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婦產科的人很多,需要提前預約,每次林暖夏都會提前兩天約好,今天是個意外,這兩天她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總覺得肚子不舒服,因此過來醫院時還要排隊。
「據說婦產科來了個很有實力的醫生,今天很多沒有提前預約的孕婦都找她去看了。」
「也算那些人運氣好,不僅不用排隊等,還能找到更專業的醫生。」
「……」
幾個護士你一言我一語的從林暖夏身旁走過,說著無心,听著有意,林暖夏身邊的好幾個孕婦已經開始行動起來,他們的號在最後面,按照這樣的節奏等下去,非得等上兩個多小時,更別說才剛掛上號的林暖夏了。
洛楓看出她的心思,他這人做什麼事都比較謹慎,不可能听小護士那麼一說就跟著去湊熱鬧,免得耽誤了這邊。
身旁的洛楓跟著站起身,視線落在林暖夏略微泛白的臉上,可能剛才和嚴子軒鬧了不愉快,此時她的臉色更難看了。
洛楓又看了一眼前面好幾個孕婦,按這個速度,大概需要三個小時才排的上林暖夏,他怕林暖夏支撐不住,這才下定決心,低聲囑咐,「那我去看看,你站在坐在這兒不要動,有事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林暖夏點點頭,她胃里到現在還難受著,整個人癱軟在走廊里的座椅上,似乎虛弱得連一句多余的話也說不出。
醫院里上午的人多,來來往往的人群晃得林暖夏一陣眼花,加上之前嚴子軒的事件,讓她覺得緩不過氣來。
頭頂驀然一暗,林暖夏抬頭,視線從女人凸起的肚子往上移,看到的是陸晚馨那張氣焰囂張的臉。
「真是巧啊,林暖夏。」
陸晚馨單手扣住腰身,居高臨下的睨著座椅上臉色蒼白的女人,唇角泛起的弧度越來越冷。
林暖夏目光平視,正好看到陸晚馨凸起的月復部,隆起的弧度和她差不多大,更可笑的是,里面同樣是嚴子軒的孩子。
陸晚馨鐵了心要給她難堪,干脆在林暖夏身邊坐下來,故作關心的問,「怎麼,不舒服啊?」
林暖夏低著頭不語,她身體確實不舒服,但這個時候她更不想和陸晚馨有什麼交集。
「要不我給你開個後門,把給我看的那個醫生介紹給你?」
林暖夏視線盯著地面,她單手覆上小月復,那種對孩子的緊張與細心呵護深深刺痛了陸晚馨的眼。
眼前來來往往的人不少,陸晚馨突然揚高聲音,「呵,我能介紹給你是你的福氣,完全是看在你懷著我老公孩子的份上,別把每個人都想得和你一樣。」
陸晚馨會這麼好心?
這話一出,立刻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眾人鄙夷的眼神紛紛投在林暖夏身上,仿若她是一個垃圾。
林暖夏垂在身側的手逐漸緊縮,她不想鬧得人盡皆知,緩緩從座椅上起身,一句話不說準備找塊安靜的地休息,陸晚馨卻不放過她,眾目睽睽之下將她一把拽住。
「林暖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懷上孩子的,趁我老公喝醉勾引,現在的女人為了攀龍附鳳,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啊,你以為你肚子里有這個種,我老公就會娶你嗎?」。
林暖夏氣得倒抽口冷氣,終于明白什麼叫顛倒黑白,有些人一旦不要臉起來,真是什麼都說得出口。
面對眾人輕蔑的目光,林暖夏的心一緊,她的孩子,明明是正常得來的。
她再也做不到忍氣吞聲,厲聲道,「放手!」
眼看激怒了她,陸晚馨反而越發囂張了,為了防止林暖夏逃走,甚至將指甲深深嵌在她的肉里,疼得林暖夏直冒冷汗,又不敢太大動作的去推陸晚馨。
「怎麼,做了不敢認嗎,林暖夏,你就是賤。」陸晚馨揚起唇,每個字仿佛都帶了刺,林暖夏听得渾身都顫抖起來。
林暖夏甩了甩手,「你放手。」
陸晚馨拉著她往人群里擠,「大家來評評理,她肚子里是個野種,竟然還妄想我老公給她補償。」
「現在的女人真不要臉。」
「是啊,為了破壞別人的家庭,什麼都做得出。」
「……」
林暖夏听不下去了,她推了把陸晚馨,轉身就走,然而,陸晚馨依然不肯放過她。
陸晚馨追上去,惡毒的言語從嘴里吐出,完全顛覆了千金大小姐的形象,「林暖夏,你這樣的女人,就該去死,連同你肚子里的野種都該死!」
該去死?!
