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小狸睡到日上三竿還未起,榮華怕把她餓壞了,輕聲喚道︰「解舞姑娘,解舞姑娘。」
解舞這才慢慢醒轉,雙頰潮紅,像是得了風寒似的。又口干舌燥,榮華端來茶水喝水才稍稍好點兒。
她睜開自己迷離的雙眼,要死不活的看著榮華,沒長骨頭似的倚在春凳上,有氣無力的說︰「有茶嗎?」。
榮華麻利的從矮桌上端起一盞茶與她。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吃,就想喝水,感覺給她一個湖她立馬能喝干。
榮華心想,任誰像貓一樣哼哼了大半夜也會口干舌燥想喝水的。
接下來的這幾日,木蓮又送來了擦身的紫茉莉珍珠粉,敷面用的玉露,泡腳的藥制干花,連漱口的青鹽都換成了醫館特制。
這青鹽雖最不起眼,但是制作最為耗時,所以送來的最晚。
][].[].[]送青鹽來的是醫館的小丫鬟,跪伏在地上向解舞諸般解釋這青鹽的特殊性——這里面加了數十種珍貴藥材,不止可以清潔美白牙齒,長期使用還能治療口腔咽喉不適,聞起來卻是一點藥味沒有,只是看起來比一般的青鹽雪白,模起來也更加細滑。
解舞對此卻不光心,略看了看就放下問︰「此前都是木蓮姐姐親自來的,今日她怎麼沒來?」
這不是對木蓮的關心,只是解舞突然發現每天都來的人突然不來了,好奇。
小丫鬟頭都不敢抬一分,保持跪伏姿勢回答︰「木蓮醫女被召去了伺候許夫人,听說昨日許夫人不適。」
與其說是昨日,不如說是昨夜。
榮華听得分明,唯獨解舞不知其意信以為真,就讓她下去了。
解舞拿了一本游記看,倚在美人榻上,扶了扶頭上沉重的珠釵,松了松脖子繼續看書。
榮華見此,上前說︰「姑娘乏了,不如去沐浴如何。」
今晚,或許就能了。榮華年紀雖小很精明,不然也不會被福嬤嬤看中來伺候這「奇貨」。
解舞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去了,如今她洗澡不必再去澡房,此院中有一個單獨澡間,里面放著一個兩丈大的木桶,十分方便。
唯一不方便的是,其他和她一樣的姑娘們總是在洗澡的時候偷窺別人,比誰的皮膚最雪白,誰的腰肢最縴細,誰的玉兔最圓潤……
她洗澡的時候,榮華還會放些木蓮送來的干花熬制成的湯水,那些湯水總是散發出一陣陣甜美花香,她十分喜歡。
她被這麼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過小半年,自己都覺得心有不安了。
秦王殿下的床頭依舊被原先的四位秀女霸佔著,也可以說是被許朝雲一個人佔了大半。
終于,有一天許朝雲病了。
司寢嬤嬤給秦王安排新人,點了這院子的人去寢殿伺候。
福嬤嬤在黃昏時刻急匆匆的來到小院兒,解舞在晾頭發,便穩了下腳步才進屋說︰「恭喜姑娘,賀喜姑娘,今兒個就是您的好日子。」
解舞放下牛角梳子,有些緊張,她心里是一邊忐忑著一邊興奮著。
榮華也在一旁比她還高興。
許夫人抱恙,估計其他幾位也不想趁許夫人不好的時候邀寵,害怕秋後算賬。這時候預備的暖床丫鬟們上場了。
這難得的一次機會,福嬤嬤力排眾議,把機會給了解舞。其實其他嬤嬤們也想推自己的人上,可昨夜這許夫人才倒在秦王榻上,她們可不想讓自己選好的姑娘去觸霉頭。
可這福嬤嬤急不可耐的麼模樣,仿佛誰敢跟她爭她就和誰拼命的架勢,得了,不如做個水順人情。
換個方式來看,福嬤嬤可一點兒都不顧解舞的死活,這一點,榮華還看不出來,解舞自然也不可能理解。
她現在只是慶幸蛟龍之氣就快到手了……
日落後,她被四人抬小轎子抬到了秦王的寢殿。那是後院的最外圍,離前院只有百丈之遙。
寢殿十分大,因秦王不喜歡下人近身伺候,所以殿內空無一人,顯得十分空曠。四開的殿門外站著八名太監侍立,連他們的呼吸聲都輕的好似沒有。
殿內燭火通明,杏色的紗罩在拔步床上,有一種看不清道不明的朦朧美。中央的三足瑞獸鼎散發出一陣陣奇異的香味,不自覺的心情便好了起來。
听榮華說,這秦王寢殿用的香都是皇帝欽賜的,名為依蘭依蘭,是番邦貢品,足見皇帝愛重秦王。
嗅著依蘭依蘭的香味,她不自覺的倒在了床上,本性驅使下她在床上翻滾了起來,雖無人游戲,卻一個人自得其樂,徑自咯咯笑出了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幕像墨一般時分,秦王才回到寢殿,因他一向勤勉。
只是他一回到寢殿,就不得不能不做個荒yin之人。
這王府上上下下,到底有多少人忠心與他?偶爾他會想。
不管他高不高興,他的床上永遠不會缺少女人。
所以昨晚他弄暈了許朝雲,今日他們又會送來什麼樣的女人呢?
