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陰沉下去,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暗黑的臥室,女人蜷縮在被褥里,嘴里發出細細碎碎的低吟,「唔……疼,疼!」
啪!
光線驟然變亮,藍瀾披了件外衣,心疼的望向床上因為疼痛而蜷縮成一團的女人。
「阿紫,阿紫……」藍瀾輕輕喊了兩聲,床上的女人並無多大反映。
「疼,唔,疼,好疼……」這是藍紫唯一的感受,仿佛這種疼痛已經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額頭上的細汗一縷縷滲透出來,急壞了蹲在一旁的藍瀾。
藍瀾去了浴室拿了條干毛巾,一邊給她擦拭一邊給她量體溫。
一圈下來,高燒三十九度。
人已經逐漸陷入昏迷。
藍瀾不敢再耽擱,她看了眼牆上的時間,猶豫之下給陸景凝的助理打了電話。
沒一會兒,助理帶著幾名醫生過來,經過幾人的努力,藍紫的病情得到控制,沉沉睡去。
此時,天色已然黑透,這場雨終究沒有落下來,讓人有種悶悶的燥熱感。
「一定要注意傷口,尤其是這樣的天氣,隨時觀察,這兩天我都會過來給她上藥的。」醫生臨走前特意叮囑藍瀾。
「謝謝你了醫生。」藍瀾沉重的點頭。
「不客氣。」
送走醫生,男助理也準備走了,客氣道,「藍小姐,如果沒什麼事,我也先走了。」
藍瀾抿了抿唇,「嗯,幫我給景凝說聲謝謝。」
「不用客氣藍小姐,陸大少說了,你的事就是他的事,不會讓你們姐妹受苦的。」
藍瀾將男助理送到門口,公寓里很快恢復冷清,這個點連鐘點工阿姨都回去了,房子里只剩下她和藍紫相依為命。
三個月前,藍紫被陸景琛強行割去了一個腎,傷口由于沒有及時處理,恢復得很糟糕,以至于高燒發炎是常有的事。
像今天這樣的高燒,在過去的三個月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藍瀾無法想象,藍紫被人割去腎的時候,沒經過麻藥是怎麼忍受過來的,那種疼絕非常人能忍受。
她想不通,景琛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狠心,對藍紫下這種毒手。
不管怎麼說,那個男人曾經也把藍紫當做親生妹妹一樣的疼愛啊,究竟是要有多恨,還是這一切都是葉薇然的意思?
房間里傳來一陣響動,藍瀾胡亂抹了把淚,起身走向客臥。
「阿紫。」藍瀾推門進去,訝異的喊了聲。
藍紫已經艱難的從床上起身,她穿著單薄的家居服,雙手按壓在小月復,強烈的光線把她的小臉照耀得異常慘白。
看到這樣的藍紫,藍瀾渾身的神經都跟著緊繃起來。
藍紫看到她,斷斷續續道,「姐,我……我想喝水,難……受。」
藍瀾急忙過去將她扶到床上躺下,「別亂動,傷口發炎了。」
藍紫皺著眉乖乖半躺著,原本艷麗的臉此時暗淡無比,別提多心酸了。
一杯水下肚,干裂的唇得到滋潤,藍紫放在月復部的手抬起,她胡亂的擦了擦額角上的汗珠,喘息著開口,「姐,我好疼,你幫我打電話找醫生過來。」
藍瀾幫她掖好被子,「醫生剛才已經來過了,你再忍忍,估計要待會兒才起到作用。」
藍紫輕咬下蒼白的唇瓣,眸底很快暈開一團霧氣,「姐,我真的沒想到他會那麼狠心,當時,連麻藥都沒給我打。」
只要一想到那個場景,她就噩夢不斷,當時的疼根本沒辦法形容。
藍紫說到這兒,抱胸的雙臂收緊,眼底涌起一股極濃的恨意。
藍瀾的心口一陣陣收緊,她掀開薄被,輕輕扯開藍紫身上的衣物,月復部上的那道疤痕明顯,印在白皙的肌膚上觸目驚心。
她不由倒抽口冷氣,趕緊將藍紫身上的衣服拉下來蓋住那條鮮紅的疤痕。
都三個月了還如此明顯,可見當時給藍紫做手術的人根本沒把她當做人來處理。
每次看到這條傷疤,藍瀾就會想到陸景琛當時的決絕,只要葉薇然一句話,那個男人連眼楮都不眨一下,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她被警察帶走。
他心里是真的沒有她了吧,為了葉薇然就連往日的情分都不顧了。
