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連下了兩天,雨夜的大院,籠罩在層層陰暗中,狂風吹得院子里的樹枝嘶嘶作響。
陸晚馨這兩天像是安靜了許多,晚飯沒吃幾口便早早睡下了。
溫暖的臥房里,手機鈴聲伴著窗外啪嗒的雨聲不斷傳入耳,躺在床上的女人死死攥住被子,使得她整個人都鑽了進去。
然而,這樣並不能掩蓋持續不斷的手機鈴聲,仿佛一道催人命的魔咒,一聲聲,一陣陣,把她的心擾得混亂不堪。
她顫抖著手拿過手機,按下接听鍵,一陣酥麻從腳底竄起。
「親愛的寶貝,你說你換電話號碼做什麼呢,這樣不是白費力氣嗎?」。
陸晚馨瘋了似的掀開被子,直直坐起身,「百里清塵,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的憤怒換來的是男人的一聲輕笑,「呵!寶貝兒,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都睡過那麼多次了……」
「你住口!」
「怎麼,做了還不讓人說了嗎?」。男人刻意頓了頓,語氣十分輕佻,「寶貝兒,當初我就不該和你分手,現在沒有哪個女人能比得上你,那種銷魂,我至今念念不忘呢。」
「你說你跟著嚴子軒有什麼好,耐得住寂寞嗎?」。
啪!
陸晚馨幾近崩潰的掛了電話,將手機擲出去很遠,卻沒有听到支離破碎的聲音。
百里清塵陰魂不散的糾纏,加上嚴子軒的決絕,已經把她折磨得快要瘋掉。
若是不解決百里清塵,她和嚴子軒只會在未來的路上越走越遠,那個男人手里握著她的把柄,像是一顆定時炸彈時時刻刻威脅著她。
當時她真的是昏了頭了,竟然選擇和百里清塵那樣的男人在一起!
窗外的雨勢逐漸減弱,陸晚馨心煩氣躁的掀開被褥,赤著腳跑下床。
扣扣扣。
隨著敲門漸入,陸晚馨轉過身的同時,看到的是老爺子關切的臉,她眼圈發紅,喊了聲,「爺爺。」
老爺子敏銳的視線掃了眼四周,某個角落處手機鈴聲還在持續,他顧不了那麼多,趕緊過去安慰寶貝孫女,「還沒睡呢。」
本想問她怎麼不接電話,老爺子垂下眼的瞬間,看到她光luo的腳,神色陰霾,「怎麼不穿鞋呢,小心著涼。」
說著,老爺子便從鞋架上拿來一雙女士拖鞋,親自給孫女遞過去讓她穿上。
偌大的宅院只有祖孫倆相依為命,在陸晚馨從小體弱多病,老爺子經常沒日沒夜的照顧她,這份情,陸晚馨至今難以忘懷。
她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一個疼愛她的爺爺。
假如有一天爺爺也走了,她該怎麼辦?