林暖夏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倒流了般,她喘著氣,有種一巴掌直接扇過去的沖動,不過,她冷靜了下來,保持著該有的理智,拖著虛弱的步伐不停的往前走,這個時候,她實在不宜和陸晚馨起正面的沖突。
忍忍吧!
陸晚馨三步便追上了她,拐了個彎,看熱鬧的人群漸漸少了,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林暖夏,別給你臉不要臉,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訓你,什麼叫做禮義廉恥,你這樣的女人,也配和嚴子軒在一起,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陸晚馨宛如瘋了般,她將林暖夏強行禁錮在牆壁,兩手掐在她的肩上瘋狂搖曳著,獰猙的模樣看得林暖夏一陣眩暈。
林暖夏喘著粗氣,由于強烈的沖撞,胃里一陣翻滾,她的身子開始支撐不住的往下滑,陸晚馨一把將她提起來,抬起手掌就要朝她揮去
抬起手掌就要朝她揮去。
這場仗,林暖夏明顯處于弱勢狀態。
林暖夏的身體是真不舒服,眼看著陸晚馨這一巴掌落下,她迅速的別開臉,陸晚馨這一巴掌落在了雪白的牆上,打得她手掌生疼。
這一來一去早就耗光了林暖夏的精力,她神色慌張,一種前所未有的害怕與恐慌襲來,連說話聲都變得微弱起來,「陸晚馨,你,你放開我。」
一巴掌未能得逞,陸晚馨的火氣直直往上冒,她冷笑下,「這樣吧林暖夏,只要你同意打掉肚子里的野種,我就放你一馬怎麼樣?」
「你住口,這是我的孩子。」
任何一個做母親的都無法容忍別人叫自己的孩子野種。
「呵,林暖夏,別跟我裝蒜。」陸晚馨冷笑,突然就平靜了心情,低聲道,「你知道嚴子軒為什麼要和你復婚嗎,那是因為你肚子里的種,他不想讓我受苦生第二個孩子,所以才騙騙你,好讓你把孩子生下來……」
「陸晚馨!」林暖夏徹底被激怒了,這次換她沒控制住,一巴掌甩過去,發出清脆的響聲。
陸晚馨完全沒有防備,左臉上五個鮮紅的手指印明顯,並且迅速的腫起來。
她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仇視的目光盯著眼前的女人,扯著她的頭發就開始撕,「林暖夏,你敢打我,你個賤人。」
兩人在醫院的廊道相互撕扯著,淒厲的尖叫聲傳過另一個方向。
「啊——」
不少人听著跟著跑過來看好戲,連帶著護士,然而,等他們過來,看到的卻是倒在血泊中的兩個孕婦。
同一時刻,雲城。
雲城這邊的工作不能再耽擱,當陸景琛再次提出陪同葉薇然一起過去時,她沒有再拒絕。
雲城確實有很多資源可以開發,邵正東的眼光不錯,當初在這里,陸景琛沒考慮過長遠的發展,再說他們陸家都是做廣告業發家,重點也不在這上面。
葉薇然沒奢望過陸景琛會給她自由,沒想到這一次,這男人倒是很大方的開口,說先去辦點事去,一會過來接她。
那麼,她和邵正東可以好好的談一談了。
葉薇然心情不錯,這些天的冷戰,她主動開口和陸景琛說了第一句話,「一會我還想去看看爸爸。」