她的黯然傷神看在藍紫眼里成了最好的出擊,「姐,你不要再傻了,姐夫他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陸景琛……」
藍瀾從抽屜里拿出一盒藥膏,打斷,「這藥好好擦。」
話落,她從床邊起身就要出去。
藍紫忍著疼,朝她背影嘶吼,「姐,他愛的是葉薇然,你還不明白嗎?」。
他們投靠陸景凝的這幾個月,藍瀾一直沒有答應陸景凝的請求,這個任務自然落到了藍紫身上,為了撮合藍瀾和陸景凝,她幾乎每天都會給姐姐灌輸某種思想。
瘋了這麼多年的女人,藍紫自認為對藍瀾掌控得很好,可一旦遇到陸景琛的事,這個女人不知為何就變得十分清醒,怎麼都不肯妥協。
見藍瀾還是不開竅,藍紫使出激將法,「姐,我好疼,姐……」
藍瀾又怎麼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再次回過去拉起藍紫的手,低低道,「阿紫,陸景凝有妻子的,難道你忘了嗎?」。
「可他也說過了,會娶你。」
藍瀾嘴角勾起的弧度澀然,「你也說了是會娶,不是一定娶。」
,不是一定娶。」
「……」
陸景凝這三個月特別閑,老爺子把公司里的很多事情都交給了陸景琛,他每天都陪在厲晚清身邊,偶爾出來看藍瀾都必須提前好幾天做準備,免得讓厲晚清懷疑。
夜,沉悶的空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轟!
驟然的一道雷聲像是要把整片天都劈下來,厲晚清嚇得只往男人懷里鑽。
「景凝,景凝!」
男人開了燈,掌心落在她肩頭,「怎麼了?」
厲晚清死死拽著男人胸前的衣襟,在他懷里蹭了蹭,嬌嗔的開口,「我害怕。」
男人抿著唇,沉冷的視線掃過某處,床頭櫃上的電話響個不停,一聲聲像是催命的符咒擾得人心神不寧。
厲晚清漸漸在他懷里安靜下來,陸景凝拍了拍她的背,「我接個電話,馬上回來。」
女人嘟著小嘴,「不能在這里接嗎?」。
陸景凝拿了手機,火熱的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圈,挑眉道,「有你在我身邊,我能好好接電話嗎?」。
男人起身後,厲晚清也沒了睡意,側躺著靜靜听著陽台上的動靜。
「嗯,嗯,好。」
「想這樣吧。」
須臾,這種聲音被沉穩的腳步聲代替,厲晚清從床上起身,眼見著男人鐵青的臉,驚呼道,「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男人將掌心里的手機放在原處,含笑的眸子落在她微凸的小月復上,那里面有他的孩子,只不過這個孩子來得太意外,他這個時候並不想要。
「爺爺現在把陸家的大半江山都差不多給了陸景琛管理,再在家待下去,走出去人家怕是都不知道我是陸大少了。」陸景凝輕柔的吻落在女人嘴角,玩笑似的和她嬉戲。
厲晚清雙手勾住男人的脖子,「不是還有我爸嗎,老爺子不至于做得那麼過分。」
說到此,男人眸色暗了暗,「你不了解爺爺,他一向偏袒景琛,本來就有意把陸家的一切都交給他。」
爾後,他將厲晚清的手掰開,起身從抽屜里拿出一盒藥,倒出一粒送到女人唇邊,「來,我喂你。」
厲晚清不情願的吞下藥丸,嘴里的藥味經久不散,十分難受,「醫生說我貧血缺鈣,我怎麼感覺還好啊。」
「你也不看看每天吃了什麼,能感覺不好嗎?」。
「討厭。」
「呵!」男人背對著她,俊朗的臉此時一片陰霾。
——
張亦茹有段時間沒來半山別墅了,她打听到陸景琛這兩天比較忙,晚飯之前特意過來了一趟。
葉薇然在書房辦公,得到消息後很快從樓上下來,「媽。」
張亦茹垂著眼淡淡應了聲,隨即又道,「既然叫我一聲媽,就該听我的勸,趕緊給景琛生個孩子,你們結婚都有大半年了,之前就在一起,怎麼沒動靜呢。」
「這個事情也是靠緣分,我們,我們已經努力過了。」葉薇然站著,十足一副乖媳婦的模樣。
「努力過了?」張亦茹犀利的視線在她身上來回掃視,「有沒有去醫院瞧瞧?」
被人逼著問這方面的事情,加上葉薇然一直在默默避孕,難免有些緊張。