她突然感到很害怕,傻問了句,「爺爺,你會永遠都這麼愛我嗎?」。
老爺子愣了下,隨即笑開,「說什麼傻話呢,無論你變成什麼樣,你都是爺爺的寶貝。」
陸晚馨听得心尖發緊,聲音里滿是顫抖,「爺爺,這一次,嚴子軒真的是鐵了心了。」
「爺爺,我不明白,小時候他總是追著我跑,恨不得立刻等我長大好娶我,為何中間插了個林暖夏就變了?」
說到這兒,陸晚馨抽泣了下,望向老爺子的眸子滿是傷痛,「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改變了,把最溫柔的一面展現給他,這些日子,我已經快變得不像我自己了。」
「可他……」
老爺子最見不得寶貝孫女掉眼淚了,如今為了一個嚴子軒變成這樣,他心里確實有氣,恨不得將嚴家所有人碎尸萬段,可馨兒不允許,畢竟,她還想回去嚴家,還想挽回那個男人的心。
他必須幫她想個辦法,除了打壓嚴家,還要讓嚴子軒不再去找那個女人。
如果換做他以前的脾氣,林暖夏早就被他解決掉了,可如今的形式卻不能輕舉妄動。
「爺爺,我承認以前是我太混了,不懂什麼是愛,在失去之後才知道,嚴子軒的那份愛于我有多麼重要。」陸晚馨說到動情處,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真的不想和他離婚,嗚嗚……真的不想。」
老爺子的心一陣絞痛,他伸手幫忙拭去陸晚馨臉上的淚痕,緩緩開口,「馨兒,你要振作,千不該萬不該在這個時候沖動跑去找林暖夏。」
「男人一旦變心,女人做什麼都是沒有用的,你還往心窩里插刀子,不是傻嗎?」。
「爺爺?」陸晚馨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看他,似乎不敢相信連最愛的爺爺也會斥責她。
難道林暖夏不該死嗎,是她害得自己失去做母親的機會,嚴家不能沒有後,她和嚴子軒光是這一點上就會出現分歧。
老爺子將她的手放在掌心輕拍,寬慰道,「馨兒,听爺爺的勸,以後不要再耍小姐脾氣了,男人都要面子,你這樣天天找他鬧,他再多的愛也被磨光了。」
「可是林暖夏已經生下孩子了,那個女人,竟然那麼命好,生下了他的孩子。」陸晚馨的聲音驟然揚高,只要想到林暖夏平安生下那個孩子,她心里的氣就永遠無法平息。
老爺子神色沉重,「等這事過去了,爺爺會想辦法,嚴家不能沒有後,好在那個女人生下的是個女兒,你別著急。」
「馨兒,女人要大度些。」老爺子別有深意的說了句,瞧著她的神色多了絲心疼,扶著她上了床,「你躺著,一會兒我讓你哥哥嫂嫂過來。」
接到老爺子的電話,陸
接到老爺子的電話,陸景琛和葉薇然冒著風雨趕過來。
一進門,陸景琛急急問,「爺爺,馨兒怎麼樣?」
「這孩子,燒糊涂了。」老爺子在急躁的在客廳里來回踱步,看到他們過來,視線從葉薇然臉上掃過,爾後又落到陸景琛身上,「你們去看看她吧。」
陸景琛帶著葉薇然一起去了後院,驀然一道寒氣襲來,葉薇然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哆嗦。
這雨下了好幾天,突然的降溫讓她很不適應。
男人將她有力的圈在懷里,原本前進的腳步在某一處驀然頓住,「然然,要不你先去我房間歇著?」
葉薇然晃了眼黑漆漆的四周,一種無盡的寒意從心底鑽出,她下意識的拽緊男人的手,「我,我還是跟你一起過去吧。」
感受到她的害怕,陸景琛反握住她的手,「這樣,先去換套衣服,我們一會兒過去。」
葉薇然黑白分明的雙眸眨了眨,給出一個字,「好。」
來大院幾次,她還沒去過陸景琛的房間呢。
和葉薇然想象得差不多,陸景琛的房間布置很簡潔,並沒有過多的裝飾,不過看上去干淨舒服,一看就知道天天都有人打掃。
陸景琛找了套女裝給她,自己則去浴室換上了干淨的衣服,雨這麼大,他們今天很有可能回去不了了。
打理好自身,男人出來發現葉薇然在翻找些什麼,他挑眉走過去,「找什麼呢。」
「這里可沒有別的女人來過。」
葉薇然撇撇嘴,她揚了揚手里的舊相冊,「你還有這個啊?」
「嗯。」男人淡淡應了聲,沒什麼情緒波動。
房間里只有相冊翻動的聲音,葉薇然每一張都看得很仔細,小時候的陸景琛五官精致,一副酷酷的模樣,而他的雙手並沒有任何裝飾。
想到這兒,葉薇然的視線從相冊上移開,落到男人那只戴著黑色手套的手上,里面的秘密,她這麼久了都沒有探尋清楚。
難道真的是因為藍瀾?
