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並沒有讓我等待太久,在我在教室以及距離教室最遠的樓梯踱步了一個來回之後,她已經有些謹慎地從執行委員會教室中走了出來。
「在沒有通知我的情況下,你有和那邊透露過什麼信息嗎?」。
「多少透露了一些,但是不是和北原前輩,當然我也不確定被我透露這些情報的那個家伙到底會不會和北原說這些事,她的心思很容易猜,但是她的行為卻很難捉模。」
「不是小木吧?那就是那位冬馬和紗了?在這麼短的時間中,和輕音樂同好會的這些成員都能夠搭上線,由比濱你在這方面的能力某種意義上倒是要趕上你姐了。」雪之下的表情有些讓人難以捉模,看上去像是在夸獎,但是,又似乎有些不滿
「只是在做事情的時候未雨綢繆而已,」所以,對于這個女人的這種表情,無視就是最好的選擇,「那+.++麼,對于這次的事情,你的意見是?」
「我現在讓一色同學帶著其他人在討論其他標語的可能性,如果沒有其他標語的話,那這個得到許多人認可的合適的標語被選中的可能性還是很大——」
「——不不不,部長,雪之下委員長同學,你搞錯了一點。」我打斷了雪之下的話,「這個標語被選中的可能性只有兩種,100%與0,它最終是否能夠通過,取決于你的態度,北原前輩無論用什麼方式試圖影響你,逼迫你,但是,只要你依然是委員長,你就有徹底否定的余地。」
「但是,如果其他執行委員的壓力過大的話——」
「——在你提出工作計劃制的時候,其他執行委員給你的壓力更大吧?那個時候,部長你的解決方式是什麼呢?」
雪之下抿了抿嘴唇,沒有再說話。
「所以,問題就在于,部長你究竟願不願意讓執行委員會的這些重要決策被北原前輩所影響,你到底是願意成為另一個北原春希所控制的傀儡,還是有著自己的判斷的領袖——我覺得這個問題是不需要猶豫的,但是你現在的表現,卻就像是和我說你在猶豫一樣,如果這樣就是雪之下雪乃現在的精神狀態的話,我建議你可以再回家去躺一天,調整完畢心情再回來吧!」
「你的意思是,讓我否決這個提案?」
「不是我建議讓你否決那個提案,而是部長你自己到底是否接受那個提案的問題,我想,你昨天讓我輔助你,也大概是這個意思吧?在你猶豫不決的時候,我需要提示你不要忘記自己的本心。」
「但是,其實那個標語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因為的確也和文化祭的主題比較相符——」
「——那就是你的判斷了,不是嗎?」。
「但是,由比濱你,是不喜歡那個標語的吧?出自北原春希之手的標語。」
「也許吧?但是也不一定,那個標語的最直接的後果是讓輕音樂同好會在文化祭上成為焦點,對于我來說,如果能夠給小木前輩以她應該有的成績的話,也不是不可接受的。」
「由比濱,你還真的是十分狡猾呢!」雪之下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的作用,只是時刻告訴你,雪之下雪乃,你才是執行委員長,你有能力掌握全局——僅此而已。」
雪之下再度陷入了沉默。
不遠的執行委員會的教室當當中,零零碎碎地傳來了一些看上去像是議論,卻又不像是議論的勉強的應和的聲音。和走廊里的沉默對比起來,這都顯得有些吵鬧了。
前一天在雪之下的家中所體會到的那種寒意並沒有出現在這里——畢竟,現在的雪之下,至少從表明上看,是不迷茫的了。
「回去吧!你先回去,我隨後就出現。」終于,她搖了搖頭,說道。
應該是下定了決心。
「對了,部長,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情」
「呃,雖然我不是很願意提起之前的事情,但是,前天,如果你還記得那條圍巾的話——」
「哦,你說的是那條小木前輩的圍巾嗎?」。雪之下點點頭,露出了一個理解的表情。
「嗯,那條圍巾——」
「——關于這一點,我想由比濱你不用擔心了,我今天把它還給小木前輩了,去她的教室,親自交到她的手上的,不用擔心我弄丟了呢!」
雪之下平淡無奇地敘述著這個事實,沒有抬頭,但是也沒有逃避,就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啊,這樣啊!那這樣就好,也不用我這個中間過程了。」而看著似乎覺得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的雪之下,我也無法做出過于激烈的反應——
分割線——
但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沒有反應的吧?如果不是雪之下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毫不介意的樣子,如果不是知道雪之下部長偶爾會在這些地方掉一下線,我幾乎就會覺得雪之下是故意這麼做的了。
更糟糕的是,我完全無法預測小木前輩從雪之下那里接到這條圍巾之後的反應。
在她說出了那一番話之後,無論是行為上,還是思想上,都已經偏離了前輩的預期的我,這個時候到底應該如何去面對小木前輩,這已經不是可以用我的理智可以判斷的事情了。
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正緩步走進教室,皺著眉頭听取著一色給她做的報告。
「剛剛討論的情況怎麼樣了?」我望向我身邊的比企谷。
