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春雨出了艙門後。發現外面的三人早已經起來了,而且此時的船已經又出發了。春雨簡單的梳洗了一番,便吃了一個張虎子遞過來的已經剝好的松花蛋,喝了一小碗張虎子用船上小爐子熬的小米粥。
張虎子還問了那兩人,春雨說還在睡。于是他就細心的把熬粥的砂鍋蓋嚴實了,還放在爐子上溫著。
春雨笑笑沒說話,還別說這虎子哥倒是挺細心的。
隨後等春桃和張棗兒起來時,船已經是駛離了那個停留的漁島許久了。
不過接下來這一路上都是順風順水的,也漸漸熱鬧起來,偶爾會見著不少的船了,有與他們坐的一樣的船,也有些大型的客船,那華麗的行駛得很快的畫舫也是能看到的。
春桃和棗兒畢竟還是小姑娘家的,又是初次離了陌山出遠門的,所以她們是看啥啥都是新鮮的。一會兒。指著這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會兒又說起了那。春雨雖然沒有她們兩人的興奮勁兒,心下卻也是也是有些期盼的。
等到春雨他們又用了次飯後,船已經開始進入北運河的末支通惠河了。這通惠河卻是直通京畿地區的,也就是說他們馬上就要進入通州了。
春雨閑來無聊,便與那船家大叔聊了起來。听那大叔講起,這每年光是通過這北運河運往京畿地區的漕糧就不下八百萬石,那漕糧有南糧和北糧,江淮米和小麥苞米豆子等俱是以連船綱運過去的,漕船十船為一綱,每綱三百人篙工五十人左右,還有武官和漕卒押運,浩浩蕩蕩的十分壯觀。他還說這運河里每日僅綱船就有幾千艘之多,再加上公私客貨船只,都不下萬艘了。
這大叔的一番話,可是驚呆了春雨一伙人,便是在前世看那電視里,也是沒有那上萬艘的船都在一起的吧。
剛開始春雨還想著那大叔有些夸大了,等船越往後行駛,其他的船只就越多。果然等他們入了通惠河之後,從他們坐的船身邊駛過的來往船只便越來越多,密織如梭,龜速行駛。而且只要稍不留意便會有踫撞發生的,所以船家父子就很謹慎的行駛了,只怕與別人的船只撞上了。這普通的船只倒也好說,就怕這京畿地區,貴人的船只多,撞住後惹怒了貴人們那可就完了。
且說這傍晚時分,終是到了離那通州渡口不遠的漷陰鎮,本來是再行個兩三個時辰就可以到了京城的碼頭了,此時船卻是駛不動了。
春雨去了船頭上張望,只見那前面寬大的河面之上已是密密麻麻的停滿了大小的船只,大家都是擁堵在這里了。春雨看到這情況只能是嘆息一聲了,照這樣看去,這擁堵的樣子只怕是還需要在這里過夜了。她可記得上學那會兒和同學去玩耍,他們坐的汽車在高速上停了,一下子堵了八個小時,別提多郁悶了。
不止春雨嘆氣,船家大叔也是嘆著氣放下了錨穩住船,便大聲的尋問了前面停下的船夫,他們已經是在這里堵了許久了。
這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前面正好是通惠河的積水潭碼頭,那里原是玉河被疏通後建成的。特別是東北岸煙袋斜街一帶,岸上的酒樓、飯館、茶肆和各種商店遍布,自是特別的繁華熱鬧。
還有那岸邊停靠的大型的曲樂畫舫,更是甚多。而且這里也是京畿地區最為美麗的風景區,尤以荷花著稱,所以古人還有許多詩文贊賞。比如在《燕京歲時記》中記載著︰「……荷花最盛,六月間,仕女雲集。凡花開時,北岸一帶,風景最佳。綠柳低垂,紅衣粉膩,花光人面。真不知人之為人,花之為花。」還有名詩曰︰「十里藕香連不斷,晚風吹過步糧橋」。積水潭的「銀錠觀山」還成為京城里觀西山的第一佳處。而在玉河上,也是貨船來往,景觀壯麗。兩岸也是店鋪彼鄰,宛如江南秦淮。
所以這里也有「小秦淮」之稱,當然那出名的秦淮歌女也是很多的,雖然沒有出名的「秦淮八艷」,但是這「玉河四絕」卻是讓那京城的紈褲子弟們爭相追捧的。
所以那為了爭奪歌女樂姬的事情時有發生,這日也是兩個紈褲子弟為了爭奪一個樂姬,竟然荒謬的提出各自讓自家的畫舫從東北岸駛向這漷陰鎮碼頭,誰贏了就得了那樂姬。結果還不到碼頭那里,兩艘船卻迎面和另外一艘大船撞了。于是成了三方對峙的場面。而且這里恰好是要進入內漕運了,官方的漕運船只到這里直接進了內漕,其他的所有的船只不能走內漕,也只能在外漕繞著這僵持不下的三艘大船走了,結果還沒繞過去卻是堵死了。
其實那樂姬也不見得有多好看多有才,能引得起這一番轟動。也只是那兩個紈褲子弟都是個有背景的,互相咽不下一口氣,這才爭執起來,導致了這事故。
而他們又撞上的這艘船也不是個簡單的,于是互不相讓的三方爭了起來,也不挪動便堵住了通道,這才引得後面一片阻塞了。
船家大叔听了這後,直是大呼倒霉,他還準備趕在今日掉頭,好在明日再拉一趟人多掙點錢呢!
春雨听了卻沒有太焦急了,既是吵架就好說了,這種糾紛總是會有停歇的時候,等那三方都吵的累了偃旗息鼓了,河道自然也就通了。
只是春雨看看那船家大叔仇大苦深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明白了,便笑著對他說︰「大叔你們這一日半也是辛苦了,等到了地方,我付你八兩銀。」
那船家大叔一听這個春雨姑娘開口便是加了三兩的船費,當下心里豁亮也高興了起來,便也不再著急,竟還坐在船頭與那另外船只上的人聊了起來。張虎子也是湊上前去听他們聊的內容,很感興趣的樣子。
而春桃和張棗兒兩人還是在聊天,也不知有多少話說。
春雨見了也只是笑笑,然後她便向著船尾走去了,想四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