由此可見,陸景琛並不是生來就戴了黑色手套,最近的一張照片應該是十幾歲的時候,也就是說,他戴著黑色手套都是在十幾歲之後,那個時候才有藍瀾吧。
踫!
原本安靜的房間里傳來的響動令男人一驚,他放下手里的衣物,好奇的問,「怎麼了,然然?」
葉薇然的目光逐漸往上,這才落到男人身上,他穿了身很隨性的白色休閑服,少了往日的冷厲陰沉,此時竟有點陽光的味道,怎麼看都像是那種迷死人不償命的男人。
陸景琛好脾氣的把衣服塞到她手里,柔聲哄著,「乖,去把衣服換下來,一會兒該感冒了。」
葉薇然輕咬下嘴角,明明這些日子她都在想怎麼逃離這個男人,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可真的一遇到某些事情,她覺得自己並沒有那麼坦蕩。
比如說,藍瀾。
她總是在想,當初他和藍瀾的那段情究竟有多深,那個女人在他心里的分量,就猶如她現在看到的那些照片,他的手為什麼非得戴著手套?
她心里還是有他的吧,當初的心動那麼強烈,若不是葉明娟的那件事,葉薇然想,她早就被這個男人的柔情蜜意給感化了。
見她只是攥著衣服發呆,陸景琛生出修長的手指在她額前彈了彈,「發什麼傻,趕緊去換衣服,今晚我們不回去了。」
葉薇然緩過神,她雙手主動圈住男人的脖子,問的話卻是,「江澈這兩天是不是不在江城啊?」
男人原本對她的主動投懷送抱感到很驚喜,而嘴里的話一問出口,當即冷了臉,「好好的惦記他做什麼?」
這男人,真小氣!
葉薇然雙腿夾住他的長腿,整個人掛在男人身上,諂媚一笑,「我在想,如果他在的話,你可以陪我去雲城幾天啊。」
「你又要去雲城?」
「景琛,你答應過我的,會讓我偶爾回去,那邊有事需要處理。」
難怪對他突然這麼熱情,原來是有求于他!
不過那又怎樣,只要她能開心,不再和他爭鋒相對,陸景琛覺得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但這件事不能有半絲的差池,當初確實答應過她可以回去雲城,不過他當時就想哄著她,想著她過去,他陪著就行了。
這一次,當然不例外,他必須陪著,「這雨好像還要下個三四天,那個時候,江澈差不多回來了。」
這邊的事,他可以暫時放一放,陪她去雲城幾天。
葉薇然秀眉微蹙,繼續糾纏,「我純粹回去看看,這次邵正東不會過去,所以你放心。」
你就不用一起過去了吧!
「然然。」男人啞著嗓子喊了聲,雙手托著她的臀部,深邃的眸底夾雜著一種罕見的深情,「其實我是不想和你分開。」
「小別勝新婚,你懂嗎?」。
他才不要,他天天都是新婚,白天已經小別了好麼?
男人精致的嘴角漾開,兩人鼻尖相抵,溫熱的氣息自空氣中散開。
近距離的對視令葉薇然雙頰迅速染紅,她想別開臉,陸景琛已經俯,熱切的吻落在她柔軟的唇瓣上。
他們後面就是床,吻到情深處,雙雙壓覆下去,房間里冰冷的氣溫因纏綿的二人逐漸變得火熱起來。
胸前驟然一涼,葉薇然這才驚覺過來自己
覺過來自己處于何地,她推了身前的男人一把,「我們還要去看陸晚馨。」
吻得真起勁的男人悶哼一聲,「我知道。」
「起來,一會兒爺爺該派人過來了。」
陸景琛想想也是,若是做到一半被人打擾,那不比死還難受嗎?