她低著頭,貝齒咬著淡色的唇瓣,素顏朝天的臉憋得通紅。
「害什麼臊啊,這不是正常嗎?」。
張亦茹干脆站起身,命令般的開口,「明天上午我正好有時間,我派人過來接你。」
「可是明天我還……」葉薇然想用陸景琛做擋箭牌,想了好半天也沒想個理由出來。
張亦茹朝她擺擺手,「就這麼說定了,放心,明天我會給你找最權威的醫生,看看不礙事的。」
「我不是說過嗎,沒我的允許誰都不能進來這里,你們耳朵聾了?」
驀然,院子里傳來一道暴怒的男音,葉薇然神色稍松,而這話听得張亦茹一陣尷尬。
陸景琛單手插兜的走進來,深邃的眸子落在張亦茹身上,「媽,您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害得我還以為是有人誤闖。」
張亦茹冷哼聲,斜睨了眼葉薇然,心里的不滿越來越強烈。
自從這個女人和兒子在一起,景琛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僅很少過去別苑,陸家的繼承人好像也不關心了。
「我是來告訴葉薇然,明天和我一起去醫院。」
陸景琛看了一眼垂著頭的葉薇然,沉聲道,「剛才爸給我打電話了,爺爺讓你們過去。」
張亦茹神情難看,她干脆坐到沙發上,「我就留在這兒了,你能趕我不成?」
「留在這兒當然可以,不過,你不能再說然然。」陸景琛將身旁別扭的女人摟進懷里,鐵了心要袒護到底。
「真是混賬,難道我連媳婦都不能說了?」張亦茹氣得臉色青紫,咻的從沙發里站起身來。
陸景琛擁著葉薇然往樓上走,還不忘吩咐,「媽,我會讓人送你過去。」
張亦茹眼睜睜看著二人相擁而去的身影氣不打一處來,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兒子,就這麼丟下她了,還揚言要把她趕出去?!
什麼世道?
去醫院檢查的事就這樣被陸景琛攔截下來,如果不是他回來救急,葉薇然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雖然這幾個月兩人一直在鬧,但偶爾在家庭方面,葉薇然還是需要陸景琛的幫襯。
兩人一起進
兩人一起進去臥室,陸景琛松了松頸間的領帶,握住她的手攥在掌心,「以後我媽過來你不必害怕,不想做的事可以拒絕。」
葉薇然為難的看向男人,「可她到底是長輩。」
男人冰冷的唇角染上一絲淺淺的笑意,「沒事,我媽這人心眼不壞,就是太嚴肅了點。」
葉薇然也看得出來,張亦茹不能說是一個好婆婆,但為人正值,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兒子,她也能理解。
可這一來二去,苦的就是她了。
樓下響起汽笛聲,陸景琛拉開窗簾看了眼,是張亦茹離開了,他這才放心下來,拿起外套準備出門。
葉薇然從浴室出來,看到男人急匆匆準備離開,忍不住問了句,「這麼晚了還出去?」
陸景琛挑高了眉看她,唇角泛起的弧度柔和,「還有點事沒處理好,要不要跟著我出去?」
葉薇然搖了搖頭,她還以為他已經忙完了,由此看來,陸景琛肯定是第一時間得到張亦茹過來這邊的消息,特意跑回來救急的。
他對她的好,葉薇然心里都明白,只是有些事情……
男人也沒勉強,走過去將沐浴後的她抱進懷里,鼻翼間滿是沐浴露的香味,很快暈開在空氣中,他聞著情難自禁,突然就不想走了。
也就是在這時,陸景琛的私人電話響起,葉薇然推了推他,「你電話響了。」
陸景琛做了一個手勢讓她別出聲,接了電話之後,男人原本迷離的臉很快涌起一絲暗沉。
葉薇然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催促道,「既然有事,就先去忙吧。」
「那好,你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我了。」男人的手剛觸到門把,又不放心的回過頭來叮囑,「如果害怕就給我打電話。」
「嗯。」葉薇然淡淡應了聲,連頭也沒抬。
門被關上,臥室里殘留著男人的氣息經久不散,葉薇然抬眼看向黑漆漆的窗外,樓下傳來跑車的嗡鳴聲,逐漸遠去。
