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宮那日,景仁宮皇貴妃派了花嬤嬤過來,簡單的交待了幾句家常,也無其他事了。
其實在宮中的時候,除了吃的東西沒什麼滋味外,一切就跟在薛府沒什麼區別。
回到薛府後,次日就接到了太後封她做郡君的懿旨,封號福清。
顧解舞看著來宣旨的公公,有些懵。
在宮里等了許多天都不見動靜,她還以為這事兒吹了。
誰想到她前腳回家後腳好事就來了。
宣旨太監對她萬福︰「恭喜福清郡君。」
榮華是在慈寧宮是見過這個太監的,上前賞了他一個大紅包。
宣旨太監接過,告辭朝去前邊兒了。
他還要將這旨意轉告薛府一家人,特別是薛閣老。
顧解舞深思了一下,也不多想了。
可能是因為其他事,太後這才故意延遲了她的封誥。
昨日回薛府她就去東廂房看了顧解語一回,見她病得實在厲害,兩人本來就無話可說,坐了一會兒就回自己的西廂了。
今兒這好事她特意讓木蓮去知會。
木蓮回來回話說,見顧解語的樣子,怕是難。
這病是命,這會兒不想讓她死都難。
顧解舞听了只點頭,靜靜的說︰「你和木棉別摻和,好生呆在西廂就是。」
木蓮懂了,主子這是要避開這事兒。
想起府里最近的傳聞,出謀劃策說︰「要不,清一清底下人的嘴?」
顧解舞搖頭︰「這里又不是秦王府,別人要說三道四怎麼攔得住,你們也別想太多,太後今兒這麼大動靜,薛閣老想必是知道怎麼辦的。」
木蓮想起死去的薛穆如,心中卻是不能坦然,畢竟是從她們手里過的,但主子不願多上手,她們也只能听從。
臘月里過了二十五,許多人家便是開始團聚了。
薛府里也是點上了花燈應節。
鎮南王置辦了一處宅邸,卻不打算將兩個女兒接回去過年,宮里下了恩旨,三十晚上讓鎮南王在宮里過年。
薛閣老也是每年進宮過年的。
因此今年團圓便是定在了臘月二十八。
這些和顧解舞無關,只是感覺除了未出閣的姑娘們,府上的太太女乃女乃們都是忙得不可開交。
薛家家大業大,親戚也多,正經的兒女親家都上十家,這幾日便是送禮收禮都忙不過來。
外面熙熙攘攘,顧解舞總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想著自己封了郡君,離他便是又更進一步,怎麼不見他送東西過來。
且不知,秦王最近也是忙得腳不沾地。
因朝中無事,今年過年的大小事宜都被交待到了他手上。
難得能拿到光明正大插手內務府和光祿寺、禁軍三處的差事,他雖不想和眾皇子正面交鋒,可也不想就這麼放過這個機會。
東宮那邊得知今年過年大小事宜由秦王打理後,態度上果然又是冷淡了三分,更是無事便是挑秦王的差錯。
試問,秦王本就是第一次插手宮中庶務,哪里比的起其他人面面俱到,況且他行事雷厲風行,這宮里面的人一個個都跟老油子似的,難免上意不能下達。
言官們便是抓住了這一點兒,好幾回的雞蛋里挑骨頭,說這過年是大事,還是要委以賢達穩重之人才是。
好在皇上還沒老糊涂,從來都是說老五第一次安排宮里的事兒,出點小錯不礙事,順帶將太子和榮親王掌管年節上的事的時候犯的錯重提,這才讓太子和榮親王的人閉嘴。
在皇上面前打小報告的人多了,秦王倒是越發的高興。
讓周世淵、鄭 二人看得目瞪口呆,兩個人都是武將,哪里會拿許多七彎八拐,回去給軍師說了。
白長空只捋了捋夫子笑言︰「這些人這般針對殿下,殊不知放在皇上眼里,成什麼了?」
兩人互看一眼,若有所思。
白長空又言︰「自古兄弟鬩于牆,心酸者不外父母。皇上雖是萬歲,卻也是凡夫俗子。咱們殿下受些委屈,才能讓皇上多心疼些。」
帝王之寵,將其一生也。
鄭 听完,想起另一樁事,說道︰「太子府上那個夷族公主,似乎很是受寵,听說她沒少在太子面前給咱們王爺上眼藥,吹枕頭風。
也不知會不會壞事。」
這事是周世淵讓他去打听的,以免什麼時候被太子背後捅一刀都不知道。
白長空也不將這事放在心上,更覺得這是好事︰「若是太子听從這個夷族女子的話,那是再好不過。
一個且耳根子軟的太子,就算皇上能待見,百官們能待見?」
眾人都放心了,雖說看起來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的,但听白長空這麼一說,事情似乎也不是很嚴重嘛!
轉眼便是過年,二十八晚上顧解舞和顧解語一同離開了相宜館,到了薛家宅子的正廳和薛家姑娘們一桌吃了年夜飯,也就算過了年。
薛老夫人只是說正月里會很忙,讓她們好生在相宜館里便是,這外邊有什麼都不用過問。
主要是怕顧解語病上加病。
然而顧解舞卻是淡定不下來的。
從前在涼州的時候,秦王不然她離開王府,都是在應新堂里掛滿花燈,滿足她一個心願。
這會兒進了京城,這京城里的燈會想必是比涼州的燈會大得多的,哪里是滿院子掛滿花燈就能假裝的。
她也不想去打擾忙碌的秦王,只是暗自尋思著,找一日一定要一個人出去逛逛。
所以從初一開始,晚上她都是把自己關進西廂的小佛堂,一個人一坐就是半夜,直到子時才回房歇息。
榮華和春梅就守在門外邊兒。
到了初三,她實在是熬不住了,一進小佛堂就翻了窗戶,換上一雙新的繡鞋,躲開巡夜的家丁,往大街上奔去了。
千萬盞花燈照得街上如同白日,天上一輪明月也知曉人情,今夜特別的大特別的圓。
正所謂︰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游伎皆李,行歌盡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到了外邊,果真是人來人往,摩肩擦踵。
她戴上了準備好的面紗,竄進了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