現在無論她做什麼事都必須征得陸景琛的同意,趁男人心情還不錯,她干脆把想要做的一吐而快。
他們剛下飛機,按理說是該休息會的,看在她主動找他的份上,男人也沒強求。
「嗯,一會兒我們一起去。」
把葉薇然送到相約的地點,陸景琛囑咐了她幾句便驅車離開了。
葉薇然不敢相信他真會這麼大方,總有種他會躲在某個角落偷听的錯覺。
一定是她和陸景琛在一起,這些日子都被關傻了。
直到那輛黑色的汽車完全沒入車流中,葉薇然這才推門進去。
程家。
陸景琛進去之前接到醫院的電話。
「景二少,結果出來了,完全吻合。」
「您看?」
那頭不敢擅作主張,等著陸景琛的決策。
男人深邃的眸子閃了閃,「一會兒我給你們回話。」
程盛宗一早接到陸景琛的電話便將家里的人避開了,在客廳里等。
看到陸景琛過來,程盛宗親自給他泡了杯茶,「這是今年的新茶,景二少嘗嘗。」
陸景琛禮貌性的點點頭,在程盛宗對面坐了下來。
兩人沒有過多的噓寒問暖,陸景琛也不繞彎子,直接說明來意。
「我當時不知道葉薇然懷孕了,更不希望她再來糾纏我兒子,她追著我,我很反感,就沒回頭。」
程盛宗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此刻又有陸景琛在場,神色更為驚慌。
陸景琛皺著眉,他輕抿口茶水,只覺得十分苦,沉聲道,「你看清是誰推她的嗎?」。
「應該是個意外吧,我當時沒注意,她滾下來的時候我完全嚇傻了,趕緊撥了醫院的電話。」
「景二少,當時我真的不知道葉薇然懷孕了,如果……」
這些話,陸景琛一個字也不想听,每回憶一次,他的心就痛一次。
無論說再多,那個孩子終究還是沒有了。
陸景琛以前並沒有多在意,想著,如果葉薇然生下來他就養,並沒有更深一層去考慮未來。
現在想來,應該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有和葉薇然好好生活下去的打算了吧,否則,他這麼冷情的人,是不會允許任何一個女人懷上他的孩子的。
就連當年的藍瀾,在老爺子沒有灌那通湯藥的情況下,他也還沒想過和她生一個孩子來鞏固未來。
陸景琛突然對葉薇然以前的生活很好奇,「以前,葉家是什麼樣子的?」
他這麼一問,程盛宗也是個聰明的,深知他想听什麼。
「葉家姐妹很小就沒了媽媽,葉衛川平時忙于事業,兩個女兒都是交給佣人照顧,葉薇然年輕時就承擔了家里的一切,更是放棄了自己喜歡的專業,大學剛畢業就進了自家公司幫父親。」
「喜歡的專業?」陸景琛眉頭擰了擰,重復程盛宗這句話。
「葉薇然之前念的是時裝模特。」
難怪,那一次她能給他驚喜,原來她真的有這方面的天賦,為了家庭,放棄了。
放棄了。
不過這一點上陸景琛很感謝葉衛川,女孩子家的,學什麼走秀,那麼多男人看著,想想就覺得不爽啊。
光那麼一次,已經達到了他忍耐的極限,他的女人是不能讓任何人覬覦的,更別說在那麼多人面前綻放她的美了。
這個女人很辛苦,一開始陸景琛就很清楚,所以,以後他要好好對她,結束這些年的心酸。
從始至終程盛宗都沒有提過程以維,陸景琛也不問,都是過去了,他問了只會讓自己難受,再說人都死了,又何必給自己找不快?
