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緣還是拒絕了洛桑的挽留:「我只知道這里不是兩只獒獸想呆的地方,這點你應該也是清楚的,我帶他們離開布達宮而已,至于他們願不願繼續跟我走,要看兩只獒獸的意思。」
黃點的耳朵向後奔去,她找到了藏緣,哪里有不跟的道理。要分別了,黃點輕輕地舌忝舌忝洛桑的眼角,心疼他一身的疲憊和右臉的傷。
呼哧呼哧,黃點閉上眼楮掙開了洛桑瘦弱的懷抱,後腿了幾步又坐在了藏緣的腳邊。
「汪汪…洛桑,這次真是要告別了…」
「走吧…走吧…總有一別,只是都匯聚在今日…」洛桑揉揉眼楮,看著決心離開的黃點,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下來。「無名法師,你放心,我可以讓喇嘛回到寺廟,但那些草原人…你們要當心…」洛桑拍拍黑獒的肩膀站起身子,二黑也是滿臉不舍,幾個回頭還是走到了黃點跟前。
洛桑一個深深的鞠躬讓深厚的喇嘛們倒吸一口氣。他們的活佛怎麼可以對著佛會上的「妖僧」低頭行禮?!桑葵眼神陰霾,洛桑的行為一次又一次的將他桑葵的尊嚴丟得干淨!
「無名法師,我佩服你追隨執念的勇氣,那勇氣比我多了太多,小僧在此祝福你能順利找到她…願你們能得一個圓滿。」
洛桑閉著眼楮,淚水啪嗒啪嗒的墜落在石板地面,他的傷懷讓黃點也哼哧哼哧的鼻酸。
藏緣輕聲一嘆,拍拍洛桑的頭頂︰「等你三年後再回頭,也許風輕雲淡…」這少年和自己一樣,種下了情根再入了佛門,他自己看了幾千年都看不開,哪里還能給這個少年僧人點撥…他只能勸這個初踫情事的少年早日放下他不要如他一樣不得兩全…
「謝無名法師吉言。」
洛桑擦干眼淚轉身對著山腳下一干紅袍僧人說道︰「各院僧人听命,無名法師親自兩只獒獸惡性,以善制惡乃正道,以惡制惡並非僧人所為。今日凡手持尖銳武器之人回寺廟後抄寫心經百遍!」
桑葵右臂更疼,他瞪著眼楮看著站在半山腰對著僧人發號施令的洛桑,胸口的怒火一壓再壓。
洛桑知道桑葵在好事的草原人面前不敢對自己又絲毫忤逆,自己是「六世活佛」!是格派不可缺少的「盾牌」不是嗎?
「六世活佛果然有菩薩心!」草原可汗看著好戲,瞧見前面的僧人自動讓開的山道笑嘻嘻的對著藏緣高喊︰「無心法師!你去哪里,我派人護送你們前行!」
士兵手里拿的可不是棍棒,而是實實在在的刀槍。他草原需要精神統一,需要另一個「活佛」在世,他要名正言順的,順應「佛祖」之意統一天下。只要無心法師願意跟他回草原,他便好生款待。若不願意,他草原人粗鄙的很,刀槍傷不了法師,卻能傷得了兩只獒和另一個人。看他們聊的親密,他可不信無名法師能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你們跟緊一些」
藏緣的袖子再次被黃點含在嘴里,藏緣捋了捋手心中的毛發,向前走去。
「洛桑,我也謝你吉言」擦身而過時,洛桑听到藏緣溫柔的呢喃。這語氣沒有失落彷徨,倒是有濃濃的幸福。
落上猛然回頭,恰巧看到藏緣輕撫黃點毛發的動作。
他找到了!他的她,竟然是黃點!
洛桑雙手合十,對著前方漸漸遠去的身影不停呢喃雪域的六字真言。願!你們圓滿!無論她是何種形態,在一起便是滄海桑田也是幸福萬千!願!你們不再分離,相守此生!
經過桑葵時,黃點嘴里的嗚咽聲音變成了激烈的犬吠,她乍起渾身的毛發蹬著後腿,二黑更加沖動,後腿一蹬便跳了起撲向桑葵。
「惡犬!」桑葵恨得咬牙,揚起手臂想要命身後是僧人向二黑投擲利器。
「轟!當當當!」
一道紫光屏障發出耀眼的光芒,二黑的身子撞在光膜上被彈了回來;投擲的利器也被紫色屏障擋在外面應聲掉落。
「哇哇哇!我遇到神仙了!禿頭和尚,你是神仙!」方小魚的叫喚瞬間讓寂靜的山間沸騰。草原上的士兵激動萬分,和方小魚一樣對眼前的景象興奮不已。
「黑獒,腦袋疼不疼?」藏緣歪著腦袋听著黑獒吱吱叫喚。
二黑哪里夾著尾巴乖乖的蹲在藏緣身邊,剛才的爆劣性子沒了蹤影。他一臉迷茫的瞧著周圍閃閃發光的紫色薄膜,還沒鬧明白自己剛才撞到了什麼鬼東西。
「黃點你不乖哦剛才不是說好了,不許動惡念嗎?」。
被和尚叮嚀的黃點低著腦袋,悄悄地用舌頭討好地舌忝著藏緣的手指頭。
她干啥心虛她確實沒沖出去只不過讓二黑替她沖過去而已
「神僧!這紫色的東西是啥,太威猛了,你沒事能不能也給我罩上一個?這樣我走哪里都不怕!」方小魚點頭哈腰的湊過去,碧綠的眼楮都是崇拜。
小爺我後半輩子有福了!遇到了黃點黑獒,還踫到一個大力神僧!他纏定他們了!不不不!他要拜這個和尚為師!不不不!自己還是帥小伙,還想娶妻生子行房事,他可不想當和尚!耶耶!和尚不能結婚生子,他要拜和尚為干爹!