這些日子陸景琛很忙,有時候甚至忙到凌晨才回來,不過無論多晚,這個男人都會回來。
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誰知第二天早上,陸景琛剛出門,老爺子就派人過來接葉薇然,說是想她了。
接到電話的時候陸景琛在外地出差,剛下飛機,原本是打算下午結束會議之後趕回江城,听說這個消息之後,他只能把這里的一切交給江澈,又獨自急匆匆的回去江城。
這一來一回耗費了時間不說,工作也給耽擱了。
過來大院,陸景琛連口氣都沒來得及喘,得知葉薇然被老爺子推去陸晚馨的房間,說是姑嫂好好培養感情。
「你今天不是出差?」老爺子看到陸景琛,明顯吃了一驚。
「時間有改動,下午明娟要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
「嗯,那等吃完飯吧。」
「我去看看她。」陸景琛急著就要去找葉薇然。
「等等。」老爺子喚住他,「景琛,你和明娟結婚都大半年了,怎麼還沒有好消息?」
「這樣吧,這兩天就讓明娟住在這里,爺爺找個老中醫給她看看。」
男人眼底藏著揮不去的陰霾,盡管是他最敬重的爺爺,陸景琛也不希望別人幫他做主。
「這事一會兒再說,我去找她。」
老爺子原本還想說什麼,陸景琛卻已經不見蹤影。
後院里很冷清,陸景琛穿過長廊,陸晚馨的房間外有兩個佣人,他揮了下手示意她們離開,爾後直接推門進去,看到站立在窗前的女人,男人狠狠松了口氣。
陸晚馨這兩天情緒不好,已經睡著了。
看樣子她們姑嫂並沒有發生什麼戰爭,估計在大院,陸晚馨也不敢胡來吧。
听到動靜葉薇然轉過身,四目相對,兩人眼底閃過太多的情緒。
「明娟,我們走了。」陸景琛站在那兒,他伸出手來,等著她過來。
葉薇然淡色的唇瓣彎起,她走過去握住男人的手,觸踫的瞬間,葉薇然才驚覺陸景琛手心全是汗水。
她清楚的感覺到他在害怕,只是陸景琛,你為什麼會害怕呢?
那麼殘忍淡漠的一個人,也會有在意的東西嗎?
直到不久後的某一天,葉薇然才明白,陸景琛為什麼會害怕她一個人來大院。
兩人牽著手一路到前廳,老爺子已經命人準備好午飯,看到他們二人正準備開口,陸景琛卻道,「爺爺,如果沒事我們先走了。」
老爺子當即垮下臉,「你這麼急做什麼,難道還怕爺爺虧待你媳婦不成?」
陸景琛拍了拍葉薇然的肩,示意她等一會,自己則去哄老爺子,「爺爺,明娟最近身體不好,我是怕她著涼,影響生育啊。」
老爺子不滿的冷哼,「行了行了,人老了就是不討人喜,一個個的,連吃頓飯都不肯。」
「爺爺,一會兒該宴會遲到了,我保證,等忙完這一陣再過來看你。」
他這麼說,老爺子也不好再計較,原本他就是想找葉明娟過來問問情況,試探試探他們夫妻二人的心思。
須臾,老爺子朝他擺擺手,「去吧去吧,這段時間,你要多關心關心你妹妹。」
「我會的,等有時間我再過來看她,不過爺爺,有些事情不可強求……」
「走吧,明娟還在等你。」
老爺子不願
老爺子不願意听,陸景琛多說無益,偌大的宅院安靜得讓人沉悶。
時間一長,葉薇然肚子遲遲沒有動靜,陸家的人開始不淡定了,個個找她去談話。
雖說陸景琛也一樣想要孩子,可他的女人,從來不需要任何人訓話,只能由著他寵著疼著。
上了車,男人一直握著葉薇然的手,「以後他們找你,你給我打電話。」
葉薇然側目,男人額角上滲出的細汗讓她的心一陣緊抽,幾乎是情不自禁的喊了聲,「景琛。」
「嗯?」陸景琛愣了下,精致的嘴角勾起,別有深意的瞧著她,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們已經好久沒有這樣過了,尤其在稱呼方面,通常都是有話直接說。
葉薇然的頭枕在男人肩上,感嘆道,「你們家好復雜,你不累嗎?」。
盡管老爺子把她叫過去沒說什麼,但葉薇然能感覺得出來,老爺子句句話里都帶著試探的意味,在繼承人方面,老爺子應該還沒下定決心吧。
陸景琛還以為她是厭煩了這種生活,掌心在她手背輕拍,保證,「放心,以後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來的。」