只是這樣的談話,無疑還是牽扯到了另一兒子,程盛宗到現在也想不清楚陸景琛的真正來意。
「景二少,以前犬子不懂事……」
陸景琛神色看不出喜怒,他抬腕看了眼時間,沉聲道,「很晚了,我就不打擾了,今日過來,我不希望被程少爺知曉,我這人佔有欲強,更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瞎惦記。」
陸景琛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以前的事可以不追究,但以後,程家必須和葉薇然斷得干干淨淨。
她欠程家的,他可以幫忙還。
他就是不想任何人再去打擾葉薇然的生活,無論是程以銘還是邵正東,只要能阻止的絕不會給機會讓葉薇然和他們見面。
從程家出來,陸景琛當即給江城那邊撥了電話出去。
他的孩子是藍紫害死的無疑,這條命,這口氣陸景琛怎麼都咽不下去,那個女人就是死一萬次也難以平息他心里的火。
「今天情況怎麼樣?」
「景二少,今天陸大少來過醫院了。」
陸景琛並未放在心上,陸景凝他早就防著了,沒必要擔心他把人劫走,他自己的人,這些年還是有把握的。
「你去問醫生,看看這兩天什麼時候能手術,一切都以葉明娟的身體確定時間。」
「是。」
既然這樣,就等他會江城之後吧,這一次他不打算告訴葉薇然,想著等葉明娟好了在還給她,那時,他就什麼也不用解釋了。
邵正東平時都比較忙,為了能和葉薇然踫面,他推掉了很多工作。
兩人談了些工作上的事情,邵正東突然問,「薇然,上次我跟你說的事情考慮好了嗎?」。
葉薇然似乎听不明白,只是盯著他看。
邵正東故作深沉一笑,「這里沒有別人,我就明說了吧。」
「我需要自己的人,而你,很適合。」
葉薇然打趣,「敢情我像情報局的?」
「不,你這人很執著,值得我相信。」
葉薇然扯了扯唇角,脖子上淺粉色的絲巾能勉強遮住上面的掐痕,「謝謝邵總的欣賞,不過,我暫時沒有這個想法,誘拐陸太太,邵總,這個罪行是不是太大了?」
邵正東盯著她的眼楮,表情忽而變得嚴肅起來,「只要你肯,你就不是。」
葉薇然低下頭,臉上的笑意僵住。
連邵正東這個局外人都看出她的不幸福了,她還要怎麼和陸景琛繼續下去?
每一次的強迫,刺入的是更深的傷害,讓她對未來越來越絕望。
葉明娟,是她唯一支撐下去的理由,一旦從陸景琛身邊逃開,她絕對可以想象那個男人會怎樣的殘忍。
「我……」葉薇然不敢再輕易的去相信一個人,她垂下頭,不該從何說起。
要說邵正東,他確實有能力和陸景琛對立,可葉薇然並不確定這個男人到底抱了怎樣的目的而來,所以不敢輕易把某些事情告訴他。
邵正東眯起眼看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令他渾身難受。
接觸這麼久了,她還是對他有所防備,就連某些真相都不願意和他傾訴,這是邵正東活了二十幾年以來唯一感覺到的挫敗。
「薇然,你完全不用擔心我。」說到這兒,邵正東故意撇開某些真相,臉上的笑不再和煦,「光是陸景琛脅迫你這一條,你就可以和老爺子告狀,他的妻子是葉明娟,並不是你。」
一語點醒夢中人,葉薇然听後怔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別這樣看著我,很多事情,我如果有意深究,很快就能找到答案,當初的結婚請柬上,明明是葉明娟的名字。」
葉薇然抿了抿唇,視線盯著桌面,靜靜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邵正東嘴角浮了自嘲的笑,「我知道,景二少想娶的人是你,為了掩人耳目,花的心思更是不少。「
他對你,應該是用了心的!
