里的魔力差不多就要淨化干淨了。」
「可是馬上新的一屆就要開始了,到時候又要召喚聖杯。希望父親不要白費功夫吧。」
「應該不至于吧——等一下,櫻,你手背上那是什麼?」
「和姐姐你手背上的應該是同樣的東西。」
「櫻!難道說……」
「抱歉,雁夜叔叔還在等我,下次再聊吧。」
和姐姐隨便聊了兩句後,因為還有事我不得不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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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在門廳換鞋的時候注意到有兩雙陌生的鞋子,看來來客人了呢。
「歡迎回來。」雁夜叔叔的聲音從客廳傳來,然後又听到了另外的兩個聲音——
「櫻小姐回來了啊。」
「哦哦哦,小丫頭,好幾年不見啊!出落得越**亮了呢!」
將剛買的東西放下,我走進屋里向客人們打招呼。
「歡迎光臨,埃爾梅羅先生,伊斯坎達爾陛下。」
「在這里叫我維爾維特或者韋伯都行啦。」
「哈哈哈哈,既然是努力獲得的名號,就要讓它在世間廣為宣揚啊!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
「這我知道,只是偶爾,也想僅僅做一下韋伯啊。」
那兩個人又開始互動了,我向他們微微欠身,走進廚房準備晚餐。
正是因為知道他們要來,我才出去采購食材——埃爾梅羅先生是雁夜叔叔少有的友人,同時也是時鐘塔的大人物,更在我學習魔術的道路上給過許多幫助。與他一道而來的則更是身份尊貴的存在,必須要奉上能和他們身份的餐肴。
即使是我,這也算是一項大挑戰呢。
一邊在廚房料理食材,我也一邊傾听著外面傳來的談話聲。
「雁夜,你的房子這麼多年都沒有再裝修過啊,還是老樣子。」
「小櫻她想保留原樣,畢竟當年是caster和她一起打理的。」
「哦~」
「說說你們吧,怎麼突然有空來日本了?」
「我每年都回來看看好不好——今年時間早了點,不過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是為什麼。」
對了,還沒有提過,埃爾梅羅先生和他的同伴伊斯坎達爾先生,每年都將大量時間花在巡游世界上,理由似乎是「連這個世界的全貌都不知道,又該怎麼去征服她呢?」這樣听起來很莫名其妙的東西。
雖然這樣,埃爾梅羅先生每年仍會拿出許多意義非凡的魔術研究成果,這都是在旅途中完成的,並且他似乎是委托雁夜叔叔幫他整理發表那些研究——他們之間定期保持著書信往來。
他也每年都會來冬木市,有時候是一個人有時候也帶著伊斯坎達爾先生,不過近幾年都是一個。今年伊斯坎達爾先生能暫停他「征服世界」的大業陪同而來,是因為某件特別的事情要發生了。
「……怎麼樣,確定這次的人選了嗎?」。
「櫻和凜都被選中了,還有衛宮切嗣那家伙的女兒。」
「凜?難道是遠阪時臣的……好吧,我不提他的名字——不過說實話這家伙這幾年在時鐘塔露臉很多,也做了很多杰出的貢獻,協會的人對他評價很高呢。」
「切!」
「還有衛宮切嗣的女兒——他怎麼想的?難道又想找一個servant的靈核來充當心髒嗎?話說既然是他的話,我記得那柄劍鞘仍然在他們手上?」
「哈哈哈哈哈,也就是說這下有機會再見到亞瑟王小姑娘了嗎?那我這次回來可算是值了,十年前認識到自己的天真,放棄了那無意義願望的她,現在是否能有所成長呢?真期待啊。」
「我們可不是來打仗的!」
「我知道!是為了給本王的遠征軍補充新兵的!」
「才不是!我們是以代表魔術協會立場的監督者身份過來的,因為上次聖堂教會和遠阪家勾結讓協會對外人完全不信任了。」
「但你也沒有把他們當回事對不對?所以還是讓本王見識一下又有怎樣的英雄登場,然後讓他們加入馬其頓的大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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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一路小心。」
「哈哈哈哈哈,這個你就放心吧,櫻小姐,本王的征途之路一片平坦!」
將客人送至門口,看著他們乘坐著一輛牛車消失在夜空中,我也轉身回到房間里。
召喚出影子將喝得酩酊大醉的雁夜叔叔抬到床上又替他蓋上被子——一般來說我是不許雁夜叔叔喝酒的,但是常年累月打理間桐家產業累積的疲憊也需要一個宣泄口,今日又正好貴客來臨,所以我也不好多說——道聲晚安後想要離開的時候,突然听到床上的人發出了低聲。
「葵……葵……」
听到那個名字我的動作不由地僵住。