「那就等回來繼續。」
葉薇然跟著坐起身,直接無視掉男人的話。
她這幾天都是危險期,一旦和陸景琛發生關系,避孕對她來說可是個大工程。
唯有避免!
陸晚馨病得確實很嚴重,兩人過去時老爺子正在發脾氣。
「這都兩個多小時了,怎麼還不退燒?」
「趕緊的,把小姐扶起來,給她多喂點開水。」
「算了,還說我來吧,你們都出去。」
陸景琛和葉薇然相互看了眼,男人湊過身去在她耳畔低語了幾句,葉薇然會意去了隔壁房間。
「爺爺。」
「景琛啊,你怎麼現在才過來。」老爺子看到他,心里稍稍松動了些許,他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寶貝孫女,「這丫頭說著胡話,估計是因為那個孩子,這是她的心病。」
陸景琛跟著走過去,女人臉色酡紅,一看就知道燒得不輕,嘴里喃喃低語著什麼。
「我來看看。」陸景琛彎,用手探了探女人的額頭,輕聲喚道,「馨兒,馨兒,是我,我是哥哥啊。」
「哥哥?」女人意識模糊,沉重的眼皮緩緩睜開,卻看不清眼前的人,哭得十分傷心,「哥,是百里清塵,百里清塵……孩子,我的孩子,他,他……」
斷斷續續的話傳到兩個男人耳里,老爺子見她這麼痛苦,心都快要碎掉了。
這丫頭還沒忘記百里清塵嗎?
「馨兒,馨兒……」
朦朧的意識漸漸清醒,眼前呈現的是兩張放大的臉,陸晚馨渾身燥熱,她想起身,陸景琛將她按住,「躺著別動。」
老爺子朝她使了個眼色,拍了拍陸景琛的肩,「景琛,你好好陪陪馨兒,你們兄妹也該聊聊了。」
「爺爺你放心,這里交給我,你先去休息吧。」
老爺子走後,陸景琛親自給陸晚馨倒了一杯溫水,女人喝下後,急急道,「哥,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我知道,子軒他最听你的話了。」
陸景琛深黑色的眸子落在她酡紅的臉上,指尖掃過眉心,抿著唇沒給出任何承諾。
見男人一直默著,陸晚馨干脆掀開被褥下床,那樣子只差給他下跪了,「哥,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去招惹林暖夏,我保證,你幫幫我好不好?」
聞言,陸景琛的眉擰的更緊了。
陸晚馨雙手拽著他的袖口,眼淚從酡紅的臉上一滴一滴滾落下來,樣子淒慘,「哥!」
「你幫幫我好不好,幫幫馨兒,嗚嗚……我真的知道錯了,哥!」
男人怔怔瞧著她,微微嘆了口氣,「爺爺為了你也是操碎了心,竟然用這種辦法把我騙來。」
陸晚馨一怔,連哭都忘了。
「馨兒,不是哥不幫你,這事決定權還是在嚴子軒手上。」
解鈴還須系鈴人,陸晚馨應該和嚴子軒去說這番話。
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事情他怎麼好插手,說實話,他看著都累,嚴子軒怕是再也不能回頭了吧,畢竟作為一個男人,能容忍陸晚馨已經算得上十分大度了。
對于自己無法保證的事,陸景琛向來不會胡亂應承,哪怕這個妹妹從小被他捧在手心里,看到她這樣,他心疼,卻也沒有辦法。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犯的錯付出代價,陸晚馨沒有在嚴子軒最愛她的時候嫁給他,導致另外一個女人進入,闖入他的生命,這就是錯過。
驀然的,陸景琛想起藍瀾。
過去的五年,在邂逅葉薇然以後,他和藍瀾的那份情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變淡,到現在,可以說丁點不剩,連僅有的那絲愧疚都不存在了。
嚴子軒又何嘗不是!