這句話邵正東不會愚蠢的說出來,他點到為止,為的就是讓葉薇然看清,自己到底需要什麼。
如果想要逃離陸家,不難,有他這座大靠山,加上她自己的努力,陸景琛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控制住她。
關鍵在于,她自己肯不肯。
既然他什麼都知道了,葉薇然也覺得沒有再瞞下去的必要。
她小抿口咖啡,略苦的味道在口腔里暈開,「結婚的那天,我有想過在眾人面前坦白自己的身份,可是,沒有機會。」
她並沒有把陸景琛毒啞自己的事實告訴邵正東,哪怕到了這個時候,她心里還是為陸景琛考慮,不希望他在某些人心中成了十惡不赦的人。
「其實,他人不壞,就是,就是有點霸道,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所以……」葉薇然說到這兒刻意頓了頓,她心
了頓,她心里很難受,「不適合。」
如果他們真的有一天分開,也是因為不適合。
這個社會,情侶分手是再正常不過的家常便飯。這個理由夠了吧。
邵正東默默听著,她並沒有說太多,雖然話里已經透露了某種信息,但也處處彰顯著她對陸景琛的維護。
她很糾結!
如果讓她下定決心,恐怕還需要一點時間。
好的東西通常都要有耐心,他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突破口,又怎麼可能放棄。
邵正東笑了下,望著她的目光堅定,「葉薇然,你不是他的妻子,他是沒有權利對你做什麼的,只要你肯,我可以幫你。」
「幫?」
明顯,葉薇然因為男人的這個字而動心了。
「你擔心的無非是陸老爺子,他那個人,對陸景琛極其看重,你怕一狀告到他面前並不能引起他的重視,怕他依然偏袒陸景琛,那樣做的話,不僅沒有收獲,反而會讓陸景琛越發逼迫你,到時候會得不償失。」
「你只是沒有把握冒這個險,對嗎?」。
葉薇然詫異的凝視著對面的男人,好半天她都回不過神來。
邵正東竟然連她的心思都清楚,這個男人不簡單。
可若是想找個簡單的男人,又怎麼能真正的幫到她呢。
「葉薇然,我等你,這個期限是一年。」
「如果想好了,發郵件給我,我等著你‘願意’二字,那便是行動的開始。」
「到時候你只需要在老爺子面前全盤托出,我會有辦法。」
邵正東說完,視線掃過前來的身影,適時的站起身。
話鋒一轉,葉薇然看到面前的男人伸出手來,「葉總,我們就這樣說好了,下次再見。」
又是下次見,陸景琛進來的時候听到的便是邵正東的這句話,葉薇然跟著站起身,單手回握過去,兩人別有深意的對視一眼,邵正東拍了拍她的肩,離開。
葉薇然的心一片混亂。
邵正東的那句,‘我有辦法’像是一道魔咒深深折磨著她。
陸景琛最討厭的就是邵正東這副樣子,裝得正經,為了葉薇然,他是瘋了才做這個決定,為難了自己。
兩個男人擦肩而過之際,只是對視了眼,算是打過招呼了。
陸景琛走過去在葉薇然身旁坐下,雙眸盯著她略微懊惱的臉,皺了皺眉,問,「談好了嗎?」。
葉薇然緩了口氣,很快從這場談話中抽離出來,「嗯。」
「怎麼一會兒不見臉色不好,是邵正東給你難題了?」
葉薇然想了下,點了點頭。
「邵總要求太高了,我怕達不到。」
她的答案讓陸景琛頗為滿意,如果因為工作,她完全不必犯愁,男人伸手摟過她,無比自大的吹捧道,「沒事,這不是還有我嗎,你忘了,你老公是萬能的。」
葉薇然垂下頭,苦澀的扯了扯嘴角,她不敢去看陸景琛的臉,生怕這個精明的男人看出任何破綻。
出來咖啡廳,陸景琛接了通電話,臉色很不好。
「我們回江城。」
「這麼快。」
葉薇然其實想說的是,你有事可以先去忙,難得回來一趟,她還要去看爸爸,看程以銘。
陸景琛卻是問她,「這邊還有事沒處理好嗎?」。
葉薇然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她想多在雲城留兩天,和陸景琛分開兩天,可這話她是萬萬說不得的。
陸景琛本不想把事情的真相現在說出來讓她憂心,可眼見她那副不情願的表情,仿佛跟他多待一秒都難受,他還有必要顧及嗎?