會比死的那幾個更嬌艷動人,放浪形骸,還是會比四個御賜的秀女更加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不想,他听到卻是這樣一般的笑聲。
仿佛,這不是秦王的寢殿他的床上,她即將面對一個凶狠暴虐的男人,而是在花園偶見兩只彩蝶因而嬉戲追逐。
一個著茜色紗衣的少女披著一頭如墨的青絲,在床上趴著,金色錯金盤龍紋的錦被被弄得亂七八糟,她听見有人撩開床簾,回眸一看,和秦王烏黑的瞳仁撞上。
秦王只覺得心里一顫,那是一雙他此生永不會忘記的眼楮。
解舞感覺的他的一身龍氣浮動,便像是見了魚的貓一般,撲了上去。抱著他不肯撒手,貪婪的吸著那讓妖怪欲仙欲死的氣息。待神台清明立即察覺這于人類女子來說太輕浮了,會路出馬腳。
便用說話來打破這僵局問︰「你是秦王?」他沒有神仙飄逸絕塵,也沒有妖神的邪魅絕艷。他生了一幅涼薄的模樣,一雙眼楮看人如同看著螻蟻,毫無憐憫,在至深處,卻是一片清澈。
她想起了自己在沙漠中看到的日暮下蒼鷹。它收起了自己的利爪,對著落日,仿佛透過落日在看其他地方。
小狸收起自己的思緒︰怎麼會在一個人身上看見扁毛畜生的眼楮呢?
好吧,她承認,她對飛禽沒有好感。
它們老是在天空用一種看異類的眼神圍觀她。
一會兒排成一字型,一會兒排成人字型。
秦王雙手抓住解舞的雙手,將她推開一段距離,看清楚她的樣子。這相貌,也剛夠得上他的床,只是這雙眼珠子,真是好看。
兩人四目相對,解舞半跪在床上對著他,額頭剛好及他的下巴,仰望著他,心中覺得這蛟龍真是好看,霸氣十足,頗有幾分真正的龍族感覺。
為妖身時,她曾經見過龍族布雲施雨,真龍威儀,是足以撼動山河令萬妖臣服的。
那種與生俱來對龍的敬畏在那一刻達到頂峰,從未再褪去。
一想起日後都能和這秦王在一起,每日吸取他身上的龍氣,她不能自己的笑了出來。
秦王的一雙手已經把那兩團碩大糯米丸子模了一遍,現在正壞壞的笑著,將手拿到鼻子邊上聞了聞,嘆道︰「真香。」
解舞月復誹,能不香嗎?可惜了那大把大把的奇花。
她看見了秦王眼中的火
模上去是滑溜溜的一片,正覺奇怪,睜眼一看,竟發現這丫頭是毛都沒長齊的孩子。
停下手,停下嘴喘著粗氣問︰「十幾了?」
解舞已經被上下其手弄得頭暈目眩,迷迷糊糊說︰「十四歲。」
秦王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可怕,但想起福嬤嬤在之前曾經嚴重警告過她,絕對不準說「不要」,否則她的小命就沒了。
因為感覺太過恐怖,她只好用手捂住了嘴,因為疼痛,眼里流出了一滴滴花露般的淚水。
秦王將笑著說︰「未經人事的小東西,讓我來帶你起天上啊!乖,別忍著,叫出來。」
在解舞的心目中,當然是福嬤嬤和榮華兩個人說的話比較可信,堅持不拿下捂著嘴的手,在劇烈的疼痛中,發出一聲聲悶悶的哼聲。
秦王被她的樣子激得不行,亢奮的不得了,渾身的血液都好像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