求救無果,陸晚馨心有不甘,眸底溢出一股深刻的恨意,「哥,我是你最疼愛的妹妹啊,你怎麼能不幫我,是不是因為葉薇然,是不是她?」
定然是那個女人在哥哥面前說了些什麼。
話落,男人沉冷的面色驟然一凝,厲聲呵斥,「陸晚馨,我看你是燒糊涂了。」
「我告訴你,你要再敢在大院再提葉薇然,別怪我沒顧念兄妹的情分。」
「哥,哥……我錯了,我……」
砰!
後面的話被劇烈的敲門聲隔絕在外,陸晚馨癱軟在地,不敢相信之前最疼愛的哥哥也不願意站在她這邊了。
嚴子軒的態度那麼堅決,如果他真的不顧公司和嚴家的安危要和她離婚,要怎麼辦?
陸晚馨生病的消息很快傳出去,天還沒亮,陸家不少人過來探望,安慰老爺子。
包括陸景凝,他作為哥哥自然也不可避免,再者,他這段時間特別閑,如果還不能在某些事情是上博得老爺子的信任,陸家繼承人的位置非陸景琛莫屬了。
陸晚馨拒絕所有人探望,大部分人和老爺子打了個照面後已經離開了,只有陸景凝堅持要看看妹妹,老爺子也是憂心,最終答應他的請求。
一進門,男人一眼就看到床上的女人在暗暗抹眼淚,「喲,咱們家的小公主怎麼能哭呢,得
能哭呢,得讓哥哥多心疼啊。」
相較于陸景凝,陸晚馨還是偏袒陸景琛多些,畢竟從小長大的情分在。
女人半躺在床上,看到陸景凝過來,並沒有多余的表情變化。
她病了,沒有等到想要見的人,更沒有博得陸景琛的同情為她說句話,躺著還有什麼用?
陸景琛讓佣人出去,親自給陸晚馨倒了杯水,然後掌心攤開,將一粒藥丸遞到陸晚馨唇瓣,含笑望著她,「來,把這個吃下去,這個對身體有好處。」
「不喝。」陸晚馨拒絕吃藥,皺著眉把頭扭向一邊。
陸景凝在床邊落座,柔聲哄著,「乖,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呢。」
「生病了是要吃藥的,你這樣也不是辦法,如果他心疼你早該來了。」
這話戳到了陸晚馨的痛楚,她紅著眼望向男人,咬著唇道,「你出去!」
「馨兒!」
男人低低喊了聲,將水杯放到一旁,「雖然大哥沒有和你一起長大,照顧得也比較少,但也是疼愛你的,那時候畢竟環境不允許。」
「你捫心自問,大哥這些年對你不好嗎?」。
好,當然好,可是比不上景琛哥哥的情分。
陸晚馨的臉逐漸沉下去,她抿著唇,眸底閃過一抹糾結。
「大哥知道,你一直夾在中間挺為難的,這些年,我和陸景琛明里暗里的較真……」
陸晚馨閉了閉眼朝他揮手,「大哥,我好累,你回去吧。」
陸景凝眯起眼,他從床上起身,說了句,「馨兒,你該長大了。」
「……」
「別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男人說到這兒,故意沒往下再開口。
陸晚馨听出他話里的言外之意,「大哥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陸景凝卻是道,「馨兒,你相信大哥嗎?」。
「嗯,當然信。」
男人得到滿意的答案,特意看了眼四周,爾後再次彎在陸晚馨耳畔悄聲低語了幾句。
越听,陸晚馨的臉色愈發難看,「你說的都是真的?」
陸景凝聳聳肩,「不信,你可以去查證,這種事情我能騙你嗎?」。
「馨兒,你也知道,葉薇然和林暖夏的這層關系,現在你二哥又寵著葉薇然,他能不依著她嗎?」。
陸晚馨臉色頓時慘白,喃喃道,「難怪無論我怎麼求他都不肯,說到底我這個妹妹在他心中還比不上一個賤女人。」
「噓。」陸景凝伸出手指放在她唇上,提醒,「隔牆有耳,要是被你二哥听到了,你該倒霉了。」
現在連他都不敢揭露葉薇然的身份,那次婚禮上他有意暴露,而老爺子卻有心袒護,陸景凝就知道,在某些方面已經輸了陸景琛,得從另外的地方下手,如今又被陸景琛剝奪了多半原本屬于他的功勞,目前的形式于他是極不利的。
陸晚馨臉色鐵青,冷哼道,「我才不怕,我就不信了,爺爺還能讓我受委屈不成,我說了又怎樣,陸景琛敢打我嗎?」。
一生氣,連稱呼都變了。
既然他都沒有把她當妹妹,她為什麼還要為他著想。
這個仇,她一定要報,如果不是葉薇然,她現在也不可能過得這樣慘淡。
原來,婚禮那天她遭到拋棄,都是因為葉薇然給嚴子軒通風報信,告訴他林暖夏懷孕的事。
那麼最該死的,應該是葉薇然!