「家里出事了,得趕快回去一趟,你也需要過去。」
男人的話隱約透出一股不安,葉薇然仰頭問,眼底藏不住緊張,「怎麼了?」
「馨兒流產了。」陸景琛瞧著她,狠狠道,「是林暖夏做的。」
葉薇然聞言不由倒抽口氣,當即反駁,「不可能,你們不能欺人太甚。」
那個女人沒保護好自己的孩子就要扣在林暖夏的頭上嗎?
陸景琛不願和她在公共場所發生爭執,事實上,他也沒想過要拿林暖夏怎麼樣。
陸晚馨是他的妹妹沒錯,可這種事情,從來用不著他插手,他只需靜靜看著,林暖夏就會生不如死,又何必在這個時候補上一刀?
「陸景琛,你想怎麼樣?」上了車,葉薇然看向男人的眼神驟然變得犀利起來,仿佛只要他對林暖夏做出什麼傷害的事,她就要找他拼命。
陸景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那里很疼。
為什麼每次在出事之後,她會把他想成罪魁禍首,就連林暖夏的事情,她也連帶著對陸晚馨的恨算到他頭上。
沉吟片刻,陸景琛幽深的眸底泛起淡淡的無奈,低沉的聲音在靜謐的空間里顯得異常清晰,「葉薇然,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來沒想過傷害你。」
他想給她的是幸福,今天從程家出來,這種感覺愈發濃烈了,可此時他們之間的關系,如果這話這個時候說出來,葉薇然肯定不會信。
于是,男人只是說了這麼一句,原有的想法被深深潛藏起來。
葉薇然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就說到這上面來了,懶得搭理,那邊她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匆忙回了一趟景園便和陸景琛回了江城。
此時醫
此時醫院。
陸晚馨還沒有從手術室里出來,這中間已經有醫生出來告知家屬,說孩子保不住了。
走廊里站滿了人,包括林暖夏和洛楓。
當時,林暖夏和陸晚馨撕扯的位置在樓梯口,陸晚馨原本是想把她推下樓梯,沒想到林暖夏卻敏捷的躲過,陸晚馨自己撞上了樓梯的護欄。
那一樁,正中月復部,流了很多血。
林暖夏也因為那一閃傷到了腰部,好在她的手護住了肚子,在摔倒的同時,幸免了這場災難。
直到這個時候,她的心跳都沒復原,臉色蒼白如紙,站在那里仿佛僵硬了般失去了知覺。
她是真的被嚇壞了,林暖夏不敢想象,一旦讓陸晚馨得逞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從樓梯上滾下去,不說孩子,恐怕連她這條命都得搭上。
那個女人果然狠毒!
