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的商議也並沒有持續多久,從章候宅子里出來,大家都有些累了。良子書安排了幾分,便讓大家都回了自個的房間,阮靈兒也沒有耽擱,抱著小魚兒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只是等著各自都離開了,剛進了自己房間的紫諾腳下頓了頓,卻是握了握手上的長劍,又退出了自己的房間。
這會子大家都準備睡著了,正是深夜時分,連客棧後院里也顯得異常地平靜。
紫諾看了一眼良子書和阮靈兒幾人的房間,才快步往著客棧東邊的一個角落走了過去。
她看著周圍並沒有其他的動靜,才緊著推了門迅速地走了進去。一有了聲響,房間里的人立馬便察覺了過來,抬起頭向著這邊看了過來,映著不甚明亮的月光,看著門口熟悉的身影,輕哼了一聲,「怎麼?倒舍得來了?」
紫諾沒有回,只是走到了`.``桌子旁,點燃了桌上的蠟燭,照亮了幾分房間。燕安就坐在房間里的椅子上,身上都用厚重的麻繩捆綁了起來,牢牢地綁在了椅子上。
這個姿勢定然是不舒服的,紫諾瞧著他雙手上都有了被繩子勒出的印記,臉上的神色也是疲憊得很。只不過燕安的穴道都被青雀封了起來,身上的靈氣施展不開,不然又怎麼會被一條小小的麻繩給捆住了手腳。
紫諾看著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神情有些凝重,「他們今日,去了章候在鹿城的宅子里了。」
「他們怎麼知曉的?」燕安听著,眉頭也是一皺,看著眼前的紫諾。
紫諾哼了一聲,自然是燕安的懷疑,「章候在鹿城的府邸何處,這事我尚且不知曉,你看我又有何用?鹿城只有這麼大,這般布網一般密查,也難以避免不被知曉。」
「不過即便知曉了,倒也無何作用。」燕安笑了一聲,「兩日時間,怕是這匕首,早就離開鹿城了。」
「是啊。」紫諾瞧著,也跟著笑了起來,「到底在章候眼里,你還是比我們重要得多。否則這些事情,你怎會比我知曉多。」
「重要?」燕安鼻間哼出一絲笑意,動了動手腕,緩了幾分被繩索勒著的疼痛,「怕是不能說重要,而是章候知道,我比你和雲嵐,要忠心得多。」
燕安說著,連看著紫諾的神色也有了幾分異樣,「那你現在又是如何,來這兒,是要套我的話嗎?」。
燕安的一句話落下來,紫諾的神情倒是沒有多少變化,只是挑了挑眉,捻了捻桌上的茶杯,「靈宮五位師父都做不到的事情,我自然不會覺得會有這個本事。更何況燕安,我也更沒本事,自己斷送了自己這條性命。」
紫諾說著,輕輕轉了轉杯子,話語頓了頓,才接著說道︰「雲嵐和我的命,是在章候手里,可不是這群靈宮的小弟子手中。」
「哼,清楚便好。」燕安抬了抬眸子,仔細盯著紫諾的眼楮,一絲神情也不肯放過。「如今情況如何?龍淵劍可有下落?」
「沒有。」紫諾搖了搖頭,「這就是為什麼,我還得留在他們身邊的原因。龍淵劍的御劍之術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學會的,能找回龍淵劍的人,也只有匡揚一個。我會以匡揚為誘餌,拿回龍淵劍。」
「最好是這樣。」燕安點了點頭,「奪位只在此一舉,若是失了策,也不是你我一個項上人頭便能抵得了的。」
紫諾也是承應了一聲,微微呼了一口氣,「不過,能不能拿回龍淵劍尚且不可說,這匕首能不能保住,怕是也難。」
她說著,眉頭動了動,聲音也沉了幾分,「鹿城前往楚城雖是四通八達,不過章候此次派出的人馬不少,大隊行路,恐怕難以避免不會留下蹤跡。」
「只憑著這幾人,想跟章候斗,恐怕還是女敕了點。」燕安雖是這麼說著,眉頭卻也是輕微皺了皺,「我知今日你們去了鹿城四處查探,消息如何?」
「若是樂觀,我又何必此時來找你。」紫諾輕笑了一聲,端著的茶杯頓了頓,還是放了下來,「靈宮在鹿城的眼線可是不少,這驛站去了,馬房鹽鋪糧鋪也都查探了,水路已然不可能,這陸路雖也算不少,可一路炊煙之跡而尋,你覺得,在到達楚城之前,是這偽裝成商販的章候人馬快,還是他們一路快馬加鞭追趕得快。」