驀然的,葉薇然像是想到什麼,突然抬起頭看向男人,「對了,你不是今天出差了嗎?」。
陸景琛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臨時改變路線了。」爾後又將她按在自己懷里,「累了就睡會吧。」
「嗯。」
這聲落下後,男人深邃的眸子落在車窗外,目光瞬間變得冷厲起來。
看樣子,某些事情,他要加快腳步才行。
夜晚的醫院很靜。
林暖夏生產的第五天已經完全能下床走動,吃過晚飯,一場大雨驟然降臨,豆大的雨水拍打著玻璃窗,砸的人心惶惶。
病房里,電話鈴聲接二連三的響起,洛楓被催得煩了索性關機。
林暖夏看不過去,勸道,「洛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已經好多了。」
「不行,你現在還沒完全好,晚上說什麼我都不會離開的。」
因為他的大意差點讓他失去她們母女,這次說什麼都不肯了。
「你都在這兒好幾天了,如果你媽再對我有意見,我們……」林暖夏故意不往下說,她拿出手機開始撥號,「我打電話讓薇然來陪我。」
她這麼說,洛楓想想也有道理,該給家人好好做做思想工作了。
最終,他只得妥協下來,「好吧,等葉薇然來了我再走。」
其實下雨天林暖夏是不想麻煩葉薇然的,可眼下她沒有其他辦法,若不找個可靠的人,洛楓定然不會離開。
沒一會兒,葉薇然提著大包小包來到醫院,和洛楓打了個照面,男人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
林暖夏躺在床上,臉色沉沉。
葉薇然月兌上的外套,關心的問,「怎麼了暖夏,你有心事?」
林暖夏咬了咬唇,良久才道,「嚴子軒的媽媽讓我勸他和陸晚馨不要離婚。」
「你答應了?」
林暖夏沉重的點了點頭。
「你傻啊,他們離不離婚關你什麼事。」葉薇然一掌拍向額頭。
她們這麼多年的朋友,葉薇然當然看得出來,林暖夏並沒有完全忘記嚴子軒,孩子生下來,兩人肯定有一絲機會。
可現在,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嚴家連孫女都不想認了嗎?
林暖夏神色糾結,「薇然,我沒有辦法,為了孩子我這樣必須做,陸晚馨是什麼人,她不會放過我和孩子的。」
其實嚴媽媽也是為孩子著想吧,他們這些人拿什麼和陸家去抗衡呢。
「你告訴我,還想和嚴子軒在一起嗎?」。葉薇然一臉認真的盯著她,又道,「他和陸晚馨結婚這麼久,還沒在一起過呢。」
這話一出,林暖夏被逗笑了,「你天天監視他們了?」
葉薇然無謂的聳了聳肩,「這麼重要的新聞你都不知道,陸家每個人都清楚,天天拿這事說。」
林暖夏卻不解了,之前嚴子軒為了陸晚馨不肯踫她,現在心想事成和陸晚馨結婚了,能不在一起嗎?!
不過,這話听起來確實舒服。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調笑聲戛然而止,在看到過來的男人後,葉薇然起身去了外面。
「你怎麼還沒走?」
陸景琛將手里的東西遞給她,「看到附近有宵夜,怕你一會兒會餓。」
葉薇然接過,觸踫到男人的手,冰冰涼涼,她緩緩抬起視線,陸景琛額前的短發散落下來,一看就知道他是冒著雨去買的。
男人像是並不在意,只是囑咐她,「晚上不要熬夜,旁邊可以睡的。」
「嗯,我知道。」
葉薇然發誓,這一刻,她心里是有感動的。
陸景琛深邃的視線盯著她的眼,里面的不舍很是強烈,「那我走了,明天早上過來接你。」
「嗯。」
回來病房,葉薇然把陸景琛買來的宵夜分好遞給林暖夏,「陸景琛買的,快吃。」
「薇然,我瞧著景二少對你不錯。」
葉薇然送進嘴里的食物還沒下咽,頓時覺得堵得慌,想到某件事,她再也吃不下去,「再好又能怎麼樣呢,葉明娟還能回來嗎?」。
林暖夏也沒了食欲,「薇然,其實有時不必太介懷過去,在景二少身邊,你也逃不掉,不如……」好好在一起
好好在一起。
好好在一起,總比孤單一人的好,愛而不得,忘卻不能,那是怎樣一種痛苦?