雁夜叔叔對母親的感情我已經明白了,但是我自認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什麼發言權。如果母親當年真的選擇了雁夜叔叔的話,那麼我和姐姐就不會出生,但是代替我們成為母親孩子的人就要忍受間桐髒硯的折磨;同時沒有了母親支持的父親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魔術道路上繼續走下去,十年前的那場戰爭也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算了,現在假設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反正現在我們都還好好生活著,那就足夠了。
另外,思念著某個人的感覺,我也知道。
沒錯,就像雁夜叔叔一樣,我也有一個名字藏在心底,平時雖然不會表現出來,然而在某個時刻她就會浮上來,侵擾著我的精神。
是那個人將我從無盡的折磨中救了出來,是那個人在我最脆弱的時刻不斷安慰我,是那個人教會了我如何再次露出笑容,是那個人給了我現在的生活,甚至,是那個人拯救了這個世界。
雁夜叔叔,姐姐,父親,母親,伊莉雅,愛麗絲夫人,埃爾梅羅先生,伊斯坎達爾先生,以及所有還能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曾被那個人拯救。
然而我卻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短短不到兩周的相處,竟然就是我們今生所有的緣分。
好想能再見到她,好想再能听她逗我開心,好想再能品嘗她做的菜肴,好想能再被她抱在懷中,好想能再撫模她美麗的銀發……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她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清楚現實的我將這份感情一直壓抑,卻在最近,某件事的到來使那份封印有所松動。
埃爾梅羅先生給出的解釋是「因為十年前聖杯降臨使用的是caster本身的魔力,真正被地脈收集的那些魔力沒有被消耗多少,所以本來六十年才能累積的量只需十年就能集齊」,不過我才不在乎這些呢。
發生的理由怎樣都好,只要結果是我想要的就行。
看了看浮現在我右手背上的紅色花紋——這就是必須抓住的機會,能實現我願望的機會。
雖然我並沒有任何和那個人有關聯的物品,但我堅信,我自己強烈的意志就足夠將她呼喚到我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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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後有過去了多久呢?
在一片虛無中漂浮著的季子早就忘記了時間,這里沒有光但也沒有暗,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她的所有感知都無法發揮作用,唯一清楚的是自己似乎沒有死。
用盡最後的力氣將金閃閃撞到了殘月破中,自己也因為力氣不支跟著倒了下去,還真是丟臉的退場方式啊。
不過其他人都還好吧……櫻他們,都沒事吧……
以及,我答應幫助神明處理此世之惡的理由——
在季子跨入這里的第一瞬間,她的意識中似乎出現了這樣的畫面,就是自己的妹妹的臉,雙眸明亮如星辰,沒有失明也沒有傷口。
大概這就是神明對自己最後的交代吧。
沒有了掛念,也什麼都無法感受到了的季子,最終在這一片虛無中停止了思考。
過了很久………………
………………
…………
……
「……願遵從此理者……」
什麼?
「……給予回應……」
在包括時間在內什麼都沒有意義的環境中,出現了聲音。
「……來到我身邊……」
在呼喚我?但是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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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地下室,那里有櫻早就用珍貴的魔術材料畫好的召喚陣。因為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間,所以她想總之早點準備好沒錯。
而今天那兩位客人的到來就是一個象征——時機到了。
雙手合十做祈禱狀,櫻緩緩念出了已經爛熟于心的咒文︰
「宣告……」
「汝之身听吾號令,吾之命運寄托汝劍……」
……
魔法陣隨著咒文的繼續也開始發出光輝,封閉的密室里的空氣形成了風,向法陣中央聚集起來,當最後一句被念出之後——
「從抑制之輪來到這里吧!天平的守護者啊!」
在我的期待中,法陣的光越來越強,然後在一瞬間的爆炸聲後,那里有什麼出現了。
刺眼的強光中,櫻似乎看到了一縷絢麗的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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