「明明開始討論之前你就已經出去了,你怎麼知道會有討論的?」
「沒有必要用這方面的事情來刺激我的,你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情況就可以,如果不願意的話,你可以阻止一下試試就行了。」
「唔,那太麻煩了。」比企谷輕微地搖了搖頭,隨後開始有板有眼地解釋起之前的狀況。
「這種事情,大家實際上也討論不出什麼結果。幾乎所有人都在支持早阪前輩的觀點——指望這些心不在焉的人在短時間內想出更適合的標語,本身也有些勉為其難了,最多就是說了些團結努力的空泛的東西——他們也真的能夠說出這樣的標語,也是難為他們了。」
「不想著反駁一下?」
「如果采納的話,那我肯定會把它們都破壞掉的。」
「惡劣的性格啊,比企谷前輩。」
「但是,都沒有采納,不是嗎?討論的結果,從一開始就是確定的,所有的粗制濫造的臨時考慮的標語,只能顯示出早阪前輩的標語的適合罷了——怎麼了,難道雪之下不是這麼想的嗎?雖然滿意標語,但是就這樣武斷地確定下來會顯得有些簡單,所以用了這種象征性的集體討論的方式來最後論證標語的合理性?如果不是那個家伙昨天還和你鬧別扭的話,我甚至會覺得他的那條標語是雪之下授意他寫的呢!畢竟就好像提前得知了杉浦同學會來參加一樣。」
「很遺憾,你的判斷錯誤了,或者說,有一部分是正確的——那就是,早阪前輩的標語的確是事先確定好的,不過,授意他這麼做的人,可不是雪之下——正是因為不是雪之下,所以,部長是不會通過這條標語的。」
「所以,你剛才出去的原因?」
「我可什麼也沒有說,比企谷前輩可以懷疑,但是懷疑是需要證據的。」
「我也不想舉報你,」比企谷轉過頭去,再度把自己的表情隱藏在了陰影當中。
但是,馬上,他的聲音飄飄然地傳了過來︰「所以,由比濱,你的做法,是在幫助雪之下,沒錯吧?」
「否則呢?如果不是幫助的話,我就犯不著和雪之下前輩交流這麼多事情了。」
「但是——」
「但是什麼?」
「不,沒什麼。」
「真的是很惡劣啊,比企谷前輩。」
「只是,希望那個人也能夠意識到,你只是在幫助她就好了。」比企谷有些含糊不清的話傳到了我的耳朵里。
當然,他說的話右一半是對的——雪之下應該意識到我只是在幫助她,如果她意識不到這一點,那她的獨立性也就消失了。
但是,另一部分意思,比企谷卻理解錯了。如果雪之下沒有意識到我只是在幫助她的話,只能夠說明她的能力還沒有達到可以獨立解決問題的程度——那麼,讓我來控制她,又有什麼不可以嗎?——
分割線——
至少從目前看來,雪之下應該屬于能夠獨立作出判斷的階段,至少,從她說話的語氣和說話的風格上看,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剛剛我已經和一色同學交流過大家討論的結果了。坦白地說,我很失望。」
「我並不是想要否定早阪前輩的這個標語本身,事實上,這是一條讓我也覺得不錯的標語——但是,問題在于,作為執行委員的大家,在看到了一條可以一用的標語的時候,你們就放棄了你們繼續做思考的權利了嗎?大家就滿足于現在的這種簡單的秩序而停滯不前,而不去盡心盡力做思考了嗎?這樣的執行委員會的環境,不是我希望塑造的。」
——雖然的確很犀利,但是,我卻有一種有些別扭的感覺,這番話的說話風格,不像是雪之下式的字字見血的冷漠而有效的風格,卻更像是我的鼓動以及挑釁型的文字風格。
不過,大概是這個時候,挑釁和鼓動的話語也許更有效吧!
「所以,我是不滿意的,我不希望大家在見到一個還算讓人滿意的標語的時候就放棄了自己的思考——我希望所有人有一種‘我的標語一定要選上’的拼搏精神——當然,我也承認,臨時讓杉浦同學來介紹情況,這打亂了大家對標語的思考,因此,我會給大家一天的時間,明天的委員會上,我們再來討論標語——到那時候,我希望能夠有一個更好的結果,而不是今天這樣的沒有生氣的討論。」
但是,不得不說,雪之下的風格,是在是不適合做這種嘲諷和鼓動式的對話,尤其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臉上依然是一副嚴肅而不激動的表情,這也讓接下來的教室里的其他同學的反應並不激烈。
「嗯,雪之下同學說的有道理嘛,大家都積極參加討論會,才是正道不是嗎?文化祭的核心就是所有人都要參與,否則,雪之下同學一個人搞定所有事情,那不就可以了嗎?」。意識到了氣氛的沉悶,城巡會長出來打了個圓場。
但是,這似乎卻激起了其他人的更大的不滿。
「其實,雪之下同學要一個人解決所有問題,我們也沒意見的吧?」角落里,不知道是誰,冒出了一句有些突兀的話。
「對啊,其實交給雪之下同學就可以了——如果雪之下不行的話,那就加上昨天給雪之下幫忙的——嗯,由比濱,我覺得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在大家都已經做出結論的前提下還要讓我們去想事情,這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吧?畢竟我們的其他工作也是很繁忙的啦!」
突然爆發出來的抗議,讓人有些猝不及防——
PS——
這章似乎有些散?但是要湊到4k這是必須的了,又及,跳票越來越熟練的我果然是一只咸魚作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