她和嚴子軒不就是這樣嗎,她明明愛他,可是這份愛卻消磨掉了她繼續下去的勇氣,現在好不容易下定決定想在一起,環境不允許了。
葉薇然知道林暖夏想說什麼,只是現在她不想談論這個問題,笑著道,「你先吃,我去看看孩子,昨天就沒見她。」
窗外,雨勢加強,一滴滴砸在玻璃窗上,擾得人惶恐不安。
林暖夏的電話也是在這個時候響起的。
「夏夏,子軒有去你哪里嗎?」。
是嚴媽媽。
林暖夏這才想起來,離嚴媽媽說那番話以後已經兩天了,她還沒有行動。
「沒有。」
「夏夏,你給子軒打個電話好嗎,這麼大的雨,新聞里說明天會有台風。」
嚴媽媽說嚴子軒那天離開後一直沒有回去,也聯系不到人,這麼大的雨,他會去哪兒呢?
林暖夏知道,如果嚴子軒一天不回去,這個問題得不到解決,以後這樣的電話肯定不少。
掙扎再三,她還是忍不住撥通了嚴子軒的電話。
出奇的,那頭倒是很快接通,「喂,是我。」
男人似乎很激動,急促的呼吸聲隔著電話傳來,「夏夏。」
林暖夏的內心有惶恐,有掙扎,更多的是欣喜,最起碼,她能確定嚴子軒是安全的。
只是這樣的復雜的情緒讓她苦不堪言,「嗯,有時間嗎?」。
「有有有。」男人在那頭一連說了三個有,可見是十分激動的。
「那好,我到醫院等你。」
話落,電話被切斷,林暖夏開始漫長的等待,想著,一會兒嚴子軒來了她要怎麼開口和他說。
嚴子軒過來時手里拎著大包小包,渾身都濕透了,那張絕艷的臉有著罕見的狼狽。
收拾好東西,嚴子軒拉了把椅子在林暖夏身旁坐了下來,「你吃晚飯了嗎?」。
林暖夏咬著唇‘嗯’了聲。
男人狹長的眸子瞅著她,「怎麼了,臉色不好,是哪里不舒服嗎?」。
林暖夏則是指了指某個方向,「浴室里有干毛巾,你去擦下,免得感冒。」
嚴子軒雙眸閃著一股灼熱的光芒,乖乖起身,「好,你等我出來。」
趁這個時間,林暖夏給葉薇然撥了電話,讓她先回去。
男人整理好出來,林暖夏已經下床站到窗前,外面的雨聲听得更清晰了,一滴一滴像是砸在她心上,濕了一地。
嚴子軒皺眉看向她,丟了手里的毛巾,將林暖夏一把抱住,「這麼涼,你下床做什麼?」說著,就要把她抱去床上。
林暖夏推了他一把,轉過身來,雙眸直直盯著他那雙魅惑的眼,艱難的開口,「嚴子軒,你別和陸晚馨離婚。」
「……」
嚴子軒懵了,只是看著她,忘了反映。
林暖夏深吸口氣,繼續道,「我不可能原諒你,更沒辦法接受你娶了陸晚馨之後再來找我。」
「暖夏?」男人低低喚了聲,眼底有名為痛悔的東西涌出來。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得到她的原諒,但是,無論她接不接受,他和陸晚馨都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林暖夏咬牙,「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嚴子軒將她意欲逃離的身軀拽住,急急開口,「我知道,我一旦和陸晚馨離婚,局面肯定會更加混亂,到那個時候,很有可能連你們母女都保護不了。」
說到這兒,嚴子軒將她的臉強行扳過來,兩人面對面看著對方,「可我真的不願這樣下去了,暖夏,我們離開這兒吧!」
「離開?」林暖夏故意忽略他眼中的堅定,冷笑,「嚴子軒,你什麼都沒有了,憑什麼要我和你一起離開?」
「我會給你幸福的。」男人強調,有些懊惱,捧起她的臉就要吻下去。
林暖夏大力將他推開,怒喝,「我要的幸福是,生活中沒有你。」
我要的幸福是,生活中沒有你!