呃!
陸景凝嘴角抽了抽,果然是小女孩心思,常年被老爺子捧在手心里,別人說什麼信什麼。
雖然他的這些話千真萬確,不過陸景凝也沒想到陸晚馨會這麼快倒戈,畢竟陸景琛在這丫頭心里還是有一定分量的。
天色漸漸亮透,陸晚馨一夜未眠,早上佣人進來服侍她,她已經自己起床,徑直問,「二少還在這兒嗎?」。
「在,據說用完早餐後才出去。」
陸晚馨拉開抽屜,將一個金色的筆筒放在手心把玩,吩咐道,「告訴他,說我有話要和他說。」
得到消息,陸景琛不放心葉薇然一個人陪老爺子,本想推辭,但老爺子非讓他去看看,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有了昨晚的教訓,陸景琛這個時候其實是不想面對陸晚馨的,不管怎麼說也是他最疼愛的妹妹,男人還是沒能人心。
一進門,為避免昨晚的話題,陸景琛看向她徑直開口,「好些了嗎?」。
陸晚馨轉過身來,將手里的東西攤開,「哥,你還記得這個嗎?」。
陸景琛怔了怔,想了好半天。
「這是你送個我的第一個禮物。」
並不是多名貴的東西,可以說大街上隨便都能買到,而她卻一直舍不得丟。
男人眸底閃過一抹愧疚之色,「馨兒,你不要怪哥哥,這種事情哥哥確實沒有辦法。」
「是沒辦法還是不想辦?」陸晚馨收起掌心的東西,隨即又笑道,「好了,我開玩笑的,一會兒我就去找嚴子軒談,不管怎樣的結果我都承受。」
陸景琛感到很欣慰,「你能想通最好,馨兒,你要記住,這世界不止嚴子軒一人,放開了或許能找到更好的。」
呵,更好的,她還能嗎?
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她跟過幾個男人的消息會在江城瘋傳吧,一旦沒了嚴家太太的身份,她要怎麼掩蓋過去?
這事她不敢和爺爺說,生怕老爺子知
怕老爺子知道後會嫌棄她,一氣之下把她趕出陸家。
「我還有事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你要乖一點知道嗎?」。
陸晚馨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只是在男人轉身的同時,女人那張小臉幾乎瞬間沉了下去。
陸景琛,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的!
為了一個女人,你連妹妹都不要了,她還需要顧及嗎?