「干爹!」方小魚 當一下跪在一人二狗身前。他的一驚一乍讓山上山下的一干人瞪大眼珠。
這又演的哪一出?!這個一身破爛的綠眼男子在叫黑獒干爹?!
「無對對!無名法師!我父不詳,母病逝。現在我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您發發慈悲,就收我為干兒子罷!」
方方小魚!我我擦你!
黃點也被方小魚的一句干爹弄得雲里霧里,現在這一刻是听明白了,也蒙圈了!他認藏緣為干爹!先撇去藏緣那和尚身份。他可知道,那是她的男人!她碧落!止水!要過的男人!他成了和尚的干兒子,自己是不是成了方小魚的干娘!
「唔唔汪汪!」黃點氣得發抖,這一叫又猛然想起自己今生是條狗。她成了方小魚的狗干娘?
「呵呵呵呵方小魚,你听,黃點好像不樂意的樣子。她都不樂意了,我要是答應了豈不是要讓獒犬笑話?」
藏緣笑得開懷,碧落氣得發抖,她听不出藏緣的話里有話,只想一口咬掉方小魚生事的舌頭。
方小玉你是傻缺!不!蛋清!你的腦子被地獄的火燒焦了,今生竟干些亂七八糟的丟人事?!
「我知道這話您不愛听,答應很難,要不,我認您當干哥哥…干…大爺?」
二黑歪著腦袋瞧著,黃點哭笑不得嗚嗚叫著,藏緣眯著眼楮呵呵笑著。
「這里我呆不長久,我更不會和誰攀上關系。」
藏緣高聲回絕方小魚,同時也回絕了草原可汗未說出口的請求。說罷藏緣步步沉穩越過方小魚走下山去。
「無名法師!草原人善待僧人,尊重菩薩,既然是草原人有緣救你,便說明這是佛祖的旨意,還請法師不看僧面看佛面,護佑草原民族!」草原大漢一手放在胸口,一腿鄭重跪下。一時間山腳下穿著皮毛的士兵算數下跪,恭敬行禮。
藏緣腳步未停,帶著緊跟著自己的兩狗一人穿過層層士兵走出包圍。
「無名法師!」草原大汗高呼一聲急得跳腳︰「都說僧人傳道授業渡疾苦,草原上的千萬牧民沒有精神依靠,還需佛法點化,這是不都是僧人該做的?」
當當當!
看佛面?
"呵呵呵,佛面?可汗…這句話你說錯了…我是妖僧,心中只有執念,如來在西天極樂,他本超出六道,哪里有「要面子」這種人間情感!我,與如來佛何干!」
藏緣說得清淡,兩句話便將如來撇的干淨。
「你!你!你不是如來門下僧人!那為何張口心經!閉口渡人!」
「先有因果律,善惡報!六道輪回之定律亙古未變!佛經由上古燃燈佛開始傳誦,並非如來所創!我信輪回!用佛法想免去所尋之人苦難…我沒心思幫如來倡佛法!」
「你!你!好大的膽子!心中無佛!一身私念!我就替如來佛祖收拾你這口出狂言的僧人!放箭!沒有命令不許停下!」
草原可汗失了顏面大吼一聲,大手一揮萬支箭羽從天而降,砸在了紫色屏障的上方叮當作響。
黃點望著藏緣的臉出神,屏障是透明的傘,箭雨落下,在傘上激起紫色的火星,招搖的星點像桃花落下,映在藏緣光滑的頭頂面頰,美的耀眼,妖得入心。
藏藏緣你剛才的話是與如來決裂,是與如來兩立!是為了碧落!
黃點以為,是間情愛的表達莫過于一句︰「我愛你」,現在她知道,藏緣的愛,不是一句話可以表達的完全。
前生,他不說,自己便不信,不信他的愛。
今生,他表白,清楚堅定,明明白白的將愛放在那里,你不再藏愛,不再信如來。
和尚,你的愛,我听得清楚明白,感受得濃烈,碧落知道了,黃點也知道了。謝謝你,和尚。
天上的紫色花火。
是我愛你的堅定。是義無反顧的絢爛。
是我跟隨你的心念。是我只要你的決心。
半圓的屏障里,黃點搖著尾巴,牽著藏緣的衣袖走得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