這中間也有醫生給林暖夏做了檢查,說她是驚嚇過度,需要好好休息。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等陸晚馨出來我們再過來。」
林暖夏搖了搖頭,她沉浸在剛才的場景中久久回不過神,身子癱軟在走廊的座椅上。
這件事他們必須給陸家一個交代,不然他們以後怕是沒有安穩日子過,但這樣的交代,洛楓並不希望林暖夏參與其中,有他便夠了。
當時,洛楓也跟著嚇個半死,他趕過去的時候林暖夏剛從地上起來,而身旁的護士和其他人都去幫了陸晚馨,當時,他那個心痛啊,此時想起來都令他害怕。
洛楓不停安慰她,「別擔心,怪不到你頭上的。」
林暖夏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肚子里的孩子,陸老爺子如此寵愛陸晚馨,以他的蠻橫根本不會去管事情的過程。
前方,嚴子軒不停的在手術室門外徘徊,焦急的身影一來一回,林暖夏看著,只覺得諷刺。
陸晚馨的話從腦海里毫無逾期的暴露出來,‘嚴子軒說和你復婚只不過是哄哄你,因為他不忍心讓我生第二胎這麼辛苦。’
林暖夏心尖兒跟著一痛,陸晚馨的意思是她生下孩子之後,嚴子軒要和她來搶孩子嗎?
「是你?」
突然的一陣暴喝讓林暖夏站起身來,洛楓扶著她,面對老爺子的憤怒男人猛然沉下臉來。
林暖夏站在哪兒沒說話,她順手覆上小月復,哪里有她唯一在乎的生命。
「你這個狠毒的女人,連我的重外孫都敢踫,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老爺子不分青紅皂白,把陸晚馨流產的罪責全部推卸到林暖夏身上。
「陸老爺子!」
洛楓喊了聲,正準備說些什麼,老爺子完全听不進去,他抬起手一揮,站在廊道上的兩個男人動作極快,這一巴掌直直落在嚴子軒的臉上,在醫院的走廊里顯得異常清脆。
林暖夏嚇傻了,搞不清楚之前還在手術室外徘徊不定的男人,怎麼就到了她這邊。
嚴子軒將林暖夏護到身後,狹長的鳳眸直直落在老爺子眼底,沉聲道,「爺爺,您要怪就怪我,是我沒保護好馨兒。」
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嚴子軒的臉很快腫了起來,可見這一巴掌用足了力。
他冷哼聲,凌厲的視線從嚴子軒身上越過,直接落到林暖夏身上,現在就是殺了那個女人也無法阻止他心里的憤怒。
他的小重外孫就這樣沒了,馨兒知道後不知會難過成什麼樣。
光是想想都覺得痛心啊!
也就在這時,嚴子軒朝身後的林暖夏看去,低聲說了句,「你趕快走。」
洛楓跟著會意過來,他扶著林暖夏正準備離開,老爺子眼尖,立即出聲阻止了意欲離開的兩人,「在馨兒沒月兌離危險之前,你們誰也別想離開。」
嚴子軒听得頭大,他走過去攔在老爺子面前,「爺爺,暖夏也受到驚嚇了,她現在還懷著孕,其實是馨兒自己……」
老爺子狠狠剜了他眼,厲聲訓斥,「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如果馨兒有什麼事,你,你們嚴家一個都不能幸免。」
林暖夏從來沒見過這樣一個人,能強勢到如此地步。
竟然要傷害嚴子軒全家,她不能忍受,更不能拖累了嚴子軒。
醫院的走廊里,誰也沒有再說話,林暖夏和洛楓站在另一旁,既然老爺子不讓走,干脆再等等吧。
事情總有個解決,林暖夏不希望過了今天之後,陸家的人會經常拿著這個借口去找她。
故意傷害罪她承擔不起。
嚴子軒杵在一旁,臉頰上傳來火辣辣的疼,這個時候的他反而出奇的冷靜,得了一巴掌他仿佛清醒過來,這個孩子沒了也好,或許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得不到父母疼愛的孩子,來了也是受罪。
他不愛陸晚馨,那麼也就沒辦法全力去愛那個孩子,頂多做一個父親該有的責任罷了。
只是林暖夏,你真的沒有傷害陸晚馨的孩子嗎,是因為嫉妒?