——
自從得知林暖夏徹底分開後,嚴子軒天天晚上都醉醺醺的回來。
這天晚上,嚴媽媽同樣等到十二點,看到男人搖搖晃晃的走進來,趕緊親自給他拿拖鞋,「兒子,你終于回來了。」
嚴子軒微微喘著氣,他視線迷離,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一道怒斥聲打斷,「混賬東西,你還知道回來。」
嚴媽媽心疼兒子,又走過去扯了扯嚴父,「你這是做什麼,兒子剛回來,你就別發神經了。」
「我還不能說他了?」嚴父一掌拍在茶幾上,「你說,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就跟女人一樣,遇到事情就躲,躲得掉嗎?」。
「你倒是給我句話,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呵!」嚴子軒面色通紅,眸底泛著妖嬈的色澤,卻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有權利選擇嗎,能怎麼辦,陸晚馨說了,死也不離婚,他除了拖著,死耗著又能怎樣?
「你這是什麼意思?!」嚴父再次追問。
嚴子軒冷笑聲,「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當初父母竭力勸阻他和林暖夏離婚,其實當時他是考慮過的,只是沒想得這般深刻,他想償還陸晚馨的那份情,想讓她遠離某些紛爭。
他以為自己對陸晚馨多少還有點情分,兩人在一起不至于鬧成這樣,誰知,婚後他連踫都不願踫她,當真是把當年的情分消磨得一干二淨。
既然是自己釀下的苦果,就該自己承受。
林暖夏不肯原諒他,這兩天他去醫院都是偷偷去看女兒,那麼小的一個生命放在保溫箱里,仿佛是他生存下來的唯一動力。
趁著嚴子軒去洗手間的空檔,嚴媽媽出聲指責,「你這是做什麼,不是說了等兒子會來好好說話的嗎?」。
「好好說話他听了嗎?」。嚴父神情嚴肅,「都是被你給慣的,什麼都依著他。」
「還怪起我了,當初是誰貪心……」
嚴子軒用冷水洗了把臉,整個人清醒不少,听到外面的爭吵聲不由頭大。
男人跟著走出去,開口打斷二人的爭論,「爸媽,你們放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不會牽連你們的,別吵了行嗎?」。
嚴媽媽見他要出去,趕緊將兒子拉住,「你,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看女兒。」
這句話讓在場的每個人心底皆是一緊。
嚴媽媽試著勸道,「兒子,听媽說,以後還是……」不要和林暖夏來往了。
嚴子軒深知她想說什麼,「媽,你什麼都別說了,不管我和林暖夏在不在一起,她生下的都是我的女兒。」
血緣關系無法改變,他想去看小寶寶。
「媽明白,可是陸家那邊如果知道了你還對林暖夏執迷不悟,夏夏也會跟著倒霉的。」
嚴媽媽嘆了口氣,繼續勸,「那個,兒子,媽也是為你好,既然以後都不能相認,見了也是痛苦。」
嚴媽媽這話說得也確實有道理,見與不見都是痛苦,何必去見?
只是,他控制不住啊!
「馨兒昨天晚上高燒,明天我們去看看她,順便把她接回來好嗎?」。
「再說吧。」
無論嚴媽媽怎麼說也阻擋不了嚴子軒想去看女兒的決心。
即便明天是世界末日,他也必須去。
嚴媽媽從來不知道陸家一翻臉會有如此沉重的代價,她確實不喜歡陸晚馨,可為了嚴家,為了寶貝孫女,她不得不這樣做。
為了以後的安寧,她覺得這事只有林暖夏解決得了。
不多時,在醫院修養的林暖夏接到嚴媽媽打來的慰問電話。
兩人寒暄了幾句,嚴媽媽在電話那頭變得支支吾吾,林暖夏嘆了口氣道,「嚴伯母,你有話就直說吧。」
「是這樣的,子軒還是不肯妥協,他心里念著你,夏夏,你說……」
林暖夏對這種糾纏有些煩躁,頭一次用一種十分冰冷的語氣和嚴媽媽說話,「嚴伯母,我已經盡力了,他這幾天已經沒來找我了。」
「夏夏,他來醫院看小寶貝了,你幫媽勸勸他好嗎?」。
林暖夏握住手機的手不斷收緊,咬唇道,「嚴伯母,你放心,我會和他說清楚,就當我還你們給我五百萬的情。」
啪!