一字一句那麼清晰,像是找到了最致命的一擊,痛得男人忍不住彎,好半天緩不過神來。
夜,很靜,窗外的雨還在繼續。
良久,嚴子軒緩緩直起身子,絕美的臉閃過一抹淒涼,帶著濃濃的期待,「你說的是真心話?」
林暖夏的心跟著一緊,唇瓣動了動,說出的話無比殘忍,「嚴子軒,你說你這是何必呢,當初不要我的是你,現在要復婚的也是你,難道還不讓我做一回主嗎?」。
「好,既然這樣,如你所願。」
嚴子軒給出這句話,整個人像是抽去了所有力氣,連腳步都變得恍惚。
林暖夏見不得他這副樣子,朝他背影嘶吼,「嚴子軒,是個男人就該擔起責任,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男人離開的腳步頓住,他緩緩回頭,眼底暈開一抹極為濃烈的深情與痛苦,「我都听你的,暖夏,我都听你的,你不要再說了。」
她要的,他給她就是了。
嚴子軒也明白,林暖夏過不去那個坎,曾經他那麼無視她,和陸晚馨偷跑去私會,經常因為陸晚馨而冷落她,說到底,也是他活該。
嚴子軒,就這樣吧,我們都要好好的,人都要往前看。
同一時間,半山別墅內
半山別墅內一片暗黑,唯有二樓書房有一絲光亮。
濃烈的煙味散在空氣中,安靜的環境下,江澈忍不住開口試探男人的意思,「爺,要不要再去查查那批貨的來源?」
陸景琛好看的眉緊擰,他滅了手里的煙蒂,沉聲道,「不用了,陸景凝不會大費周章在這上面,他最近忙著女人的事,估計已經愁眉不展了。」
江澈還是不放心,「嚴少爺這方面很在行,請他來看看也是可以的。」
陸景琛也覺得有道理,畢竟他剛剛開始接觸這一行,還是要小心為妙,「嗯,一會兒給他打電話,最近開始行動。」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這事一定要秘密進行。
話談到這兒,門外猛然的一陣響動讓江澈十分敏感。
「誰?」
原本暗色的走廊里頓時燈火通明,葉薇然嚇得不輕,「我,我……」
陸景琛跟著出來,看到她,冷厲的眸子瞬間放柔,只听葉薇然道,「我,我回來睡。」
江澈松了口氣,他才不留在這里當電燈泡,「二爺,要是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男人擁著葉薇然往臥室走,他不關心別的,就怕她淋到雨了,「外面下雨怎麼不讓我去接你呢?」
葉薇然愣了愣,轉頭尷尬的笑道,「江澈最近好忙啊。」
陸景琛笑笑沒做聲,等這件事辦下來,這邊的一切有個了斷,他會帶她離開江城,好好過日子。
人說,忘記痛苦的根源是離開,他們在江城發生了太多不愉快,有了新的環境,或許能慢慢改變吧。
陸家的江山,之前陸景琛確實想要,可現在他有比陸家江山更感興趣的東西。
想到這兒,男人柔和的目光落在身旁的女人身上,拍了拍她的肩,「去洗個澡,不然會感冒的。」
不過在這之前,他要和陸景凝做一個了斷,得到了陸家的江山,將來他會找一個可靠的人去經營,但那個人決不能是陸景凝。
他想和葉薇然在一起,但只要在這個地方,他和葉薇然的感情就不會好起來。
葉薇然被嚇得不輕,她點點頭轉身去了浴室。
剛才陸景琛和江澈的話她多少听進去了些,葉薇然到現在都沒能平靜下來。
陸景琛背著老爺子在外辦公司?
作為陸家的媳婦她還是知道的,這是陸家的大忌。
如果這事一旦被老爺子知道,陸家會出動整個家族的力量打壓那家公司,不僅如此,這樣的人還要被陸家除名。
可陸景琛明明是老爺子最寵愛的孫子,照理說完全沒有必要自立門戶,為何要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