相較于其他人的冷靜,老爺子顯得煩躁不安,陸晚馨進去一個小時還沒出來,只要看到林暖夏,他恨不得一槍崩了她。
「林小姐,之前我怎麼跟你說的,看樣子,我的話你沒相信。」老爺子憤怒的沖上去,那眼神恨不得撕了林暖夏。
林暖夏被洛楓護在懷里,可這一刻,她不願卑微,更不願躲在背後做那個縮頭烏龜。
她神色鎮定,
神色鎮定,沒有半絲慌亂,目光和老爺子的平視,「是您孫女自己想害我,我屬于正當防衛,不,正當防衛都不算,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這個女人還真敢說。
老爺子挑了挑眉,眸底的鋒利愈發明顯,「呵,是嗎,現在人出事了,你說什麼都是可以的,你以為我會信嗎,你最好祈禱馨兒沒事,否則……」
「陸老爺子,還請查明真相後再說話。」洛楓沉著臉出聲,實在忍受不了老爺子對林暖夏的攻擊。
「你是?」老爺子眯了眯眼,似乎對這男人有點印象,身旁的老管家在他身邊低聲幾句,老爺子這才想起來。
「哦,原來是洛家的小子,你父親這些年表現不錯,不過很多事情就怕一個不小心,當年下鄉的那一頁上面可還記著呢。」
一句話說的意味深長,洛楓又豈能听不出來這話里的威脅。
男人笑了笑,他將身旁的林暖夏摟得更緊了,「多謝老爺子掛念,父親這些年一直痴心悔改,我相信群眾的眼楮都是雪亮的。」
「呵!」
老爺子冷笑下,也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
嚴子軒先一步上前,老爺子听到動靜也跟著過去,病床上的女人還沒醒,一群護士和醫生推著她進了特護病房。
洛楓和林暖夏也想去看看情況,走在他們前面的嚴子軒卻突然回過頭來,他看了眼臉色蒼白的林暖夏有些心疼,「這個時候你們還是別進去了吧。」
林暖夏和洛楓相互看了眼,只需一個眼神,他們就能讀懂彼此,像是贊成了嚴子軒的話。
這種默契,深深刺痛了嚴子軒的眼,那種痛比剛才老爺子抽的一個耳光還要來得激烈。
「我能單獨和你談談嗎?」。嚴子軒耐著性子問。
林暖夏點點頭,目光卻是看著身邊的洛楓,好像在等待他的答案。
嚴子軒忍住想把洛楓暴揍的沖動,直接走到了另一邊。
病房內,陸晚馨還沒醒,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臉色白得透明,老爺子看著,心疼得不行。
孩子是沒了,大人該好好養著才是。
醫生處理完畢後才開始匯報病情,「老爺子,陸小姐醒來後您恐怕要多花點心思勸她。」
老爺子猛的一驚,「什麼意思?」
「強烈的撞擊,子宮破裂,幸好是在醫院及時發現,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也就是說情況很嚴重,他的孫女是撿回的一條命?
醫生見老爺子漸漸沉下去的臉色,頓了許久才小心翼翼道,「恐怕,陸小姐恐怕,以後都不能生育了。」
老爺子震驚不已,這個宛如晴天霹靂的消息讓他差點就此昏了過去。
此時,醫院的某個安靜的角落。
「你為什麼這麼做?」男人的聲音滿是質問,那雙魅惑的眼透著一股凌厲。
林暖夏覺得頭痛,「連你也不相信我?」
「我沒有推你的馨兒,是她,是她想害我。」
這聲馨兒,明顯帶了股賭氣的味道。
嚴子軒看著她,性感的唇勾了勾,「我不管,現在孩子沒了,林暖夏,你要賠我一個孩子。」
林暖夏退了兩步,黝黑的瞳孔徒然瞪大一倍,滿臉驚恐,「嚴子軒,你是不是瘋了?」
「你肚子里有現成的,這一點都不難。」嚴子軒緩緩湊近她,視線落在她凸起的小月復,語氣驟然揚高,再次重復道,「林暖夏,你必須賠我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