林暖夏先掛了電話。
雖然她理解嚴媽媽的做法,也體諒她作為一個母親的難處,但林暖夏卻不能容忍她一次又一次的用這件事傷害自己。
沒有人知道,她當時勸嚴子軒和陸晚馨復合是抱著怎樣一種心態,那種心痛仿佛從來沒體會過。
每次看到女兒,她除了欣慰,更多的卻是心酸。
她就是給再多的愛,也代替不了嚴子軒的那份啊,將來她要怎麼和女兒說?
林暖夏胡亂的抹了把淚,調整好心態後去外面叫了洛楓。
男人看到她,趕緊結束通話,擁著她往里走,「外面冷,進去說。」
「你去跟醫生
你去跟醫生說一下,我們現在出院。」
「現在?」洛楓明顯吃了一驚,他看了眼時間,大晚上的出院?
「嗯。」
「發生什麼事了?」
林暖夏喉間輕滾,還是仰止不住那抹心痛,「我不想和嚴子軒這樣下去了,更不想陸晚馨再來糾纏我。」
「好,我去找醫生,你在這兒等著我。」
反正明天就是出院的日子,晚上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她能下定決心,于洛楓當然是最好的。
車上,洛楓懷里抱著小寶貝,林暖夏望著窗外出神。
男人見她心事重重,一手抱著小寶貝,一手握住林暖夏的手,堅定的保證,「暖夏,你放心,以後你們母女交給我。」
林暖夏聞言,轉頭看向男人,「你父母那邊?」
「他們會同意的,最起碼也沒反對了不是嗎?」。洛楓攥緊她的手,給出三個子,「相信我。」
林暖夏不再說什麼,女兒需要一個良好的環境,還需要上戶口,她還有選擇嗎?
當初,她只是簡單的想生下這個孩子,可生下來之後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為了孩子的未來,她只能接受。
再說洛楓確實是個不二人選。
嚴子軒趕到醫院得知林暖夏出院了,當即驅車去了她的小區。
一路闖過無數紅燈,到達小區時正好踫到林暖夏和洛楓從車上下來。
男人狹長的眸底閃過無數情緒,高喊了聲,「林暖夏。」
林暖夏身形僵住,她抱著懷里的女兒站在風中,雨後的空氣有些濕潤,昏黃的路燈將她的身影拉得老長,帶著一股落寞孤寂的意味。
腳步聲由遠及近,林暖夏將懷里的寶貝交給身旁的男人,爾後轉過身來和前來的男人面對面。
孩子像是有靈性般,听到嚴子軒的聲音在洛楓懷里哇哇直哭。
「哇嗚,哇嗚……」
洛楓有些招架不住,輕聲哄著,「小圓圓,乖,別哭,叔叔帶你進去,外面冷。」
一聲聲撕裂的哭泣聲仿佛要把人的心都給攪碎了,嚴子軒上前想去抱她,林暖夏卻擋在他身前。
「讓我抱抱女兒,她在哭。」他幾乎哀求的望向她。
「那也和你沒有關系。」林暖夏冷聲道,「嚴子軒,你這是逼我離開江城嗎?」。
嚴子軒焦急的視線透過她看向洛楓懷里的女兒,「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讓我看看她行嗎?」。
「你听,她很想我。」
「呵,嚴子軒,你真是可笑,一個孩子而已,她能知道什麼。」林暖夏強忍住心底的那抹疼,吩咐洛楓把女兒抱上樓去,厲聲朝男人呵斥,「趕緊走吧,不然我今晚就離開。」
「暖夏!」
「走啊。」林暖夏冷冷瞪著他,仿佛他不走,她就會立馬消失。
「嗚哇,嗚哇……」
孩子的哭聲漸漸遠去,嚴子軒雙手無力的垂下,他站在風中,狹長的鳳眸竟劃過一絲晶瑩。