紫諾的話一分沒錯,鹿城這一日雖有好幾隊商販出城,可是排除了不去往楚城的,路徑遠而不易達的,再分了幾路去追,其實要找到運送匕首的人,並不難。
燕安听著紫諾的話,眉頭也是微微地皺了起來。鹿城此去楚城雖說不是太遠,但也並非兩三日便能到達的路程,更何況若是這事靈宮五個老頭也攙和進來的話,便更是棘手得很。
龍淵劍已然不知下落,如今要保住匕首才是頭等的要事。
燕安想著這些,神情也凝重了幾分,只是依舊抿著唇角沒有說話。
紫諾瞧著,微微咬了咬下唇,捏著自己的手骨,接著說道︰「若只是如此,倒其實不必太擔心。若照我說的,良子書幾人分開尋找,即便找到了,僅憑著一兩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從那麼多的章候護衛手里奪回匕首來。但是,此次章候府邸一行,卻出了個岔子。」
「什麼?」紫諾一句話自然是引了燕安的注意。
紫諾听著,卻是頓了一會,才慢慢地答道,「不僅僅是良子書這幾人,還有另一個男人,也闖入了府邸,同樣要找些東西。」
「探尋何物?」
「說是說要章候的令牌,不過我想,十成,怕是有九成半,也是為了匕首而去的。」紫諾輕笑了一聲,松了松自己的手腕,「我們幾人里頭,只有我和阮靈兒跟他交過手,阮靈兒涉世不深,尚且不能察覺,我卻能知道,這男人交手之間,掌心炙熱如火,靈氣卻又綿延如沙,能迅速化解一切攻勢。阮靈兒這幾月修行,已經邁入了靈仙級別,可我與她二人合力下來,卻傷不了他絲毫。」
「你可知道,是出自何門何派?」
「恐怕,最棘手的就是,探尋不出,何門何派。」紫諾笑了一聲,「我閱遍千家門派功法,若是普通門派,只消幾招之間,便定能有所模頭,可是這人,靈氣掌風卻察覺不到絲毫痕跡。而你覺得,這世上靈氣無常,又難以探尋的,還有幾家?」
紫諾這一句話,便讓燕安的眉頭也順利地跟著擰了起來。
何必問有幾派,不管是哪一派,都不是好對付的主。
紫諾笑了笑,話語微微一停,又是挑了挑眉接著道,「所以,以他的功力,今日在與守衛交纏之中的時候,又怎麼會受傷。僅憑著他的幾掌,那些個守衛都毫無抵抗之力。他這麼做,是故意想要接近我們,也便是說,不是我們幾人中有他想接近的,就是這匕首,也是他想奪之物。」
紫諾松開了捏著手骨的手,她跟在章候手下辦事,閱人無數,可不得不說,今日這男子,的確是她踫到的,極為棘手的一個,只這一眸一眼之間,根本無法看清他的意圖。
燕安看著紫諾的神情,也知道她沒有說假,「這事,要盡快稟報給章候,也要速速告知匕首一處的人,尚且不知這男子背後,還是否有其他人。」
「所以,這也便是我要來找你的原因。」紫諾說著,站起了身來,徑直拔出了手中的長劍,便是砍斷了綁在燕安身上的繩索,「我不可能離開,能做這件事情的,只有你。」
「我若是走了,這里你如何交代?」燕安被松了綁,站起了身來,微微緊了緊拳頭,才抑制住身體因為長期綁住的不適。
「這自然簡單。」紫諾應道,「剛才去章候府邸時,我已留下字條,告知這客棧的位置,等一會那些守衛便會趕過來,你盡快逃了,他們只道是你被那些人救走。」
紫諾說著,上前了一步,點開了燕安身上的幾個穴道,又遞給了他一顆藥丸,「青雀的封穴我雖不能立馬全盤解了,不過你服下這顆藥丸,再自己運用靈氣沖破丹田一脈,便也能恢復個七八。」
「你倒是想得周全。」燕安松了松手腕,接過紫諾的藥丸來,一口吞了下去。「此事算你有些覺悟,若是匕首安全回到章候手上,這功我會給你記下,不過龍淵劍一罪,也看你的造化了。」
燕安說著,也不再停留,稍稍簡單運行了一下自己的內力,便從房門快速地離開了。
紫諾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眉頭微微一松,右手也慢慢地抬了起來,放在了鼻間聞了聞剛才拿過藥丸的位置,嘴角的笑意也起了幾分。
對她而言,這命,雖不是在靈宮這群小弟子手上,但也絕非是被章候抓在手中。
而是。
在她自己的手里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