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小兒女的作態也就那麼一瞬間,他最後還是硬起心腸去了蕭側妃的望春園。蕭婉婉以為他和自己抱著相同的心意的,至少,他雖然不喜歡甜湯,但是還是喝了不是嗎?司寢嬤嬤安置好一身紅色寢衣的蕭婉婉,放下紅色的煙籠紗帳子。秦王多時才從抱廈進來,分開層層疊疊的紗幔,見蕭婉婉端坐于床榻上。
他穿著一身淺金色的常服,與這紅色天地格格不入。
終究還是覆了上去。
不可一世,戰功赫赫的大將軍王,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但願,心能由己。
嬰兒手臂大小的龍鳳喜燭燭火微黃,燙的紅燭落淚,蕭婉婉也因疼痛流下淚來。
他謹守本分,不多不少,白絹將將見紅,他便沒了興致。
蕭婉婉不知人事,哪里會疑心。甚至還隱隱企盼,自己會有孩子嗎~?
司寢嬤嬤听見了他叫水的聲音,心道不好,親自端了熱水進去。
一干的奴婢紛紛進入。
秦王獨獨在此事上講究,平日不愛太多人伺候,司寢嬤嬤沒有特意提點,蕭婉婉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蹙了眉。蕭婉婉忍著萬分劇痛,下床來服侍他。
她誰不知人事,但家時,母親告訴過她,女子初次總是不能讓男人滿意的。
若都是初次,那還好,若是男子先前就有人,那便是極難為的事。
要她小心伺候侍奉。
雙腿間雖然撕裂的疼,她卻是謹記母親的教誨,服侍起他來無不周到,比婢女們做的都還好。
秦王冷眼看她,心緒煩躁。
司寢嬤嬤是伺候秦王多少年的老人,一听響動就知道其中緣故,但也不敢像從前般,問秦王是不是要再讓人伺候,里面的可是側妃。
側妻,也是妻。
兩人恪守禮教的一夜,對于新婚夫妻來說,似乎是涼薄了一點。
不等蕭婉婉回過味來,秦王已經開始每年的例行巡檢了。
軍政要務第一,蕭婉婉雖是明白,但心中還是有些不愉。
明明才剛開始,兩個人雖是圓了房,卻總覺得隔了一層膜。
看不見,模不著,越不過。
待秦王出府後,後院眾人才驚覺,這掌家之權,貌似還是在許朝雲的手中,自從那日許朝雲假意提過將賬冊轉給側妃之後,便沒了下文。
許朝雲原想是真把賬冊交出去的,此招以退為進,秦王本就不喜側妃,若是一進府就插手中饋之事,接下去想要掌家,便是千難萬難。
只是這蕭側妃腦瓜還是清楚的,當下就拒絕了。
好在王爺也未提此事,許朝雲自然不會送上門了。
積壓的賬冊也慢慢理了起來,秦王離府至少也要半年,待回來就是過年了,交接也不是那個時候,只會引得上下手忙腳亂。
粗略算算,得是等到明年開春了。
許朝雲便是以掌家人自居,長史有關于內宅的事務還是照樣來問過她才算數,大嬤嬤長年累月的吃著藥,是怎般的精心養護都改不了上了歲數的事實,已經不大過問府中事務。
蕭側妃第三日便請了大嬤嬤說話,大嬤嬤何等精明,哪里會過問這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架子大的連田嬤嬤都快惱了。
且知,就算是進了禁宮,在瑾妃宮里,也沒被這樣招呼過。
因得蕭婉婉是秦王的第一位側妃,瑾妃還是極為歡喜的,再有就是瑾妃是個糊涂的,其中的彎彎繞繞她的腦子根本想不到,只滿心把她當做兒媳婦來看。
又不是要在一起過的,更是體貼了。
所以,不等蕭婉婉嫁到秦王府,便是以為自己是得寵人來著。
這一下進了秦王府,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這樣。
連大嬤嬤都敢對她甩臉子。
送走了大嬤嬤,又想起宮里的瑾妃,便讓田嬤嬤準備上東西,要給瑾妃送回去。
雖說才成親不久,但是東西送回去起碼得是一個半月後了。
長史來了望春園一听,便回話說︰「府上每三個月便會往宮里娘娘處送東西,端午中秋過年大節還另算。
再有就是,前幾日王爺才選了些上好的皮子送回京里,側妃娘娘您若是再送,怕是要讓宮里其他娘娘不高興了。」
秦王雖和瑾妃不親近,但是畢竟是母子,瑾妃空有妃位,可無寵,這宮里過日子是比外面難上萬千,所以秦王從來力所能及無不周到的。
單是此舉,便是讓多少無子的妃嬪紅了眼,瑾妃性子又是個遲鈍的,總是吃悶虧,如此,秦王也不敢太過了,京城相隔千山萬水,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也是有心無力。
便是只能得過且過著,免得一片孝心給瑾妃招禍。
蕭婉婉听了長史的話,便是京中盛傳秦王是一介莽夫的說話嗤之以鼻,單單是和他接觸的這兩回,她一點都沒模著秦王的脈,他更是對她的美貌與溫柔絲毫不在意。
面上淡薄的模樣,更是無法想象他是一位可以了為了一個愛妾辭絕了皇帝賞賜的男人。
那樣的男人,至少應該是風流多情的浪子。
可他,根本不是。蕭婉婉本就聰明,這麼一想,心里便是想了許多,讓長史下去了,也不打算再給瑾妃送東西。
回頭讓田嬤嬤準備著,下一次一塊兒給瑾妃送去。
跟著便是喃喃自語一般一句︰「莫非他疑我……」
沒了秦王這位主子的王府,又恢復了平靜。
各子蠢蠢欲動的心暫時的停歇了。
薛穆如雖是對側妃心有芥蒂,但一想起顧解舞的身份,立即做了決定,打算拉著蕭婉婉下水。
秦王前腳一走,一條消息便在王府中的貴人們之中傳開了——顧解舞是鎮南王的女兒。
這一消息,不吝于在油鍋中倒了一瓢水,一下炸開了。
更有好事者悄悄去找了薛穆如,問她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她和顧解舞也算是表姐妹,可是好事。
薛穆如淡淡回了一句不知,心道這算哪門子的表姐們,她的表姐妹可是王妃嫡出,秦王府這個不過是個卑賤的庶女。
而她,和出生高貴的蕭側妃,卻被那賤蹄子壓得死死的。
這麼一想,越發的不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